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一屋子牛人
)(生活那么累,看小说图个开心。
)洪武二十五年。
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村落,被连绵的青山环抱,只有一条蜿蜒的土路与外界相连。
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皆是寻常农户打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静得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
但在村子最东头那间看似简陋的土坯房里,气氛却与屋外的宁静截然不同。
屋子不大,土墙斑驳,屋顶铺着茅草,角落里堆着些许农具,乍一看与村里其他人家并无二致。
可此刻,屋内却挤坐着几人,皆是面色凝重,压低了声音交谈。
上首坐着的妇人,虽身着粗布衣裙,荆钗布裙,却难掩那份久居上位的雍容气度,眉眼间带着慈和,正是马皇后。
她身旁,是一位容貌端庄、眉宇间透着温婉的女子,正是太子妃常氏。
另一侧,坐着几位身形或魁梧或精悍的男子。
左手边第一位,面色刚毅,坐姿挺拔如松,哪怕穿着普通的农户短打,也难掩那股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正是开平王常遇春。
他身旁,是中山王徐达,面容方正,眼神沉稳,自有一股运筹帷幄的气度。
再往下,是李文忠,他看着比常遇春、徐达多了几分书卷气,但眼底偶尔闪过的锐利,昭示着他并非寻常乡绅。
最末一位,性子似乎稍显外放些,时不时捻着手指,正是朱文正。
这几位,哪一个不是名动天下、在大明开国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人物?
此刻却齐聚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屋内,神情各异,目光却都隐隐围绕着一个话题。
“己经十年了。”
马皇后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当年仓促离京,躲到这地方,原想着只是权宜之计,没成想,一晃就是十年。”
常遇春瓮声瓮气地接话:“这村子倒是安稳,十年下来,没人知道咱们的底细。
只是……”他话锋一转,看向门外方向,“雄英那孩子,今年都十八了。”
“是啊,十八了。”
太子妃常氏的语气里满是母亲的疼爱与忧虑,“这十年,他跟着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活得像个普通农家子。
可他毕竟不是普通农家子,总不能一辈子就困在这巴掌大的地方。”
徐达沉稳地分析:“外面的风声这些年渐渐平息了些,但终究是隐患。
可孩子大了,心思也活了,总把他圈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他该见见外面的世界,也该……学点东西了。”
朱文正性子急,忍不住道:“我看也是!
雄英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这几年跟着我们学些拳脚功夫,一点就透,虎子那小子跟他一起长大,力气大得惊人,可真论起章法,还差雄英一截。
这要是一首窝着,岂不是屈才了?”
他们口中的虎子,是村里一户猎户的儿子,自小就跟朱雄英玩在一处,身材比同龄人大出一个头,性子憨厚勇猛,对朱雄英忠心耿耿,形影不离,说是玩伴,更像是半个护卫。
此刻,屋门外不远处,两个年轻身影正在比试拳脚。
其中一个身形匀称,面容俊朗,眼神明亮,正是十八岁的朱雄英。
他动作不快,却每一招都透着一股沉稳灵动,显然是得了指点。
而与他对打的,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正是虎子。
他攻势迅猛,拳风虎虎生风,却总被朱雄英看似轻描淡写地避开,偶尔还被朱雄英抓住破绽,轻轻一带就踉跄几步。
“雄英哥,你又耍赖!”
虎子瓮声瓮气地喊道,脸上却满是笑意,不见丝毫恼怒。
朱雄英停下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这叫技巧,不是耍赖。
你啊,就是力气大,得学会用巧劲。”
虎子挠挠头:“我不管,反正我打不过你。
对了雄英哥,屋里那些叔伯阿姨又在商量啥呢?
神神秘秘的。”
朱雄英望着自家那简陋的屋门,眼底闪过一丝思索。
他知道,这些年家里的气氛虽然平和,但总有些东西是瞒着他的。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世,或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尤其是每当他问起外面的世界,长辈们总是语焉不详。
“不知道。”
朱雄英摇了摇头,“估计是商量着春耕的事吧。”
话虽如此,他心里却有种预感,或许,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屋内,商议还在继续。
马皇后看向众人:“依我看,是时候让他出去历练历练了。
不能让他一首蒙在鼓里,也该让他慢慢知道一些事,做些准备。”
常遇春点头:“大姐说得是。
我看可以先让他去附近的镇上看看,熟悉熟悉,虎子跟着他,也能有个照应。”
徐达补充道:“镇上有我早年安排的人,稳妥。
先从近处开始,一步步来。”
李文忠也道:“正好,可以让他试着做点小事,看看他的应变能力。”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达成了共识。
看着窗外朱雄英与虎子打闹的身影,马皇后眼中露出一丝期许。
十年的沉寂,是时候让这株在乡野间悄然生长的龙种,去见识真正的天地了。
只是,外面的世界,远比这小村庄复杂凶险。
他们能护着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
常遇春浓眉一蹙,目光不自觉地朝着应天府的方向瞥了一眼,沉声道:“大姐,真就打算让雄英一辈子就这样?
他身上流着的毕竟是朱家的血,那皇宫……”话未说完,马皇后便轻轻摇了摇头,眼底带着一丝后怕与坚决。
“遇春,你忘了那地方有多凶险?
当年的事,难道还不够警醒吗?
我只要雄英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长大,到时候给他说个本分人家的姑娘,生儿育女,守着这一方小院过活,就够了。”
一旁的常氏也连忙点头,声音里带着母亲的护犊之情。
“是啊,那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尔虞我诈,步步惊心。
雄英性子纯良,哪经得起那些磋磨?
我宁愿他做个普通人,也不想他卷进那些纷争里去。”
两人语气里的坚决让常遇春张了张嘴,终究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她们说的是实情,只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甘,却也明白这是对孩子最好的保护。
一旁的徐达见气氛有些凝重,忽然插话笑道:“说起来,要是我家妙锦也在这儿就好了。
她今年也十二了,跟雄英年纪差不多,性子活泼,又懂事,要是能让他们俩认识认识,说不定能处得来呢。”
提起女儿,徐达脸上露出几分欣慰,显然对徐妙锦十分满意。
常遇春闻言,当即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怼了过去。
“得了吧你!
当年咱们离京的时候,你家妙锦才多大?
刚会走路的奶娃娃,话都说不利索呢!
这都过去十年了,你隔着万水千山,知道她现在性子活不活泼?
莫不是当爹的想闺女,自己在这儿脑补呢?”
这话一出,屋里凝重的气氛顿时散了大半。
徐达被噎了一下,随即也笑了,摸着下巴道:“嘿,你这老常,就会扫人兴!
我女儿我还能不知道?
打小就眉眼灵动,哭声都比别家娃娃脆生,长大了指定错不了。
再说了,我这不是盼着孩子们能有个伴儿嘛。”
朱文正也跟着打趣:“徐大哥这是思女心切,顺便想给雄英找个好媳妇,一箭双雕啊。”
马皇后笑着摆摆手:“好了好了,孩子们的事顺其自然。
妙锦是个好姑娘,雄英也是个好孩子,只是眼下,先让雄英把脚底下的路走稳了再说。”
常遇春哼了一声,语气却缓和了不少:“就是这话。
当务之急是让雄英先出去见见世面,别真成了个闷在村里的泥腿子。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几人又说笑了几句,把话题重新拉回给朱雄英安排历练的事上,只是眉宇间的沉郁淡了许多,多了几分对少年未来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