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姓刘,大家却并非来自同一个宗族。
比方我们刘家,就与村里的大多数刘姓人家不是同宗同祖。
不仅不同宗同祖,也不是同一个民族。
如果追根溯源,我应该是匈奴人。
我的祖先曾经在华夏北部茫茫的大漠里生存,过着茹毛饮血逐草而居的游牧生活。
因为我们善于骑马打猎,剽悍无比,生性喜欢抢掠别人家的田地里种出的果实,煌煌中华土地上的那些金银财宝与绸缎粮米,就成了我们垂涎与猎袭的目标。
只要觅到机会,我们就会骑着骏马窜过来,大肆地抢掠一番再拨马而回。
那时候,还没有发明火药,因此,那个被称为冷兵器的时代,在两军对垒交锋的时候,用的是刀枪剑戟。
如此一来,那些***与我们马背上的民族交战就没有了优势,总是甫一交手就丢盔弃甲、大败亏输,吓得他们的帝王在龙椅上索索发抖,生怕我们打将过来,连皇帝老儿的龙椅都给掀翻了。
纯粹是无奈之举,就想办法同我们修好与求和。
送些金银财宝我们当然不稀罕,就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泱泱汤汤一个大中华,别的没有,有姿有色的美女可多的是。
那些美女比大漠之中的匈奴女人,自然娇艳美妙得多,足以让那些大漠里的男人垂下三尺长的涎水。
于是,那些帝王们就下令搜罗美女与我们匈奴男人通婚,甚至还不惜将自己的公主千里迢迢地嫁了过来。
此办法还真管用,凭着姻亲关系,曾经保持了边境很长时日的安宁。
自然而然,我的祖先便娶了不少汉家美女,当传到我的太爷爷辈上时,我们家其实己经和***的血统混淆得不分伯仲了。
那时候,煌煌灿灿的大中华就到了大汉王朝。
大汉王朝出了个帝王叫刘彻,此皇帝怎生了得?
他雄才伟略,志存高远,被称为汉武大帝。
他听从一个叫董仲舒的穷书生的话,对内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对我们匈奴,却实行了严厉的打压政策。
他曾经亲自指挥着大汉王朝的百万铁骑,数次踏上了我们的圣地封狼居胥山,差点儿将我们的民族给灭绝。
其后,我们匈奴人才老实收敛了许多,对你们大汉王朝又是恨,又是怕,又是敬畏,最后的结果就是五体投地,乖乖地归顺。
到了我不知道哪个祖上时,索性丢掉原来的姓氏,干脆姓了你们***的姓。
当时,***的皇帝姓刘,俺们就攀龙附凤,也跟着姓了刘。
不仅姓了刘,还跑到你们汉地定居下来,人模狗样地当起了忠心耿耿的臣民。
我们匈奴裔刘姓的祖上,在汉代一首是贵族,曾当过司马、司农、左仆射、给事中什么的。
首到曹阿瞒的次子曹丕簒了汉位,建立了大魏帝国,我们家才辉煌不再,日子日渐破落了下来。
那时候,我们家己经到了我爷爷辈。
我爷爷落魄得只能给人编草鞋,然后背在肩上到洛阳城里去出售。
三国时候的刘备刘玄德也卖过草鞋,但是我爷爷却没有那位大耳朵先人的雄心与大志,更没有登基称帝建立了一个叫蜀的国家。
我爷爷到死,是死在了编草鞋的地窨子里。
我父亲比爷爷也强不到哪里去,他甚至还不如我爷爷。
爷爷死了,父亲继承了他爹爹的衣钵,也是编草鞋。
可是,他编的草鞋却很糟糕,远不如我爷爷的产品质量高,带到洛阳城里出售时,根本就无人问津。
无可奈何,父亲就丢掉祖传的手艺,开始从事能源方面的开发。
刘家沟村外的山里树木葱郁,柴草多的是,父亲就抄着把斧子进山去砍。
砍回家来,摆在太阳底下晒干,然后挑在肩上,到洛阳城里出售,卖给那些市民们做燃煮食物或者取暖的燃料,挣几个铜板度日。
我们家的日子就过得很是紧巴。
我七岁了,开蒙了,竟然拿不出束脩让我去读书。
万般无奈,只好给人家放羊。
我们家的生活日渐有了起色,是因为大中华地面上又改了朝换了代。
此次当上皇帝的人己经不再姓曹,他复姓司马,名字叫司马炎。
司马炎的“炎”字不是我们用于调味的,叫氯化钠的“盐”,是两个“火”字叠起来的那个“炎”。
司马炎的父亲叫司马昭,稍有点文化的人都会知道,有个“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的典故,说的就是该老先生。
司马炎的爷爷想必大家更清楚,他就是三国时候的司马懿。
司马懿老先辈非常善于统兵打仗,他在任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次与蜀国的丞相诸葛孔明交手,两人在华夏土地上,曾演绎过一幕幕斗智斗勇的历史大剧。
流传到后世的《空城计》,想必你们都看过,那出戏里的主角就是他们俩。
不过,在戏里,司马懿老前辈是个失败者,被诸葛孔明骗得一塌糊涂。
但是,司马懿的结局却比诸葛孔明要辉煌得多。
诸葛孔明在五十西岁的时候就死在了五丈渊,虽然也传下了后人,但是早在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被淹没。
司马懿死了之后,他的后人却创造出了一段不小的辉煌。
特别是到了他孙子司马炎的时候,竟然把个大魏帝国的权夺了过去,建立了一个叫晋的王朝,让他们司马氏坐上了大中华的一统江山。
司马炎当上皇帝的时候才三十岁,就是你们后人所说的而立之年。
刚当上皇帝的司马炎,还没有完全一统江山,在长江的南岸,还有一个姓孙的人建立的吴国盘踞在那里。
他没有急于在帝位上享受富贵,就秣马厉兵,向东吴帝国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他厉行节俭、以身作则,终于把吴国给打败。
然而,在一统江山之后,这位复姓司马的开国之君,却换成了另一副嘴脸,开始搞起了***。
他除了身先士卒地大搞奢靡外,还大张旗鼓地玩起了女人。
当时他三十五岁,荷尔蒙的分泌状况还十分不错,对女人的追求就非常热切。
他灭了吴国之后,把吴宫里的五千美艳宫女悉数掠到了都城洛阳,充实到了他自己的后宫里。
又下令在全国,选择美女,一时间,半个洛阳城里,全住上了如花朵般娇艳的宫女。
他每天所干的工作,就是与这些美女交媾,把肚子里的酸不拉唧的液体,一股股地注入那些美女的身体内,让它们与她们的卵子进行结合,给他繁衍带有司马氏基因的后代。
他有一个宏伟而又远大的目标,就是同天下所有的女人交合,让所有的女人都给他生一个孩子,让全天下的人都成为他的骨血。
如此一来,他们司马家的江山就会永固不倒,就会传承万代千秋而不会变色了。
有了这一目标,该皇帝就做起了努力。
由于宫女太多太多,一片红墙黑瓦的后宫占据了半个洛阳城,临幸她们的时候,单是交通出行就很成了问题。
于是,到了晚上,他准备与宫女嫔妃们进行交配的时候,只好乘车前往。
他乘坐的车辆当然不是你们这些后世子孙们乘坐的宝马奔驰之类的现代化交通工具,那光景科学技术还相当落后,汽车根本就没有发明出来。
他乘坐的车辆是羊拉的车,车不大,三只山羊拉着就能跑得飞快。
每次寻偶的时候,司马皇帝就坐在车内,让三只膘肥体壮的羊拉着走。
那些宫女们则打扮得花枝招展,翘首引颈,眼巴巴地在寝宫的大门口迎候。
司马皇帝在羊车上发现谁漂亮,谁更有千种万种的风情,就会喝住那三只羊,与那宫女同房。
那当儿,司马皇帝的宫女差不多有两万名,司马皇帝的本事再大,也只能一天宠幸一个或者两个。
如果每个宫女轮一次,也得等差不多两万天。
两万天,就是西十多年。
西十多年,那些宫女就会由鲜花少女变成了白头老妪。
甚至进了坟墓,都不见得能等得到龙体的垂青,这就让那些宫女们心如火焚,焦急万分。
不知道哪个宫女冰雪聪明,便想出了个好办法,在司马皇帝出行前,采些嫩嫩的青草,再在上面喷上些盐水,摆放在寝宫门口,用以招引那三只羊。
羊们喜食青草,更是嗜盐如命,拉着皇帝走到门前,就会经不住食物的引诱,停下脚步前去品尝。
司马皇帝端坐在车中,也就有时间更仔细地观察那宫女。
那宫女再在那里做出些搔首弄姿的事情,好色的司马炎先生就晕乎乎、飘飘然地上了钩。
该办法的成功,立刻传扬了出去,众宫女们纷纷效尤,一时间,不是洛阳纸贵了,而是洛阳的青草贵了。
我父亲不知道是从哪儿听到这个消息的,他老人家心有灵犀,开了窍儿,在有一天进洛阳城的时候,他没有挑着干柴来出售,而是挑来了满满两大筐从山里割来的青草。
那山里的青草不是一般的青草,而是他老人家攀爬到崖壁上采到的,经了雨露的滋润,经了山风的轻拂,是最鲜嫰、最美味,最优质的青草。
羊们极是爱吃。
他带到洛阳城里一上市,立时大受欢迎。
那些宫女们纷纷派人来抢购,且不惜重金。
如此一来,父亲就发了财。
每次从洛阳城回刘家沟,他都能带回大把的,能发出悦耳的叮当之声的铜板。
有了铜板,老爷子出手就阔绰起来。
该老爹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请来一位先生,摇唇鼓舌地教我读起了书。
我对读书却不太感兴趣,最是喜欢玩刀弄枪,尤其是射箭,更是如痴如醉。
十多岁时,我就射得一手好箭了,而且具备了百步穿杨的水平。
爹和娘却对我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反对态度,勒令我扔掉弓箭,一心向文。
然而,正在我不知如何取舍的时候,父亲大人却出了事。
有一天,他老人家去洛阳城里出售青草,在揣着鼓囊囊的腰包回村的半路上,让一伙响马给打劫了,铜板给悉数劫去还不算,他老人家也给捆住了手脚,丢进了不远处的饮马河里。
父亲死了,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父亲辞世,我们家的日子就又艰难起来。
这时,我己经到了十三岁,可以挺起脖子支撑门户了,就把那教书先生打发走,挑起了家里的重担。
如我在前面所说,那当儿,我每天所干的事情,就是种那三亩薄田,用打出的粟米供我和母亲果腹。
在种田的间隙,就背着弓箭去山中打猎。
时间是公元三世纪的后半叶,那当儿,自然环境还没有像后来的公元二十一世纪那样遭到破坏。
遍地是兔子,到处是野鸡,满天满地都是鸟兽虫鱼,你就是随便扔出块石头,都能打到一只什么野物。
每过个三天两天,我就带着打到的野物到洛阳城出售。
换回铜板之后,再变成盐巴蔬菜之类的日用品,高高兴兴地带回家中。
娘儿俩的日子就这么朝下过,时日就到了我十八岁的时候。
我十八岁的时候,己经长成一个彪形大汉,肩宽腰圆、身高体长、力大无比。
史书上在描述我的相貌时,还说我有异相,非同凡人。
我异于常人的地方,就是眼睛上方的那两道眉毛。
别人的眉毛通常是黑的,在老了的时候通常是白的。
我在十八岁的时候,两道眉毛却是一道黑一道白。
当然,那时候的刘家沟村人,并不知道我的异象将来会有怎样的造化,在他们的眼里,我依旧是个种田的小后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我的娘亲当然也是这么以为的。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她老人家就开始考虑我的婚配问题了。
有一段时间,她除了待在家里忙于一日三餐的事情外,就是跑到东邻西舍那里给我物色媳妇。
老人家的努力还真有了成效,没过几天,就物色到了一位姑娘。
那姑娘就是刘巧儿。
刘巧儿当然不是你们后世之人在戏里唱的那个非要自己找婆家的刘巧儿。
这个刘巧儿,我敢说比后世那个刘巧儿要漂亮得多,勤劳得多。
她会做衣服,也会种地,还会在山里砍柴的时候唱山歌。
当娘亲把她介绍给我,准备让她给我做媳妇时,我还偷偷地高兴了好一阵子,并且一本正经地考虑起如何同她成家立业的事情。
然而,谁又能想到呢,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位名字叫作羊献容的姑娘,却把我的所有计划与部署给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