“回郡主，侯爷回来了，谢大人也跟着来了，他们现在应该在书房议事。”
“明深哥哥？”
叶昭讶异，什么重要的事要在下差回来还要商谈。
叶昭蹑手蹑脚地靠近书房，然后无语地发现叶晦正鬼鬼祟祟地贴在窗边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对话，看见她时还朝她偷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叶昭小声问：“你不是要温书吗？”
叶晦不做声，指了指窗内，示意她认真听。
“子稷，你太冲动了。”
屋内，叶竑朝谢明深摇了摇头。
“为何不可，老师？”
谢明深不解，“我们去搜集证据，呈上灾情，我身为言官，定得弹劾谏议，让圣上看清那些人的嘴脸，以示平明之理。”
“那你可知其中凶险？”
叶竑面色凝重，“益州远离中原腹地，富庶但鱼龙混杂，势力繁复，近日流民渐多，恐为有心人利用，此行必定困难重重，你考虑过吗？”
谢明深想了一会儿：“圣人言‘知其不可而为之’，益州一行，我们不仅是去作天子之目，更是要去赈灾，即使不可为，我们也不能放任百姓受苦，而且，这不是还有老师您在吗？”
叶竑无奈：“你这孩子。”
室内静了一瞬，忽然毫无预兆地，门一下大开，叶晦狼狈地摔了进来。
叶昭：……叶竑，谢明深：……叶晦爬起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他不过想到门前听得更清楚，结果门没关紧，他一靠便开了。
“晏钦？”
谢明深皱了皱眉，“没事吧？”
“啊啊啊啊子稷兄，”叶晦大咧咧一笑，“无事……”叶竑抽了抽嘴角，扶额苦笑。
“阿宁也别躲了，你以为爹爹没看见你么？”
叶晦也不闲着，立马把妹妹给卖了。
“诶？”
叶昭正要溜，听到这话也只好现身：“爹爹，明深哥哥。”
随即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盒点心，笑眯眯地将它摆在书桌上。
“福远斋新鲜的招牌糕点，大家尝尝？”
“唔？”
叶竑师徒俩都极爱甜点心，谢明深率先不客气地上前优雅地抢了块栗子糕，一脸满足，“小师妹有心了。”
叶竑也满意地摸了摸不存在的小胡子：“我儿阿宁，可怜体无比，吾心爱之。”
“学生家里也有个弟弟，”谢明深感叹道，“我走时，他也同小师妹一般大，不过远没有这么乖巧，上天入地，逃学惫懒，竟是比晏钦还胜上一筹，前几日家父还修书让我有空好好管管他。”
躺枪的叶晦：……哈？
“说起家事，”叶竑抿了一口桃酥，孩子们在这儿，他打算换个轻松的话题，“子稷也该成亲了吧，前几日你师娘还问起过，你那远在扬州的小娘子打算什么时候接来给我们看看？”
“这个嘛……”提起亲事，平日里一向稳重的谢大人立马红了耳根，“婚期定在年前，我打算从益州回来便回扬州成亲，如娘到底等了我这么多年，也该给她一个交代了。”
“好哟好哟！”
叶晦两眼放光，“可以喝子稷兄的喜酒喽，到时候……混小子！”
叶竑笑骂，“你师兄回扬州成亲，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可以一起去啊，”叶昭适时插嘴，“正好我们还没去过江南呢，何况是孟浩然烟花三月下的扬州，还有金陵，钱塘，舅舅在的姑苏，和余姚老家，我们都可以去看看，你说对吧，爹爹，明深哥哥？”
“小师妹若是有兴，欢迎来江南逛逛。”
谢明深温和地说。
叶竑宠溺地摸了摸爱女的头：“好啊，等我们从益州回来爹爹就带你去。”
叶晦一脸茫然：“不是爹，这不公平……”叶竑望向他时又即时收回笑脸：“什么不公平？
你的策论到现在还写的鬼迷日眼，你让我怎么放心你日后能挑起大任？”
“行行行……我错了还不成。”
叶晦真是苦不堪言，怎么又扯到他功课上来了。
偏偏有两人在一旁看乐子，隔岸观火，丝毫没有相助的意思。
“爹爹，益州很危险吗，”叶昭一下想到刚刚偷听到的对话，担忧地问，“你们可要小心……没事的，阿宁，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叶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柔地说。
“嗯嗯，阿宁相信爹爹。”
“钦儿，你也听到了，我离家的这段时间，照顾好你娘和你妹妹。”
叶晦猛地对上父亲锐利的眼神，忙埋下头：“是，爹爹。”
叶竑的目光最终落到谢明深身上，他这学生，出身东山谢氏，天资聪颖，才华横溢。
三年前二十岁的他鼎元及第，年纪轻轻便官至西品。
却又实在年轻，不懂官场的弯弯绕绕。
益州天高皇帝远，魏季饶那老狐狸，指不定还要玩什么幺蛾子。
不知何时，他的心就开始频频打鼓。
算了，不管了，正事要紧。
他拈起块莲子糕，又想到了什么，俯身叮嘱女儿：“阿宁，糕点的事，别让你娘知道，不然又得……侯爷若是不想让妾身生气，自己也应当自觉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