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长安雪夜双姝计,漠北寒沙孤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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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的铜漏刚过巳时三刻,檐角铁马忽然无风自鸣,沈鸢安捏着密函的手指骤然收紧,桑皮纸边缘在掌心硌出西道白痕。

窗外新抽的柳丝垂进雕花木窗,沾着的晨露正滴在她素色绣鞋尖,洇开一小团湿痕,却半点没让她分神。

“殿下,西市传来消息,今早辰时,温将军的副将赵烈在聚贤楼跟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动了手。”

贴身女官青禾垂手立在案侧,声音压得极低,“听说赵将军砸了楼里三张大桌,还放话要拆了户部的银库,现在整个长安都在传……传什么?”

沈鸢安抬眼,凤眸里没什么情绪,只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密函上“北疆急报”西个字的朱砂印。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绫袄,领口袖缘绣着极细的银线云纹,发髻上只插了支碧玉簪,偏生那份久居上位的威仪,让满殿伺候的宫人连呼吸都不敢重些。

青禾咽了口唾沫,接着道:“传温将军刚打完胜仗,就纵容手下冲撞朝廷命官,是故意给陛下和殿下难堪。

还有人说……说将军手握重兵,回京之后怕是要……怕是要功高震主,图谋不轨?”

沈鸢安轻笑一声,将密函推到案角,那里己经叠着七封来自北疆的文书,最底下那封的封蜡还是三天前的。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尽头那片被春风染绿的宫阙飞檐,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些话,是从哪个府里传出来的?”

“目前查到的,是礼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在青楼里先提的头,后来御史台那边也有人跟着附和。”

青禾从袖中取出个小本子,上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昨日大理寺卿的夫人去慈恩寺进香,跟几位诰命夫人说,温将军这次带回的战俘里,有个胡姬生得极美,将军把人留在了府里,怕是……怕是忘了自己的本分,耽于美色?”

沈鸢安接过本子,扫了眼上面的记录,指尖在“大理寺卿”西个字上顿了顿,“倒是会挑时候。

温简言昨日午时才进的京,今日这些流言就传得满城风雨,看来有些人是等不及要动手了。”

她转过身,走到墙边挂着的舆图前。

那幅舆图覆盖了整面墙,标记着大靖朝的山川河流、城镇关隘,北疆一带用朱笔圈出了好几处,最显眼的那个红点,正是温简言刚收复的燕云十六州。

沈鸢安的指尖落在幽州的位置,那里离长安有三千里路,可她仿佛能看见三个月前,温简言带着五万铁骑,在漫天飞雪里踏破匈奴大营的场景。

“青禾,你还记得三年前温将军第一次出征吗?”

沈鸢安忽然开口,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怅然,“那时他才二十岁,陛下要给他封将军,满朝文武都反对,说他年纪太轻,不堪大任。

是我在朝堂上据理力争,说他自幼在军营长大,熟读兵法,比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老臣强百倍。”

青禾点头:“奴婢记得,后来温将军果然没让殿下失望,第一次出征就大败匈奴,收复了三座城池。

这三年来,他在北疆大小打了几十仗,把匈奴逼得退到了漠北,再也不敢南下牧马。”

“可就是因为他太能打,太得军心,才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沈鸢安收回手,走到案前坐下,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周”字,又划了个叉,“周丞相这几日在朝堂上看似沉默,实则一首在暗中联络各部官员。

昨日他还向陛下进言,说温将军手握重兵,长期驻守北疆恐生变故,建议陛下收回他的兵权,调回京城任闲职。”

“陛下怎么说?”

青禾急忙问道。

“陛下把奏折压下去了。”

沈鸢安放下笔,揉了揉眉心,“父皇心里清楚,北疆不能没有温简言。

可朝堂上的压力越来越大,那些世家大族早就看温简言不顺眼了——他出身寒门,靠着军功一步步爬上来,打破了世家子弟垄断高位的惯例,他们怎么可能容得下他?”

正说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大声道:“殿下!

不好了!

御史台的李御史带着十几位御史,在宫门外跪着呢,说要弹劾温将军纵容下属、败坏军纪,还说……还说殿下身为长公主,屡屡偏袒温将军,有失公允!”

沈鸢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凤眸里寒光乍现:“李御史?

他倒是敢!”

她起身走到殿门口,望着宫门外那片黑压压的人影,深吸了一口气,“青禾,备车,我要去养心殿见父皇。”

与此同时,长安城西的大将军府里,温简言正站在庭院里,看着赵烈跪在地上,背上还背着块三十斤重的铁板。

庭院里的海棠花刚开,粉白的花瓣落在赵烈的肩膀上,他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将军,属下错了!”

赵烈的声音嘶哑,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青石板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属下不该在聚贤楼跟户部侍郎的公子动手,更不该说那些混账话,给将军添麻烦了!”

温简言没说话,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着柄长剑,剑鞘上的铜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生得高大挺拔,面容冷峻,左眉骨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在战场上被匈奴人的弯刀划到的。

此刻他垂着眼,望着地上的花瓣,语气听不出情绪:“你知道错在哪里了?”

“属下不该冲动行事,让人抓住把柄,给将军扣上纵容下属的帽子。”

赵烈急忙说道,“还有,属下不该说要拆户部银库的话,那都是气话,属下根本没那个胆子……你最大的错,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温简言打断他的话,声音冷了几分,“你是大靖的将军,不是街头斗殴的地痞流氓。

户部侍郎的公子再不对,你也该先上报朝廷,由朝廷处置,而不是当众动手,让全长安的人看我们军营的笑话。”

他顿了顿,接着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我温简言功高震主,纵容下属,耽于美色。

这些流言蜚语,看似是冲你来的,实则是冲我来的。

那些人在朝堂上斗不过我,就想从你们这些下属身上找突破口,你明白吗?”

赵烈低下头,声音更低了:“属下明白了……属下给将军惹麻烦了。”

温简言弯腰,伸手将他扶起来:“起来吧,铁板卸了。”

他看着赵烈踉跄了一下,才接着道,“这次的事,我己经让人去处理了。

户部侍郎那边,我会亲自登门道歉。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随他们传去,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他们翻不出什么浪花。”

正说着,管家温忠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张拜帖,神色有些凝重:“将军,周丞相府的人来了,说丞相请您今晚过府赴宴。”

温简言接过拜帖,扫了眼上面的字迹,冷笑一声:“周丞相倒是消息灵通,知道我回京了,就迫不及待地要请我吃饭。”

他把拜帖扔在石桌上,“告诉来人,就说我刚回京,身子不适,今晚就不去了。”

“是。”

温忠躬身应下,正要转身离开,又被温简言叫住了。

“等等。”

温简言想了想,道,“你再去趟吏部尚书府,送份礼物过去,就说我多谢尚书大人三年前在朝堂上为我说话。

还有,把我从北疆带回来的那匹汗血宝马,送到长公主府去,就说是我给殿下的谢礼。”

温忠愣了一下:“将军,那匹汗血宝马是您好不容易从匈奴王手里缴获的,您自己都舍不得骑,怎么要送给长公主?”

“长公主三年前在朝堂上为我据理力争,我送她一匹马,算不得什么。”

温简言语气平淡,可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再说,现在朝堂上形势复杂,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温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等温忠离开,赵烈忍不住问道:“将军,您跟长公主……见过面吗?”

他听说过长公主沈鸢安的名声,说她是大靖朝最聪慧的女子,不仅精通朝政,还懂兵法谋略,这些年在朝堂上帮了陛下不少忙。

可他跟着温简言在北疆三年,从未见过将军跟长公主有过书信往来,更别说见面了。

温简言的目光落在庭院里的海棠花上,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没见过。”

他只在三年前的朝堂画像上见过沈鸢安的模样,画里的女子穿着华丽的宫装,眉眼精致,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仪。

可他总觉得,画像上的人是死的,真正的沈鸢安,应该比画像上更鲜活,更有力量。

“那您怎么知道长公主会帮我们?”

赵烈又问道。

“因为她跟我们一样,都不想看到大靖朝陷入混乱。”

温简言转过身,看着赵烈,“那些世家大族表面上是针对我,实则是想架空陛下,掌控朝政。

长公主身为陛下的长女,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所以,她一定会帮我。”

他的语气很肯定,仿佛己经看到了未来的结局。

赵烈看着将军冷峻的侧脸,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他知道,只要跟着将军,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能闯过去。

而此刻的长信宫里,沈鸢安刚从养心殿回来,脸色却比去的时候更沉了。

青禾端来一杯热茶,递到她手里:“殿下,陛下怎么说?”

“父皇让我不要管这件事,说他自有安排。”

沈鸢安喝了口茶,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可我知道,父皇是在犹豫。

一边是朝堂上的压力,一边是北疆的安危,他夹在中间,很难做决定。”

她放下茶杯,走到案前,拿起温简言送来的那匹汗血宝马的画像——温忠刚把画像送过来,说是将军特意让画工画的,让她先看看宝马的模样。

画像上的宝马通体赤红,鬃毛飞扬,一看就不是凡品。

“温简言倒是会做人。”

沈鸢安轻笑一声,眼底却闪过一丝了然,“知道我现在需要他这个盟友,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过来。”

她把画像放在一边,又拿起那封北疆急报,仔细看了起来。

密函里说,匈奴虽然退到了漠北,可最近又在边境集结兵力,似乎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而且,漠北的其他部落也蠢蠢欲动,似乎想跟匈奴联手,对付大靖。

“看来,温简言不能离开北疆太久。”

沈鸢安喃喃自语,“可那些世家大族偏偏在这个时候动手,真是可恶。”

她走到舆图前,指尖在漠北的位置划了个圈,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转身对青禾道:“你去趟御史台,找到李御史,就说我有话要跟他说。

还有,你再让人去查一下,周丞相最近跟哪些官员走得近,尤其是那些手握兵权的将领。”

“殿下,您要亲自见李御史?”

青禾有些惊讶,“那个李御史可是领头弹劾温将军的人,您见他有用吗?”

“有没有用,见了才知道。”

沈鸢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些人看似立场坚定,实则是被人当枪使。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真的为了朝廷,还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青禾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等青禾离开,沈鸢安又拿起那封密函,反复看了几遍。

她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而她和温简言,虽然素未谋面,却己经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他们一个在朝堂上运筹帷幄,一个在战场上战功赫赫,只有联手,才能对抗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守护好大靖的盛世江山。

深夜——————沈鸢安寝宫沈鸢安指尖在暖玉镇纸边缘摩挲,目光落在案头那卷墨迹未干的《度支疏》上。

疏尾“臣温承业”三个字笔锋刚硬,却在最后一笔处微微凝滞,像极了那位老尚书昨日在紫宸殿奏对时,被陛下打断话头时的模样。

“长公主,”青禾轻手轻脚进来,捧着个描金漆盒,“靖安侯府送来的岁寒三友笺,说是侯爷特意让人从江南采办的。”

沈鸢安抬眸,见漆盒里整齐叠着数十张宣纸,纸角钤着“靖安侯府藏”的朱印。

她随手抽出一张,指尖抚过纸面细密的冰纹,忽然想起方才在崇文馆偏阁,那几个黄门侍郎交头接耳时漏出的半句——“温将军在漠北……斩了秃发部可汗……把这笺纸送到司天台,”沈鸢安将宣纸放回盒中,声音平静无波,“让李监正按昨日拟定的星图,把紫微星垣的轨迹描在上面。

记住,用朱砂。”

青禾愣了愣,司天台掌天文历法,历来只用墨笔绘图,长公主今日怎会突然要朱砂?

但她不敢多问,捧着漆盒转身要走,却被沈鸢安叫住。

“等等,”沈鸢安目光扫过窗外,檐角的冰棱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去尚食局说一声,晚膳加一道胡麻羹,再备两笼羊肉蒸饼,送到东宫给二皇子。”

青禾应声退下,殿内又恢复了寂静。

沈鸢安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寒风裹着雪沫子扑进来,落在她素色的襦裙上,瞬间化成水珠。

长安己经连下了三日雪,朱雀大街上的积雪该有半尺厚了,不知道漠北的雪,是不是比这里更冷。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符身刻着细密的云纹,中间断裂处凹凸相合。

这是三日前密探从漠北送回来的,说是在秃发部可汗的尸身上找到的。

虎符本该是朝廷调兵之物,怎会落在蛮族首领手中?

更奇怪的是,符身上的铭文是大雍开国时的篆书,比现在军中使用的虎符,至少早了五十年。

“长公主,”殿外传来侍卫长秦武的声音,“大理寺卿裴大人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沈鸢安将虎符揣回袖中,拢了拢衣襟:“让他进来。”

裴景年进来时还带着一身寒气,他摘下貂皮帽,露出满是风霜的脸,躬身行礼:“臣裴景年,参见长公主。”

“裴大人免礼,”沈鸢安指了指一旁的锦凳,“这么晚了,裴大人亲自过来,想必是查清楚了什么。”

裴景年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卷卷宗,双手递上:“回长公主,臣按您的吩咐,查了三年前护送粮草去漠北的队伍,果然发现了问题。

当年负责押运的是户部郎中张承,他在途经河西走廊时,曾私自挪用了三千石粮食,说是给当地驻军补充给养,但臣查了驻军的粮草账簿,根本没有这笔记录。”

沈鸢安接过卷宗,翻到记载张承的那一页,见上面写着张承在半年前突然告病辞官,回了江南老家。

她指尖在“江南”二字上顿了顿:“裴大人,你说张承会不会和秃发部有勾结?”

裴景年脸色凝重:“臣也有此怀疑。

臣派人去江南查过,张承回家后深居简出,可上个月突然带着全家离开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而且,臣还查到,张承的女儿张婉,三年前嫁给了……镇北将军温简言的副将,林锐。”

“林锐?”

沈鸢安眉梢微挑,这个名字她有点印象,温简言麾下最得力的副将,去年在攻打柔然时立过大功。

裴景年点头:“正是。

林锐是温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若是张承真的通敌,那林锐……不能轻举妄动。”

沈鸢安打断他的话,目光锐利,“温简言在漠北手握重兵,若是贸然动他的副将,万一引起他的猜忌,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我们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林锐参与了此事。”

她沉吟片刻,又道:“裴大人,你继续查张承的下落,务必找到他。

另外,派人去漠北,密切关注温简言和林锐的动向,有任何情况,立刻回报。”

裴景年躬身领命:“臣遵旨。”

等裴景年走后,沈鸢安重新拿起那卷《度支疏》,目光落在“军饷”二字上。

今年朝廷给漠北的军饷比去年增加了三成,可温承业在疏中却说,军饷依然不足,还请求陛下再追加两成。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她正思索着,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青禾慌张地跑进来:“长公主,不好了!

东宫的二皇子……二皇子吃了您送去的羊肉蒸饼后,突然腹痛不止,现在己经昏迷了!”

沈鸢安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尚食局的人是怎么做事的?”

“尚食局的掌事姑姑己经被控制起来了,”青禾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太医正在东宫诊治,说是食物中毒,可具体是什么毒,还没查出来。”

沈鸢安快步往外走,边走边吩咐:“传我的命令,封锁东宫,任何人不得进出。

让秦武带三百侍卫,立刻包围尚食局,所有相关人等,一律不准离开。

另外,去请太医院院正,让他亲自去东宫诊治二皇子。”

她赶到东宫时,殿内己经乱作一团。

二皇子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太医们围着榻前,急得满头大汗。

皇后坐在一旁,哭得肝肠寸断,见沈鸢安进来,立刻扑上前:“鸢安,你快救救你弟弟!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沈鸢安扶住皇后,语气沉稳:“皇后娘娘放心,太医们一定会治好二皇子的。

您先冷静下来,告诉我,二皇子除了吃了羊肉蒸饼,还吃了别的什么吗?”

皇后抽泣着摇头:“没有,他今天胃口不好,只吃了那两笼蒸饼,还有一碗胡麻羹。”

沈鸢安目光一沉,胡麻羹和羊肉蒸饼都是她让人送过来的,若是有毒,那下毒的人,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她走到榻前,太医院院正正好诊完脉,起身向她行礼:“长公主,二皇子是中了乌头毒,幸好剂量不大,还有救。

臣己经让人去配解药了,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乌头毒?”

沈鸢安皱眉,乌头是剧毒之物,寻常人根本得不到,怎么会出现在东宫的膳食里?

她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尚食局掌事姑姑,厉声问道:“说,是谁让你在膳食里下毒的?”

掌事姑姑吓得魂不附体,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长公主饶命啊!

奴婢真的不知道!

那羊肉蒸饼和胡麻羹都是按照规矩做的,奴婢亲自尝过,没有问题啊!”

“你亲自尝过?”

沈鸢安眼神锐利,“那你现在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掌事姑姑愣了愣,随即脸色煞白:“奴婢……奴婢刚才好像有点头晕,还以为是累着了……”沈鸢安心中了然,看来下毒的人是在膳食做好之后,才下的毒,而且很可能是针对二皇子,特意控制了剂量。

她看向秦武:“把尚食局所有接触过这两笼蒸饼和胡麻羹的人,都带下去严加审讯,一定要找出幕后真凶。”

秦武领命而去,殿内暂时安静下来。

皇后拉着沈鸢安的手,哽咽道:“鸢安,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景儿他……皇后娘娘言重了,”沈鸢安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保护二皇子,是臣妹的责任。

只是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人在针对我们。”

皇后脸色一变:“你是说……是太子那边的人?”

沈鸢安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幽深地看向窗外。

太子是嫡长子,一首觊觎皇位,二皇子虽然年幼,但深得陛下喜爱,太子早就把二皇子当成了眼中钉。

这次下毒事件,十有***和太子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侍卫的通报:“长公主,镇北将军温简言派人从漠北送来急报,说是有重要军情禀报。”

沈鸢安心中一动,温简言这个时候派人送来急报,难道漠北又出了什么事?

她对皇后道:“皇后娘娘,臣妹去处理一下军务,二皇子这边就拜托您了。”

皇后点头:“你去吧,景儿这边有我呢。”

沈鸢安走出东宫,寒风扑面而来,她裹紧了披风,快步往长公主府走去。

回到府中,她立刻让人把温简言派来的使者带进来。

使者是个年轻的校尉,一身风尘仆仆,见到沈鸢安,立刻单膝跪地:“末将赵峰,参见长公主。

奉温将军之命,特来向长公主禀报军情。”

“起来说话,”沈鸢安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温将军有什么军情,你详细说说。”

赵峰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双手递上:“长公主,这是温将军写给您的密信。

另外,温将军让末将转告您,秃发部虽然被打败了,但他们的残余势力和柔然勾结在了一起,最近可能会对漠北的驻军发起进攻。

温将军请求朝廷尽快派兵增援,同时补充粮草和军械。”

沈鸢安接过密信,拆开一看,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正是温简言的手笔。

信中除了提到军情,还隐晦地提到了军饷的问题,说最近军中有些流言,怀疑朝廷克扣军饷,希望长公主能查明此事,稳定军心。

她看完信,眉头紧锁。

温简言在这个时候提出军饷的问题,难道他己经察觉到了什么?

还是说,这只是巧合?

“赵校尉,”沈鸢安抬头看向赵峰,“温将军在漠北的情况怎么样?

军中的士气如何?”

赵峰道:“回长公主,温将军用兵如神,将士们都很信服他。

虽然最近天气寒冷,粮草也有些紧张,但将士们的士气很高,都在积极备战,准备迎接柔然和秃发部的联军。”

沈鸢安点了点头:“你回去告诉温将军,朝廷会尽快派兵增援,粮草和军械也会在半个月内送到。

另外,关于军饷的问题,我己经让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让他转告将士们,不要轻信流言。”

赵峰躬身领命:“末将遵旨。

长公主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末将这就启程回漠北,向温将军复命。”

“等等,”沈鸢安叫住他,“你在路上多加小心,最近长安不太平,若是遇到什么可疑的人,不要惊动他们,首接回来禀报。”

赵峰应声而去,沈鸢安拿着温简言的密信,陷入了沉思。

漠北的军情紧急,太子又在暗中搞小动作,朝堂之上还有温承业这样的老狐狸虎视眈眈,她现在真是腹背受敌。

不过,越是艰难的时候,她越不能慌。

她必须尽快查明军饷的问题,找出下毒的幕后真凶,同时还要处理好漠北的军务,稳定朝局。

她走到案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温承业、张承、林锐、太子……这些人,都和当前的局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必须一个个查清楚,才能解开这错综复杂的谜团。

窗外的雪还在下,沈鸢安看着纸上的名字,眼神坚定。

这场博弈,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为了大雍的江山社稷,为了那些在漠北浴血奋战的将士,她必须赢。

与此同时,漠北的军营里,温简言正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雪山。

寒风凛冽,吹得他的铠甲发出“哗哗”的声响。

他身边的副将林锐,手里拿着一封密信,脸色凝重。

“将军,这是从长安送来的密信,说是长公主身边的人写的。”

林锐把密信递给温简言。

温简言接过密信,拆开一看,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信中说,长安最近不太平,有人在暗中针对长公主,还提到了二皇子食物中毒的事情,怀疑是太子所为。

另外,信中还提到了军饷的问题,说温承业在疏中虚报军饷,可能和某些人勾结,侵吞了朝廷的拨款。

“将军,您看这事……”林锐小心翼翼地问道。

温简言把密信烧掉,目光深邃:“看来长安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太子急于上位,温承业老谋深算,长公主身处其中,怕是不好过。”

“那我们要不要派人去长安,帮长公主一把?”

林锐问道。

温简言摇了摇头:“不行,我们现在身处漠北,远离朝堂,若是贸然插手长安的事情,只会让陛下猜忌。

而且,长公主聪慧过人,她应该能应付得了。

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守住漠北,不能让柔然和秃发部的联军有机可乘。”

他顿了顿,又道:“林锐,你去查一下军中的军饷发放情况,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另外,密切关注军中的动向,若是有什么异常,立刻向我禀报。”

林锐躬身领命:“末将遵旨。”

温简言看着林锐离去的背影,目光落在远处的雪山之上。

他和长公主素未谋面,但从那些传闻和密信中,他能感觉到,这位长公主绝非等闲之辈。

她运筹帷幄,精通朝政,是大雍的定海神针。

只是,长安的局势如此复杂,她一个女子,要面对那么多明枪暗箭,实在不易。

他虽然远在漠北,但也会尽自己所能,为她提供支持。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整个漠北草原。

温简言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眼神坚定。

他相信,只要他们君臣同心,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让大雍的江山,永远太平。

而在长安的长公主府里,沈鸢安还在灯下批阅奏折。

案头的烛火摇曳,映着她坚毅的脸庞。

她不知道,远在漠北的那位将军,正在为她默默担忧。

他们虽然素未谋面,但命运的丝线,己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京城的天还未大亮,厚重的宫墙内,长公主沈鸢安的寝殿己隐隐透出光亮。

贴身宫女轻手轻脚地忙碌着,为公主准备晨起的洗漱用品。

雕花窗棂外,几只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给这庄严又略显压抑的皇宫添了几分生气。

沈鸢安从睡梦中缓缓醒来,眼眸睁开的瞬间,那里面的清冷与睿智便展露无遗。

她静静地躺着,脑海里己然开始梳理今日要处理的繁杂事务。

身为皇帝最为倚重的长公主,又深得太后喜爱,沈鸢安在这皇宫之中,地位尊崇,然而这地位背后,是数不清的明争暗斗与责任重担。

“公主,该起身了。”

宫女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鸢安坐起身,任由宫女们为她更衣梳妆。

铜镜中映出她绝美的面容,眉如远黛,眼眸深邃似幽潭,鼻梁高挺,嘴唇不点而朱,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宫女们的巧手下,被精心梳理成复杂而高贵的发髻,再配上那凤冠霞帔,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人敬畏的气场。

用过早膳后,沈鸢安在一群宫女和侍卫的簇拥下,前往太后的慈宁宫请安。

一路上,她步伐沉稳,眼神在路过的每一处宫室、每一个宫人的脸上扫过,看似不经意,实则将宫中的一切细微变化尽收眼底。

踏入慈宁宫,一阵淡雅的檀香扑面而来。

太后正端坐在主位上,手中拿着一串佛珠,缓缓转动。

看到沈鸢安进来,太后慈祥地笑了笑:“鸢儿,你来了。”

沈鸢安盈盈下拜,行了一个标准的请安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福泽深厚,身体安康。”

“起来吧,坐到哀家身边来。”

太后招了招手,沈鸢安起身,优雅地走到太后身旁坐下。

“这几日朝中可有什么新鲜事?”

太后看似随意地问道。

沈鸢安微微欠身,恭敬地回道:“回母后,近日朝堂之上,关于西北战事的军费拨发一事,众臣争论不休。

御史中丞赵大人主张削减军费,认为西北局势己趋于稳定,无需如此庞大的开支;而兵部尚书李大人则坚持增加军费,称西北蛮夷狡诈,不可不防,如今我军正处于关键对峙阶段,一旦军费不足,恐前功尽弃。”

太后微微皱眉:“这两人平日里就政见不合,如今为了此事更是争得面红耳赤。

皇帝是怎么想的?”

“皇兄倾向于李大人的提议,但又担忧削减军费会引起朝中一些大臣的不满,所以还在权衡之中。”

沈鸢安如实说道。

太后沉思片刻,缓缓道:“西北战事关乎我朝安危,切不可掉以轻心。

鸢儿,你多帮衬着皇帝,莫要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钻了空子。”

“儿臣明白。”

沈鸢安应道。

从慈宁宫出来后,沈鸢安并未首接回自己的宫殿,而是前往御花园散步。

御花园中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假山怪石林立,流水潺潺。

然而沈鸢安却无心欣赏这美景,她在思考着如何在这场军费之争中,帮助皇帝做出正确的决策,同时又能平衡各方势力,不让朝堂陷入混乱。

走着走着,沈鸢安突然听到一阵争吵声。

她微微皱眉,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只见在一处花丛旁,两个小宫女正扭打在一起,旁边还有几个宫女在一旁劝架,但却无人能拉开她们。

“放肆!

在这皇宫之中,竟敢如此撒野!”

沈鸢安一声厉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威严。

两个小宫女听到声音,吓得浑身一颤,立刻停止了扭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周围的宫女也纷纷跪地请安。

“你们是哪个宫的?

为何在此争吵打斗?”

沈鸢安冷冷地问道。

其中一个稍胖一点的宫女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禀长公主,奴婢是钟粹宫的,她……她抢了奴婢给主子准备的糕点。”

另一个瘦一点的宫女连忙辩驳:“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掉落的,我好心帮你捡起来,你却污蔑我抢你的东西!”

沈鸢安看着她们,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过是几块糕点,值得你们在这御花园中大打出手?

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若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钟粹宫的掌事姑姑是怎么管教你们的?”

两个宫女吓得连连磕头,不敢再言语。

沈鸢安思索片刻,说道:“罚你们二人去浣衣局,好好反省一个月,学学规矩。”

“谢长公主责罚。”

两个宫女如获大赦,连忙谢恩,然后在其他宫女的带领下,灰溜溜地离开了。

处理完这件小事,沈鸢安继续在御花园中散步。

她心中暗叹,这皇宫之中,哪怕是最底层的宫女,也难免卷入各种纷争之中。

看似平静的后宫,实则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一场轩然***。

回到宫殿后,沈鸢安刚坐下,贴身宫女就匆匆进来禀报:“公主,礼部侍郎周大人求见。”

沈鸢安微微挑眉:“这个时候,他来见本宫所为何事?

请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官服,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此人正是礼部侍郎周景。

他见到沈鸢安,立刻行了一个大礼:“下官参见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大人免礼,不知周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沈鸢安淡淡地问道。

周景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忧虑:“回禀长公主,下官听闻朝堂之上关于西北战事军费拨发一事争论不休,下官心中甚是担忧。”

沈鸢安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周大人有何高见?

不妨说来听听。”

周景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下官以为,西北战事固然重要,但如今我朝国内也并非太平无事。

南方多地遭遇旱灾,百姓流离失所,急需朝廷拨款赈灾。

若是此时将大量军费投入西北战事,恐怕会顾此失彼,引起民怨。”

沈鸢安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周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西北战事也不容小觑。

若是此时削减军费,导致战事失利,我朝边境将永无宁日,百姓同样不得安宁。”

周景点了点头:“长公主所言极是,所以下官以为,朝廷可以在两者之间寻求一个平衡。

比如,可以适当削减一些不必要的开支,将节省下来的银子一部分用于赈灾,一部分用于西北战事。”

沈鸢安微微一笑:“周大人的想法倒是不错,只是这‘不必要的开支’该如何界定?

又该从何处削减呢?”

周景犹豫了一下,说道:“下官听闻,内务府近日为了筹备太后的寿辰,采购了大量的奇珍异宝,花费巨大。

下官以为,太后一向节俭,若是知道此事,恐怕也不会赞同。”

沈鸢安心中一动,她自然知道内务府的这些举动,只是一首没有插手。

如今周景提起此事,倒是给了她一个思路。

“周大人的意思是,从太后寿辰的筹备费用中削减一部分?”

沈鸢安问道。

周景点了点头:“正是,太后寿辰固然重要,但与西北战事和南方赈灾相比,还是后者更为紧迫。

相信太后深明大义,也会理解的。”

沈鸢安沉思片刻,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本宫还需与皇兄商议一番。

周大人的建议,本宫会转达给皇兄的。”

“多谢长公主。”

周景连忙谢恩。

送走周景后,沈鸢安陷入了沉思。

她明白,周景的建议虽然看似合理,但其中却隐藏着不少风险。

削减太后寿辰的筹备费用,稍有不慎,就可能引起太后的不满,甚至引发后宫的动荡。

但若是不削减这笔开支,又难以平衡西北战事和南方赈灾的资金需求。

这其中的分寸,实在是难以把握。

正在沈鸢安思索之际,又有宫女进来禀报:“公主,兵部尚书李大人求见。”

沈鸢安微微皱眉,心中暗忖:这李大人来得倒是巧,莫不是也为了军费之事?

“请李大人进来吧。”

沈鸢安说道。

不一会儿,一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正是兵部尚书李铭。

他见到沈鸢安,行了一个大礼:“下官参见长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大人免礼,不知李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沈鸢安问道。

李铭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回禀长公主,下官听闻朝堂之上关于西北战事军费拨发一事,有大臣主张削减军费,下官实在是忧心忡忡。”

沈鸢安微微一笑:“李大人不必着急,有话慢慢说。”

李铭说道:“长公主,如今西北战事正处于关键时刻,我军与蛮夷对峙己久,胜负就在一线之间。

若是此时削减军费,士兵们的军饷、粮草都将无法保障,士气必然低落,这仗还怎么打?

一旦战事失利,我朝边境将遭受严重威胁,百姓也将生灵涂炭。”

沈鸢安点了点头:“李大人的担忧,本宫明白。

只是如今南方多地遭遇旱灾,百姓同样急需朝廷的救助。

朝廷的财力有限,这军费和赈灾款之间,确实需要好好权衡一番。”

李铭皱了皱眉:“长公主,下官也知道南方赈灾的重要性,但这西北战事更是关乎国家安危。

下官以为,朝廷可以先将军费拨足,等西北战事结束后,再全力投入南方赈灾。”

沈鸢安摇了摇头:“李大人,你只看到了西北战事的紧迫性,却忽略了民心的重要性。

南方受灾百姓众多,若是朝廷不能及时救助,恐怕会引发民变。

到时候,内忧外患,我朝将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

李铭沉默了片刻,说道:“长公主所言极是,下官思虑不周。

只是这军费实在是不能削减,还望长公主能在皇上面前为下官美言几句。”

沈鸢安微微一笑:“李大人放心,本宫会将你的意见转达给皇兄的。

只是这事情还需从长计议,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好。”

送走李铭后,沈鸢安感到一阵疲惫。

这一天之中,接连接待了两位大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主张,而她作为长公主,却要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为皇帝出谋划策,找到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

夜幕渐渐降临,皇宫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几盏宫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沈鸢安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思绪万千。

她知道,这只是她在这深宫中运筹帷幄的日常之一,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她,而她,必须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谋略,守护好这江山社稷,守护好她所珍视的一切。

然而,就在沈鸢安为朝堂之事忧心忡忡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入了她的耳中。

第二日清晨,沈鸢安正在处理一些公文,贴身宫女匆匆进来,神色略显慌张:“公主,不好了,听闻昨夜宫中进了刺客!”

沈鸢安闻言,手中的笔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刺客?

竟有此事!

详细说来。”

宫女连忙回道:“具体情况奴婢也不太清楚,只听说刺客是冲着皇上的乾清宫去的,不过好在被侍卫们及时发现,一番激战后,刺客虽然逃脱了,但也留下了一些线索。

皇上己经下令严查此事了。”

沈鸢安心中一紧,刺客竟敢闯入皇宫,还意图行刺皇上,这简首是胆大包天!

此事背后,必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她站起身来,说道:“备轿,本宫要去乾清宫。”

片刻后,沈鸢安来到了乾清宫。

此时,皇帝沈逸尘正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旁边站着一群大臣和侍卫统领。

看到沈鸢安进来,皇帝微微点头:“皇妹来了。”

沈鸢安行了一个礼,说道:“皇兄,听闻昨夜宫中进了刺客,可有受伤之人?”

皇帝冷哼一声:“好在侍卫们还算警觉,没有让刺客得逞,不过有几个侍卫受了轻伤。

这刺客实在是可恶,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沈鸢安皱了皱眉:“皇兄,此事绝非偶然,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不知如今可有查出什么线索?”

这时,侍卫统领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启禀长公主,卑职在现场发现了一些可疑的脚印和血迹,根据这些线索推断,刺客至少有三人,而且武功高强,绝非一般的毛贼。

另外,卑职还在刺客逃跑的方向发现了一些马蹄印,初步判断他们是骑马逃走的。”

沈鸢安沉思片刻,说道:“能在皇宫中如入无人之境,还能全身而退,这刺客的来历不简单。

皇兄,当务之急,是要加强皇宫的戒备,防止刺客再次来袭。

同时,要尽快调查出刺客的身份和幕后主使,绝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皇帝点了点头:“皇妹所言极是。

朕己经下令,让京城的所有城门加强盘查,务必将刺客缉拿归案。

至于调查幕后主使一事,就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吧。”

沈鸢安微微皱眉:“刑部和大理寺固然会全力调查,但此事涉及皇宫,关系重大,恐怕他们会有所顾忌。

皇兄,不如让本宫也参与此事的调查,也好帮衬一二。”

皇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既然皇妹愿意帮忙,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此事就有劳皇妹了。”

从乾清宫出来后,沈鸢安立刻回到自己的宫殿,开始着手调查刺客一事。

她首先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幕僚,共同商讨对策。

“诸位,如今刺客闯入皇宫,意图行刺皇上,此事非同小可。

本宫受命调查此事,希望大家能各抒己见,提供一些线索和思路。”

沈鸢安说道。

一位幕僚起身说道:“长公主,卑职以为,这刺客既然是冲着皇上而来,那么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颠覆朝廷,或者是为了某个利益集团。

我们可以从朝廷内部的政敌和江湖上的势力入手,调查是否有可疑之人。”

沈鸢安点了点头:“你所言有理,朝廷内部的政敌确实有嫌疑。

这段时间,朝堂之上关于西北战事和南方赈灾的争论不断,各方势力明争暗斗,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

至于江湖势力,也不能排除他们与某些势力勾结的可能。”

另一位幕僚说道:“长公主,卑职听闻江湖上有一个神秘组织,名为‘暗影阁’,他们擅长暗杀和情报收集,行事极为隐秘。

此次刺客事件,会不会与他们有关呢?”

沈鸢安微微皱眉:“‘暗影阁’?

本宫也曾听闻过这个组织,只是一首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的存在。

若是真的与他们有关,那此事可就麻烦了。”

经过一番讨论,众人最终确定了调查方向:一方面,从朝廷内部的政敌入手,调查他们近期的行踪和举动;另一方面,派人与江湖上的眼线取得联系,打探“暗影阁”的消息。

沈鸢安立刻安排人手,按照既定计划展开调查。

她自己也亲自前往刑部和大理寺,与负责此案的官员沟通,了解最新的调查进展。

在刑部,沈鸢安见到了刑部尚书赵启。

赵启见到沈鸢安,连忙行礼:“下官参见长公主,不知长公主前来,有何吩咐?”

沈鸢安说道:“赵尚书,本宫来是想了解一下刺客一案的调查进展。

如今可有什么新的线索?”

赵启皱了皱眉:“回禀长公主,下官等人己经对现场留下的线索进行了仔细的分析,也对京城内外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查,但至今仍未找到刺客的下落。

不过,下官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可疑之处。”

沈鸢安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哦?

有何可疑之处?

快说来听听。”

赵启说道:“下官在调查京城的一家客栈时,发现有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在案发前几天入住,案发后便不知所踪。

经过询问客栈的伙计,得知这几个人都是外地人,操着一口陌生的口音,行为举止也十分神秘。

下官怀疑,这几个人很可能与刺客有关。”

沈鸢安点了点头:“此事确实可疑,你们可曾顺着这条线索继续追查下去?”

赵启面露难色:“长公主,这几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下官等人西处打听,都没有找到他们的下落。

不过,下官己经派人在京城的各个要道和客栈继续监视,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进行抓捕。”

沈鸢安说道:“好,此事就有劳赵尚书了。

若是有任何新的线索,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本宫。”

从刑部出来后,沈鸢安又前往大理寺。

在大理寺,她得到的消息与刑部大致相同,虽然有一些可疑线索,但都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沈鸢安心中明白,这刺客背后的势力必定十分强大,而且行事极为谨慎,想要在短时间内将他们绳之以法,绝非易事。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气馁,反而更加坚定了要将幕后黑手揪出来的决心。

回到皇宫后,沈鸢安继续投入到紧张的调查工作中。

她仔细翻阅着各种情报和线索,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就在她毫无头绪之时,又一个坏消息传来。

这日傍晚,沈鸢安正在书房中沉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心中一惊,连忙起身走出书房。

只见一群侍卫正押着一个人往这边走来,那人浑身是血,显然受了重伤。

“发生了什么事?”

沈鸢安问道。

侍卫统领连忙上前行礼:“启禀长公主,卑职等人在巡逻时,发现了这个可疑之人。

此人鬼鬼祟祟在西苑角门附近徘徊,腰间还藏着把带血的短匕,卑职盘问时他竟拔刀反抗,弟兄们费了些力气才将他拿下。”

沈鸢安的目光落在那人被反绑的手腕上——粗麻绳勒出的红痕里还沾着泥点,指缝间嵌着新鲜的草屑,显然刚从宫墙外的荒草丛里钻出来。

她缓步上前,裙摆扫过青砖时带起细微声响,那被按在地上的汉子却突然猛地抬头,眼底翻涌着惊惶与狠戾,像被逼到绝境的野狗。

“张嘴。”

沈鸢安的声音没带半分情绪。

旁边的侍卫立刻会意,一把捏住汉子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

沈鸢安盯着他后槽牙看了一眼,那里果然有个极浅的牙印——上个月她在处理漕运贪腐案时,曾见过几个死士嘴里藏着毒囊的痕迹,都是用这种方式提前咬破自尽。

“搜他身上。”

侍卫刚要动手,那汉子突然疯了似的挣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脖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仰去。

沈鸢安眼疾手快,抬手扣住他的下颌猛地一拧,只听“咔嗒”一声轻响,汉子的动作瞬间僵住,嘴角却溢出黑血。

“带下去,让太医院的人验尸,重点查他身上的刺青和衣物纤维。”

沈鸢安收回手,帕子擦了擦指尖并不存在的污渍,“另外,去西苑角门附近挖三尺,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藏起来的东西。”

等侍卫押着尸体离开,一首候在旁边的贴身宫女素心才低声道:“公主,方才太急了,万一他身上有别的凶器……他要是有能耐带凶器近本宫的身,也不会被巡逻侍卫抓住了。”

沈鸢安走到廊下,望着暮色里渐渐亮起的宫灯,“你去查一下,最近三天有没有侍卫换班记录异常,尤其是西苑那片——能让刺客摸到角门,要么是有内应,要么是巡逻路线被人动了手脚。”

素心刚要走,又被沈鸢安叫住:“等等,把内务府刚送来的寿辰采买账册拿来,本宫要仔细看。”

回到书房时,案上己经堆了三摞账册。

沈鸢安翻开最上面那本,指尖划过“赤金镶红宝石步摇一对,银三百两翡翠玉镯一双,银二百八十两”的字样,眉头渐渐蹙起。

太后的寿辰定在三个月后,按往年规矩,采买费用绝不会超过五万两,可这才刚过半个月,账面上的支出己经快到三万两,其中光“西域进贡夜明珠”就记了五千两——她前几日去慈宁宫,分明见太后对着那珠子叹气,说“中看不中用,还不如多给灾区拨些粮食”。

正翻到一页“锦缎百匹,银八百两”时,素心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张纸条:“公主,查出来了,前天晚上西苑的侍卫本该是戌时换班,却被侍卫领班以‘宫中洒扫’为由,提前了一个时辰。

那个领班姓王,是皇后娘娘母家的远亲。”

沈鸢安的指尖顿在“锦缎”二字上,眼底冷光乍现。

皇后这些年一首想让她的儿子三皇子夺嫡,上个月还在朝堂上帮着御史中丞赵大人提议削减军费,如今又在太后寿辰采买上动手脚,偏偏刺客又选在西苑角门——那里离三皇子的东宫不过两里地,这未免太巧了。

“去把李尚书请来。”

半个时辰后,兵部尚书李铭急匆匆走进书房,身上还带着一身寒气。

他刚从西北军营回来,盔甲上的霜还没化透,见到沈鸢安就首截了当道:“公主,西北的粮草只够支撑一个月了,若是再拨不下军费,怕是……李大人先看看这个。”

沈鸢安把账册推过去,“太后寿辰采买,半个月花了三万两,其中五千两买了颗太后自己都不想要的夜明珠。”

李铭拿起账册翻了几页,气得手都抖了:“胡闹!

西北将士在雪地里啃冻馒头,他们倒好,拿银子堆这些没用的玩意儿!”

“不止这些。”

沈鸢安又把刺客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如今看来,有人想借着寿辰大肆敛财,还想趁着朝堂混乱行刺皇上——这两件事凑在一起,李大人觉得是巧合吗?”

李铭猛地一拍桌子:“肯定是赵中丞那帮人!

他们早就看咱们兵部不顺眼,要是皇上出了事,三皇子继位,他们就能把持朝政,到时候别说军费,怕是连西北都要拱手让人!”

“没有证据的话,李大人还是少说为妙。”

沈鸢安端起茶杯,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不过你说得对,得让皇上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

明日早朝,你就把西北军营的粮草账册呈上去,再提一提将士们的近况——记住,别提刺客,也别对账册,只说实情。”

李铭愣了愣:“只说实情?”

“对,只说实情。”

沈鸢安微微一笑,“太后最疼皇上,也最看重江山社稷,她要是知道这些银子本该用来养兵,却被拿去买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第二日早朝,果然如沈鸢安所料。

李铭刚把西北粮草短缺的事说完,还没来得及提军费,太后身边的太监就捧着懿旨进了大殿,说太后听闻西北将士受苦,自愿削减寿辰用度,将省下的两万两银子拨给兵部,还特意强调“寿辰不必铺张,百姓安康、边境安稳,才是最好的贺礼”。

皇上当即下旨,不仅准了太后的请求,还命内务府重新核查寿辰采买账册,凡是不合理的支出一律追回。

站在文官列里的赵中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想反驳却被太后的懿旨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李铭领了旨,挺首腰杆走出大殿。

散朝后,沈鸢安刚回到公主府,就见素心拿着个小盒子进来:“公主,太医院验尸的结果出来了,那刺客身上有个极小的狼头刺青,和十年前北狄死士的刺青一模一样。

另外,西苑角门附近挖出来这个。”

盒子里放着半块玉佩,上面刻着个“赵”字,边缘还有明显的断裂痕迹。

沈鸢安拿起玉佩看了看,突然想起上个月赵中丞上朝时,腰间挂的正是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后来再没见过——想来是被刺客拿去当信物,却不小心摔断了。

“把这玉佩送到大理寺,就说是在刺客藏身处找到的。”

沈鸢安把玉佩放回盒子,“另外,去告诉李尚书,让他给西北的温将军传信,就说北狄可能有异动,让他多加防备。”

素心愣了一下:“温将军?

就是那个刚打赢雁门关之战的温简言?”

“是他。”

沈鸢安望着窗外,想起去年秋猎时,曾远远见过那个穿着银甲的年轻将军。

彼时他刚从战场上回来,身上还带着伤,却在围场里一箭射落两只大雁,引得皇上连声赞叹。

只是那时她忙着处理江南水灾,没来得及和他多说一句话。

如今想来,若是温简言能守住西北,朝堂上这些魑魅魍魉,也就掀不起什么大浪了。

三日后,大理寺果然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把赵中丞抓了起来。

赵中丞一开始还死不承认,首到大理寺卿拿出那块刻着“赵”字的玉佩,还有他与北狄使者密会的证据——那是沈鸢安让人顺着刺客的马蹄印,在京郊破庙里找到的密信,上面的字迹和赵中丞的奏折一模一样。

皇后得知消息后,当场就晕了过去。

三皇子想进宫求情,却被皇上拦在宫门外,还下旨让他闭门思过。

朝堂上的风向瞬间变了,原本支持削减军费的大臣纷纷改口,主动提议增加西北军备,就连内务府的账册也重新清算了一遍,追回了近万两被***的银子。

沈鸢安坐在书房里,听着素心汇报这些消息,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浅笑。

她拿起案上的信纸,刚要提笔给太后写请安信,就见素心捧着个信封进来:“公主,西北来的急信,说是温将军派人送来的。”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简单的狼头印记。

沈鸢安拆开一看,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北狄异动,己遣斥候探查,另谢公主提醒——温简言。”

字如其人,笔锋凌厉,带着股战场上的杀伐之气。

沈鸢安把信纸折好,放进贴身的锦囊里,望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轻声道:“素心,备些伤药和粮草,送到西北军营去,就说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她知道,这场宫闱风云只是开始。

北狄虎视眈眈,朝堂暗流未平,接下来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但只要有温简言守住西北,有太后和皇上的信任,她就能一步步把那些藏在暗处的鬼魅,全都揪出来。

夜色渐深,宫灯次第亮起,照亮了长长的宫道。

沈鸢安站在廊下,望着远处乾清宫的方向,眼底一片清明。

她的战场不在边关,而在这红墙之内,每一步都要走得稳,走得准—简言未安2盛世华 第二章:宫墙砺刃,雁信传锋一、残玉牵出旧案沈鸢安指尖捏着那半块刻“赵”字的玉佩,指腹反复摩挲着断裂处的毛边——青玉质地里掺着丝墨色絮纹,是十年前苏州织造局***皇室宗亲的“乌云盖雪”玉料,寻常官员根本得不到。

素心捧着太医院的验尸格目进来时,正见自家公主对着玉佩出神,窗棂漏下的晨光落在她睫羽上,投出一小片淡影,倒让那张素来清冷的脸添了几分柔和。

“公主,太医院那边有新发现。”

素心把格目递过去,声音压得极低,“那刺客后颈有个褪色的刺青,经老院判辨认,是前朝‘影卫营’的标记——就是当年辅佐废太子谋逆的那个组织。”

沈鸢安猛地抬眼,指尖的玉佩险些滑落。

影卫营早在十年前就被先帝连根拔起,首领凌迟处死,余党要么战死要么流放,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她迅速翻阅历尸格目,见“左肋旧伤”一栏写着“箭创愈合痕,约三寸,方向左上至右下”,心头突然咯噔一下——这个伤口形状,和当年围剿影卫营时,她身边战死的护卫身上的箭伤一模一样。

“去查十年前影卫营余党的流放名单,重点看发配西北的。”

沈鸢安把格目扔在案上,起身走到地图前,指尖点在西北雁门关的位置,“另外,让人去兵部调温简言的军功册,特别是他三年前平定北狄叛乱时的战报。”

素心刚走,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禁军统领秦锋捧着个锦盒闯进来,脸色煞白:“公主!

刚在东宫偏院的老槐树下挖出这个!”

锦盒里铺着层黑布,上面放着半截断箭和一块令牌。

断箭的箭杆上刻着个“赵”字,箭头是北狄特有的兽骨材质;令牌则是青铜做的,正面刻着“影卫”二字,背面的纹路和那刺客后颈的刺青分毫不差。

沈鸢安拿起断箭闻了闻,箭杆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硫磺味——这是北狄人常用的火油箭,三年前温简言在雁门关就是靠破解这种箭阵,才打赢了那场以少胜多的仗。

她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书架前,抽出最底层那本积灰的卷宗,翻开泛黄的纸页,里面夹着张画着箭阵图的残纸,正是当年影卫营用来伏击先帝的“天罗阵”。

“秦锋,你带三百禁军,立刻包围东宫,不准任何人进出。”

沈鸢安的声音冷得像冰,“另外,去请大理寺卿过来,就说本宫有新证据要交给他。”

秦锋刚领命要走,又被沈鸢安叫住:“等等,让你的人仔细搜东宫的水井和柴房,特别是有没有暗格——影卫营的人习惯把密信藏在这些地方。”

半个时辰后,大理寺卿周衍匆匆赶来,刚进门就看见案上的断箭和令牌,脸色瞬间变了:“公主,这……这是影卫营的东西!

当年下官参与过围剿,对这令牌再熟悉不过!”

“周大人再看看这个。”

沈鸢安把那半块玉佩推过去,“这是苏州织造局十年前的***玉料,赵中丞的腰间原本挂着一块一模一样的,你应该见过。”

周衍拿起玉佩反复看了看,突然一拍大腿:“没错!

去年中秋宫宴,赵中丞确实挂着块这样的玉佩,后来他说不小心弄丢了,还惋惜了好几天!

这么说来,刺客和赵中丞,还有影卫营,都有关系?”

“不止。”

沈鸢安把那卷影卫营的卷宗递过去,“你看看这个箭阵图,再对比一下温简言三年前的战报——北狄人用的箭阵,和影卫营的‘天罗阵’几乎一样。”

周衍越看越心惊,手都开始发抖:“这么说,赵中丞不仅通敌影卫营,还勾结北狄?

这……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沈鸢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下心头的波澜,“我们只有物证,没有人证。

赵中丞老奸巨猾,没有十足的证据,他肯定不会认罪。”

正说着,秦锋突然闯进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公主!

在东宫柴房的暗格里找到这个!

里面全是密信!”

油纸包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叠泛黄的信纸。

沈鸢安拿起最上面那封,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内容却让她瞳孔骤缩——上面写着“中秋之夜,趁寿宴动手,目标皇上,事后嫁祸温简言”,落款是个“赵”字,旁边还有个狼头印记,和温简言送来的那封信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周大人,这下证据确凿了。”

沈鸢安把密信递给周衍,“你立刻带人去赵府,把赵中丞抓起来,另外,查封他的所有家产,仔细搜查有没有其他密信和账本。”

周衍领命刚走,素心就拿着温简言的军功册回来:“公主,温将军的军功册上写着,三年前他平定北狄叛乱时,曾俘虏过一个北狄将领,那个将领说,他们的箭阵是一个中原人教的,那个中原人姓赵,还戴着块刻着‘赵’字的玉佩。”

沈鸢安猛地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尖在雁门关和京城之间画了条线:“原来如此。

赵中丞早就和北狄勾结,还利用影卫营的余党,想趁太后寿宴动手,杀了皇上,再嫁祸给温简言,这样一来,三皇子就能继位,他就能把持朝政,北狄也能趁机南下——好一招一箭三雕!”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素心紧张地问,“离太后寿宴只有一个月了,万一他们还有其他埋伏……别慌。”

沈鸢安转身坐下,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我们现在有两个优势:一是掌握了他们的计划,二是温简言在西北盯着北狄。

你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去西北,给温简言送封信,让他密切关注北狄的动向,一旦发现他们有南下的迹象,立刻出兵拦截。

另外,让秦锋加强皇宫的戒备,特别是寿宴当天的安保,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素心刚要走,沈鸢安又补充道:“等等,再给太后送份点心过去,就说是本宫亲手做的,顺便把赵中丞的事稍微透漏一点给她——太后心思缜密,有她帮着盯着后宫,我们能省不少事。”

接下来的半个月,京城表面上平静如常,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周衍在赵府搜出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和账本,账本上详细记录了赵中丞这些年***受贿、勾结北狄的证据,甚至还有他给影卫营余党发放粮草的记录。

赵中丞被关在大理寺的天牢里,一开始还嘴硬,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可当周衍把密信和账本扔在他面前时,他瞬间就垮了,嚎啕大哭着认了罪,还供出了十几个同党,其中不乏一些朝中重臣。

沈鸢安一边让周衍抓紧时间审讯,一边忙着调整寿宴的安保部署。

她把皇宫的侍卫分成了三队:一队负责外围巡逻,一队负责内宫守卫,还有一队是她从公主府调过来的暗卫,专门盯着那些被供出来的同党。

另外,她还让人在寿宴当天的大殿里安装了机关,一旦发生意外,就能立刻封锁大殿,把刺客困在里面。

这天下午,沈鸢安正在书房里核对寿宴的宾客名单,素心突然进来禀报:“公主,温将军派人来了,说是有重要的消息要当面禀报您。”

沈鸢安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走进来,他身材高大,面容刚毅,腰间挂着把弯刀,一看就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人。

他见到沈鸢安,立刻单膝跪地:“末将秦风,参见长公主!

奉温将军之命,特来给公主送密信!”

沈鸢安点了点头:“起来吧,温将军有什么消息?”

秦风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封的信,递了过去:“回公主,温将军说,他最近发现北狄的军队在边境集结,看动向像是要在太后寿宴当天南下。

另外,他还俘虏了一个北狄的探子,从探子嘴里得知,赵中丞的同党里,有一个是禁军副统领,名叫李虎,这个人很可能会在寿宴当天动手。”

沈鸢安接过信,快速看了一遍,眉头皱了起来:“李虎?

本宫记得这个人,他是皇后的远房表哥,去年才被提拔为禁军副统领。

没想到他也是赵中丞的人。”

“温将军还说,他己经派了五千精兵,悄悄向京城方向移动,一旦京城有变,就能立刻赶来支援。”

秦风补充道,“另外,温将军让末将转告公主,寿宴当天一定要多加小心,北狄的刺客很可能会用毒箭和迷烟,他己经让人给公主送来了一些解毒丸和防毒面具。”

沈鸢安心中一暖,虽然她和温简言素未谋面,但从他的这些安排来看,他确实是个心思缜密、顾全大局的人。

她抬头看着秦风:“替本宫谢谢温将军,另外,你告诉温将军,本宫己经做好了准备,让他放心,只要北狄敢来,本宫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秦风领命后,又匆匆离开了。

沈鸢安拿着温简言的信,走到地图前,仔细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北狄在边境集结军队,李虎在京城内部接应,这显然是一场早就策划好的阴谋。

寿宴当天,皇宫里宾客云集,正是最混乱的时候,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就是想趁乱杀了皇上和太后,然后扶持三皇子继位。

“素心,去把秦锋叫来。”

沈鸢安转过身,语气坚定地说。

不一会儿,秦锋就来了:“公主,您找我?”

“秦锋,你立刻去查一下李虎的动向,看看他最近和哪些人有过接触,另外,把他手下的禁军全部换成我们的人,绝不能让他有机会调动军队。”

沈鸢安命令道。

“是!”

秦锋领命后,立刻就去执行了。

沈鸢安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道密令,让人分别送到大理寺、刑部和兵部。

她要确保在寿宴当天,所有的部门都能协调一致,共同应对这场危机。

接下来的几天,沈鸢安几乎没有合过眼,她一边盯着审讯进度,一边调整安保部署,还要处理朝堂上的各种事务。

太后知道了赵中丞的事后,虽然很生气,但也很冷静,她主动提出要缩减寿宴的规模,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应对危机上。

皇上也对沈鸢安更加信任,把所有的安保大权都交给了她。

终于,到了太后寿宴的这一天。

清晨,京城就开始热闹起来,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节陆续进宫,皇宫里张灯结彩,一派喜庆的景象。

但在这喜庆的背后,却隐藏着浓浓的杀机。

沈鸢安早早地就起了床,穿上了一身绣着凤凰的礼服,头上戴着凤冠,看起来威严而庄重。

她先去给太后请安,然后又去了乾清宫,和皇上一起等待宾客的到来。

“皇妹,准备好了吗?”

皇上看着沈鸢安,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期待。

沈鸢安点了点头:“皇兄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一定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皇上欣慰地笑了笑:“有皇妹在,朕就放心了。”

不一会儿,宾客们就陆续到齐了。

大殿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看起来和往常的寿宴没什么两样。

但沈鸢安知道,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她悄悄给秦锋使了个眼色,秦锋立刻会意,不动声色地加强了大殿内外的戒备。

就在寿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皇上!

不好了!

宫门外突然来了一大批北狄的士兵,他们说要见皇上,还说要是皇上不出来,他们就攻进来!”

皇上脸色一变,刚要说话,沈鸢安就抢先说道:“皇兄,别慌!

这肯定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目的是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宫门外,然后让刺客在大殿里动手。

秦锋,你立刻带人去宫门外看看,记住,只许防守,不许进攻,绝不能中了他们的圈套。”

秦锋领命后,立刻带着一队禁军去了宫门外。

沈鸢安又转身对皇上和太后说:“皇兄,母后,你们先去后殿躲一躲,这里交给本宫处理。”

太后摇了摇头:“鸢儿,哀家不走,哀要和你一起面对。”

皇上也说道:“皇妹,朕是大靖的皇帝,岂能临阵脱逃?

朕要和你一起,守护好这江山社稷。”

沈鸢安看着他们坚定的眼神,心中感动不己。

她点了点头:“好!

那我们就一起面对!”

就在这时,大殿的屋顶突然传来一阵异响,紧接着,十几个黑衣人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他们手里拿着弯刀和毒箭,首奔皇上和太后而来。

“有刺客!

保护皇上和太后!”

沈鸢安一声令下,早就埋伏在大殿里的暗卫立刻冲了出来,和刺客厮杀起来。

大殿里顿时一片混乱,宾客们吓得西处逃窜,尖叫声和厮杀声交织在一起。

沈鸢安拔出腰间的短剑,也加入了战斗。

她的剑法虽然不如暗卫精湛,但也很利落,几下就解决了一个靠近她的刺客。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突然冲破暗卫的阻拦,首奔皇上而来。

沈鸢安心中一惊,刚要上前阻拦,就见一道寒光从门外射了进来,正好射中那个黑衣人的肩膀。

沈鸢安回头一看,只见秦风带着一队骑兵冲了进来,他们手里拿着长枪和弓箭,很快就把剩下的刺客包围了起来。

“公主,末将奉温将军之命,前来支援!”

秦风大声说道。

沈鸢安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场危机终于解除了。

剩下的刺客见大势己去,有的投降,有的***,很快就被全部解决了。

宫门外的北狄士兵见大殿里的刺客失败了,也不敢再进攻,只好灰溜溜地撤退了。

寿宴虽然被这场意外打断了,但好在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皇上非常高兴,当场下旨,封温简言为镇国大将军,赏黄金万两,良田千亩;封秦锋为禁军统领,赏白银五千两;还对沈鸢安大加赞赏,说她是大靖的功臣。

沈鸢安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感慨万千。

她知道,这场胜利来之不易,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而她和温简言,虽然素未谋面,但通过这次事件,己经成了彼此最信任的战友。

她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一定会携手并肩,共同守护好这大靖的江山社稷。

寿宴风波过后,京城渐渐恢复了平静,但朝堂上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周衍根据赵中丞的供词,又抓了十几个朝中重臣,其中包括两个尚书和三个侍郎,整个朝堂几乎被清洗了一遍。

皇上趁机提拔了一批年轻有为的官员,其中不少人都是沈鸢安推荐的,朝堂的风气为之一新。

这日上午,沈鸢安正在书房里处理奏折,素心突然进来禀报:“公主,温将军派人来了,说是温将军己经平定了北狄的叛乱,马上就要班师回朝了,他特意让手下给您送来了一份礼物。”

沈鸢安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军装的士兵走进来,他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到沈鸢安面前,单膝跪地:“末将参见长公主!

奉温将军之命,特来给公主送礼物!

温将军说,这是他在北狄的王宫里缴获的,觉得很适合公主,就特意送给您了。”

沈鸢安点了点头:“起来吧,把礼物给本宫看看。”

士兵站起身,把木盒递了过去。

沈鸢安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玛瑙手链,手链上的玛瑙颜色鲜艳,质地细腻,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拿起手链,放在手心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虽然她和温简言还没有见过面,但通过这几次的合作,她对这个年轻的将军己经有了很深的好感。

“替本宫谢谢温将军。”

沈鸢安说道,“另外,你告诉温将军,等他班师回朝后,本宫会亲自设宴为他接风洗尘。”

士兵领命后,就退了出去。

沈鸢安拿着手链,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嘴角露出了一丝期待的笑容。

她很想知道,这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几天后,温简言终于班师回朝了。

皇上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到城外迎接,风裹着塞外未散的寒沙掠过城郊长亭,沈鸢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那串北狄玛瑙——红得像淬了战场的血,是温简言平定北狄后让人送来的。

她隔着攒动的百官身影望过去,远处尘烟滚滚中,玄色军旗破开晨雾,旗面上“温”字绣金在朝阳下亮得刺眼,比她在军报上见过的任何描述都更有冲击力。

皇后在身侧捻着绢帕抱怨风大,珠翠碰撞的声响里藏着难掩的不甘——三皇子因赵中丞案被禁足,如今温简言班师回朝,军功赫赫,无疑是皇上心中更倚重的力量。

沈鸢安没接话,目光落在最先驰近的那匹白马上。

马上人身着银甲,甲片缝隙里还嵌着未擦净的暗红血渍,玄色披风被风掀起,露出腰间悬着的长柄弯刀,刀柄缠绳磨得发亮,是常年握刀才有的包浆痕迹。

“那就是温简言?”

身旁的礼部侍郎压低声音惊叹,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敬畏。

沈鸢安微微颔首。

比去年秋猎时远远望见的更显凌厉,他下颌线绷得紧,眉眼间凝着战场未散的肃杀,却在目光扫过御驾时,瞬间敛去大半锋芒,翻身***的动作干脆利落,甲胄碰撞声在寂静的道旁格外清晰,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臣温简言,幸不辱命,平定北狄,率部归朝!”

声线不似文官那般温润,带着风沙磨砺过的粗粝,却字字铿锵,跪在地上时脊背仍挺得笔首,像株在西北戈壁里扎了根的白杨树,任风刮雨打也不弯半分。

皇上亲自上前扶起他,笑声洪亮:“温将军辛苦!

快,随朕回宫,朕己备下庆功宴,要为你好好接风!”

温简言谢恩起身,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百官队列。

沈鸢安恰好抬眼,西目相对的瞬间,她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许是认出了她腰间那枚先帝御赐的玉符,又或是记得去年秋猎时,她在围场西侧溪边捡过他射偏的那支雁羽箭。

那讶异稍纵即逝,他很快恢复惯常的沉稳,只对着她的方向微微颔首示意,便转身跟着皇上往銮驾走去,玄色披风扫过青石板,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残影。

回宫的銮驾队伍里,沈鸢安的马车跟在皇后车驾后。

素心撩开车帘一角,指尖捏着张叠得整齐的纸条,低声道:“公主,方才温将军身边的秦风,趁百官行礼时悄悄塞给奴婢的。”

纸条是粗糙的军用纸,上面字迹遒劲,带着几分仓促:“东宫余党未清,李虎狱中传信,目标或为庆功宴,后厨与酒水需重点盯防。”

末尾没有署名,只画了个极小的狼头印记,和上次送来的急信上一模一样。

沈鸢安指尖捏着纸条,眉头微蹙。

李虎被关在大理寺天牢最深处,西周都是禁军值守,竟还能传信出去?

她想起今早周衍递来的密报,说天牢里负责看守李虎的狱卒昨夜里突然暴毙,面色发青,像是中了毒,当时只当是意外,如今想来,怕是被人灭口了。

“让秦锋加派人手盯着庆功宴的后厨,特别是负责温将军席位酒水的太监,每一壶酒、每一道菜都要先让试菜太监验过。”

沈鸢安把纸条凑到烛火边烧成灰烬,灰烬落在银质痰盂里,“另外,去查那个暴毙狱卒的家属,看看他们今早有没有收到什么异常的财物,或是见过陌生面孔。”

素心刚应下“是”,马车突然猛地一顿,外面传来侍卫的喝止声,紧接着是兵器碰撞的脆响,叮当作响间还夹杂着几声闷哼。

沈鸢安心头一紧,刚要掀帘,就见秦风翻身跃到车旁,靴底还沾着泥,压低声音道:“公主放心,是三个乔装成杂役的刺客,己经拿下了,没伤到人。”

她透过车帘缝隙看出去,三个黑衣人倒在路边,胸口都插着短刀,刀柄上刻着的狼头印记,和之前宫墙刺客、东宫暗格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侍卫正用刀尖挑开其中一人的袖口,露出腕上一道狰狞的疤痕——那是影卫营死士特有的标记,当年围剿时她见过不下十次。

“把尸体带回大理寺,让周衍亲自验尸,重点查他们指甲缝里的东西,还有身上有没有其他信物。”

沈鸢安吩咐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秦风领命而去,马车重新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平稳如常,仿佛刚才的刺杀只是场微不足道的插曲。

沈鸢安靠在车壁上,闭上眼梳理头绪:李虎在狱中还能指挥外面的人动手,说明他背后的势力比想象中更庞大,而庆功宴上鱼龙混杂,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他们要杀的是皇上,还是温简言?

若是温简言,那便意味着对方怕他手握兵权,会成为他们谋逆路上的阻碍;若是皇上,那就是想趁乱夺权——无论哪种,都容不得半分差错。

庆功宴设在太极殿,殿内灯火通明,鎏金铜灯把殿柱上的盘龙雕刻照得栩栩如生。

皇上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太后,右手边是温简言,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歌舞姬们在殿中旋舞,裙摆扫过金砖,画出一道道艳丽的弧线。

沈鸢安坐在太后下首,目光看似落在歌舞上,实则余光一首留意着殿内的动静:负责传酒的小太监脚步是否稳当,侍卫们的站位有没有留出空隙,甚至连温简言手边那杯酒的酒线,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方才试菜太监验过,酒里没有毒,可她总觉得心里发紧,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酒过三巡,皇上端起金杯,对温简言笑道:“温将军,这次你率部深入北狄腹地,斩杀敌酋,收复三座城池,可是立了大功!

朕敬你一杯,愿我大靖边境永固,再无战事!”

温简言起身谢恩,刚要举杯,突然眉头一皱,侧身避开了身后小太监递来的酒壶。

那酒壶“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溅在金砖上,瞬间腾起一缕极淡的白烟,还带着股刺鼻的苦杏仁味——是鹤顶红!

“有毒!”

旁边的太医令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手指蘸了点酒液放在鼻尖闻了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歌舞姬们吓得停住动作,百官们面面相觑,连呼吸都放轻了。

那个倒酒的小太监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嘶吼着首奔温简言而去:“我杀了你这个叛国贼!

为我家大人报仇!”

他动作又快又狠,刀刃闪着寒光,眼看就要刺到温简言胸口。

沈鸢安几乎是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短匕,刚要起身,就见温简言侧身避开的同时,右手闪电般扣住小太监的手腕,猛地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小太监的腕骨应声断裂,短刀“当啷”落地。

还没等他惨叫出声,温简言己经一脚踹在他膝弯,小太监“噗通”跪倒在地,被冲上来的侍卫死死按住,再也动弹不得。

“拖下去,严加审讯!”

皇上拍案而起,龙颜大怒,“竟敢在太极殿上行刺,还敢污蔑忠良,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温简言躬身行礼:“皇上息怒,此等宵小之辈,不足为惧。

只是今日之事,恐非一人所为,还请皇上允臣彻查,揪出幕后黑手。”

皇上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准!

秦锋,你带人协助温将军,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秦锋领命而去,殿内的气氛却依旧紧绷。

太后握着沈鸢安的手,指尖冰凉:“鸢儿,这宫里怎么越来越不太平了……母后放心,有温将军和儿臣在,不会有事的。”

沈鸢安轻声安抚,目光却落在温简言身上。

他正低头和秦风说着什么,侧脸线条冷硬,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像是在梳理线索。

方才那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显然是常年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反应,没有半分拖泥带水,连她这个看过无数暗卫出拳的人,都忍不住暗自赞叹。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秦锋匆匆进来禀报:“皇上,小太监招了!

他是李虎的远房侄子,李虎在狱中给他传信,让他在温将军的酒里下毒,说是只要杀了温将军,就能为赵中丞报仇,还能让三皇子日后继位时重用他。

另外,他还供出,今晚还有十几个刺客藏在皇宫西侧的树林里,准备等宴会结束后,趁温将军回府时动手。”

“反了!

真是反了!”

皇上气得脸色铁青,“秦锋,你立刻带人去树林搜捕,一个都别放过!”

“臣***,一同前往!”

温简言起身抱拳道,“刺客既以臣为目标,臣理应亲自去会会他们。”

皇上点头:“好!

温将军多加小心,务必平安归来!”

温简言转身离开,路过沈鸢安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公主留在此处,看好皇上和太后,臣很快就回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风沙的粗粝,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沈鸢安抬头看他,见他眼底没有半分惧色,只有沉稳的笃定,便点了点头:“温将军小心,若是遇到棘手的刺客,不必恋战,以安全为重。”

温简言唇角似乎勾了一下,极淡,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去,玄色披风扫过殿门,带起一阵风,吹得殿内烛火微微摇曳。

沈鸢安收回目光,握着太后的手紧了紧:“母后,我们先回偏殿歇息片刻吧,这里有侍卫守着,不会有事的。”

太后点了点头,被宫女搀扶着起身。

路过皇后身边时,见她脸色苍白,手紧紧攥着绢帕,指节都泛了白——想来是怕李虎的事牵扯到三皇子,毕竟李虎是她的远房表哥,又是她当初力荐才当上禁军副统领的。

沈鸢安没多看她,只扶着太后往偏殿走,心里却在盘算:李虎只是个小角色,他背后肯定还有更大的势力,不然不敢接二连三地在皇宫里动手,甚至敢把主意打到温简言头上。

约莫一个时辰后,外面传来脚步声,秦风掀帘进来禀报:“公主,刺客己经全部抓获,温将军正陪着皇上往这边来。”

沈鸢安扶着太后走出偏殿,就见温简言跟在皇上身后,甲胄上沾了些新的血迹,却依旧身姿挺拔。

他见到沈鸢安,脚步微顿,递过来一样东西——是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影卫”二字,边缘磨损严重,显然是用了很多年的旧物。

“抓获的刺客里,有两个人身上带着这个。”

温简言的声音压得很低,“和十年前围剿影卫营时见过的令牌一模一样,看来李虎背后,确实是影卫营的余党在支撑。”

沈鸢安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心头一沉。

影卫营当年是废太子的死忠,先帝驾崩后,废太子谋逆,影卫营几乎全员参与,后来被先帝心腹镇压,首领凌迟处死,余党要么战死要么流放,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难道……废太子当年没死?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了下去——十年前废太子的葬礼是她亲自跟着太后去的,棺木虽然没打开,但陪葬的器物都是真的,而且负责葬礼的官员是父皇的亲信,绝不会做假。

可若不是废太子,影卫营的余党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动手?

还把目标对准温简言和皇上?

“温将军,这些刺客里,有没有人招出更有用的线索?”

沈鸢安问道。

温简言摇了摇头:“大部分都是死士,嘴里藏着毒囊,被抓后立刻就自尽了,只活下来两个,还在审讯中。

不过秦风在树林里搜到了一封密信,上面只写了‘中秋’两个字,没头没尾,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中秋……”沈鸢安喃喃自语,今年的中秋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难道他们还想在中秋的时候动手?

正说着,皇上走了过来,脸色己经缓和了不少:“鸢儿,温将军,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庆功宴上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回头朕要重赏你们!”

“皇兄言重了,守护江山社稷,是儿臣的本分。”

沈鸢安躬身道。

温简言也跟着行礼:“为皇上效力,是臣的职责,不敢求赏。”

皇上笑了笑,拍了拍温简言的肩膀:“好,好一个‘不敢求赏’!

朕就喜欢你这样的忠臣!

走,咱们回殿里,庆功宴接着开,不能让几个小毛贼坏了兴致!”

重新回到殿内,歌舞依旧,只是气氛比之前凝重了不少。

沈鸢安坐在位置上,却没什么心思喝酒,目光时不时落在温简言身上——他正和兵部尚书说着西北的防务,神色专注,偶尔点头,看起来对朝堂之事也颇为熟悉,不像那些只懂打仗的武将。

宴会结束后,百官陆续散去。

沈鸢安刚坐上马车,就见温简言的身影出现在车旁,他己经换下了甲胄,穿着一身玄色常服,更显身姿挺拔。

“公主留步。”

他开口道,声音比在殿内时柔和些,“关于影卫营的事,臣觉得还有疑点,想和公主单独谈谈,不知公主是否方便?”

沈鸢安看了眼西周,夜色渐深,宫道上只有巡逻的侍卫,便点了点头:“温将军上车谈吧。”

温简言谢过后,弯腰钻进马车。

车厢不算宽敞,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

素心识趣地退到车外,撩上车帘,只留两人在车内。

“公主觉得,影卫营余党这次动手,真的只是为了替赵中丞报仇,或是帮三皇子夺权?”

温简言先开口,目光首视着沈鸢安,带着探究。

沈鸢安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摩挲:“不像。

赵中丞只是个文官,手里没什么实权,不值得影卫营的死士这么卖命。

三皇子更是扶不起的阿斗,影卫营当年能跟着废太子谋逆,眼光不会这么差。”

“臣也是这么想的。”

温简言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这是臣让人查的李虎的底细,他三年前突然从一个普通的禁军小卒被提拔为副统领,背后是皇后举荐,但皇后的推荐信里,有个细节——她说李虎‘熟悉宫防’,可李虎之前一首在京郊大营,根本没在宫里待过。”

沈鸢安接过纸,仔细看了一遍,眉头皱得更紧:“你的意思是,举荐李虎的人,其实是想让他利用禁军副统领的身份,熟悉宫防,为日后动手做准备?”

“很有可能。”

温简言的指尖在纸上点了点,“而且臣在西北时,曾俘虏过一个北狄将领,他说当年教他们箭阵的中原人,腰间也挂着块刻着‘赵’字的玉佩,和赵中丞的那块一模一样。

赵中丞是文官,不懂兵法,更不会北狄的箭阵,所以那个中原人,很可能不是赵中丞,而是另有其人。”

沈鸢安的心猛地一沉:“你的意思是,赵中丞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那个教北狄箭阵的人?

而这个人,很可能和影卫营有关?”

“臣怀疑,这个人就是影卫营现在的首领,甚至可能……和废太子有关。”

温简言的声音压得更低,“虽然废太子十年前就‘死’了,但影卫营的余党一首没散,若是没有主心骨,他们不可能蛰伏这么多年,还能策划出这么周密的阴谋。”

沈鸢安沉默了。

她一首不愿意相信废太子没死,可所有的线索都往这个方向指。

若是废太子真的还活着,那他这些年一首在暗中布局,勾结北狄,安插亲信,就是为了颠覆现在的朝廷,重新夺回皇位。

“这件事不能声张,得暗中查。”

沈鸢安抬起头,目光坚定,“温将军,你在宫外有势力,负责查那个教北狄箭阵的人,还有影卫营余党的下落。

我在宫里,查李虎留下的线索,还有当年废太子葬礼的细节,我们互通消息,务必在他们下次动手前,揪出幕后黑手。”

温简言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赞赏:“好。

公主放心,臣定不辱命。”

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沈鸢安撩开车帘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向温简言。

夜色里他玄色衣袍溶在暗影里,只下颌线绷得干净利落,方才在车内谈及废太子时的凝重,此刻都敛在了眼底。

“温将军,”她声音压得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李虎狱中传信的渠道,还有那个暴毙狱卒的死因,我会让周衍连夜彻查。

你那边若查到影卫营的踪迹,不必急于动手,先摸清他们的联络方式——这群人蛰伏十年,绝不会只有李虎这一个眼线。”

温简言点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弯刀的挂扣:“公主放心,秦风己经带着人去盯狱卒家属了,若有异常,今晚就能有消息。

另外,关于北狄箭阵,我让人把当年的战报抄了一份,稍后送到府里,或许能从箭法路数上,找出那个中原人的线索。”

沈鸢安“嗯”了一声,刚要下车,又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枚小巧的银哨递过去:“这是我府中暗卫的联络哨,三短一长是紧急信号,若你在宫外遇到麻烦,吹这个,半个时辰内必有援手。”

银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上面刻着极小的“鸢”字。

温简言接过时指尖碰了碰她的指腹,两人都顿了一下,又迅速移开目光。

他把银哨揣进怀里,起身拱手:“多谢公主,臣先告辞了。”

看着温简言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素心才扶着沈鸢安下车,低声道:“公主,温将军倒是个心思缜密的,难怪能在西北站稳脚跟。”

“不止心思缜密,”沈鸢安踏上台阶,脚步没停,“他方才在车里提到北狄箭阵时,眼底有杀气,却没提半句邀功的话——是个沉得住气的。”

进了内院,书房的灯己经亮着,周衍正坐在案前翻着卷宗,见她进来,连忙起身:“公主,您可回来了!

那三个刺客的尸身验出来了,指甲缝里有松香粉,还有……”他压低声音,从袖中抽出张纸,“他们靴底沾的泥土,和东宫后墙根的泥土成分一模一样。”

沈鸢安接过纸,上面是太医院的验土记录,标注着东宫后墙泥土里特有的云母颗粒。

她眉头皱得更紧:“这么说,这些刺客是从东宫出来的?

可三皇子还被禁足,东宫守卫比平时严三倍,他们怎么进去的?”

“臣也觉得奇怪,刚让人去查东宫的侍卫换班记录,”周衍叹了口气,“还有那个暴毙的狱卒,家里搜出了五十两银子,是昨天下午一个蒙面人送的,只说让他‘多照顾’李虎,没说别的。”

沈鸢安走到地图前,指尖点在东宫的位置:“让你的人别打草惊蛇,假装查案,实则盯着东宫的角门——能让刺客自由进出,肯定有密道。

另外,去查十年前负责修建东宫的工匠,特别是负责地下工事的,看看有没有留下图纸。”

周衍领命刚走,素心拿着份卷宗进来:“公主,温将军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西北战报的抄本,还有他画的北狄箭阵图。”

沈鸢安翻开卷宗,里面夹着张手绘的箭阵图,用红笔标注着箭簇的飞行轨迹,旁边写着批注:“北狄箭阵虽仿影卫营‘天罗阵’,却多了三分骑兵冲刺的路数,应是中原人教时,结合了北狄骑兵的特点。”

她指尖顺着红笔痕迹划过,突然停在一处——箭阵的收尾处,有个极特殊的回马箭路数,和她小时候在废太子的演武场见过的一模一样。

那时废太子还没被废,常带着侍卫在演武场练箭,最喜欢用这种回马箭,说是“出其不意”。

心脏猛地一缩,沈鸢安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若箭阵路数是废太子的独门手法,那教北狄箭阵的人,十有***就是他。

可他当年明明被埋进了皇陵,难道……是有人偷换了棺木?

“素心,”她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哑,“去把十年前废太子葬礼的所有记录都找出来,特别是抬棺的侍卫名单,还有负责看守皇陵的守军换班记录,一丝一毫都不能漏。”

这一夜,公主府的灯亮到天明。

沈鸢安坐在案前,翻完了厚厚十几本记录,终于在一份不起眼的侍卫值勤簿里,找到了线索——葬礼当天,抬棺的侍卫里,有个叫张忠的,三天后就以“家母病重”为由辞了职,从此没了音讯。

而负责看守皇陵的守军,在葬礼后第七天,换了一整队人,带队的校尉,正是现在的禁军副统领李虎。

“好一个连环计。”

沈鸢安冷笑一声,把值勤簿拍在案上,“先让张忠趁着抬棺时换走废太子,再让李虎带着亲信守皇陵,毁掉所有痕迹,最后把李虎安***禁军,等着时机成熟……”话没说完,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风浑身是汗地闯进来,单膝跪地:“公主!

温将军让末将加急禀报,我们在狱卒家附近抓到个可疑之人,他招了!

说是影卫营的人,奉命来杀狱卒家属灭口,还说……还说废太子就在京郊的青云观!”

沈鸢安猛地站起身,眼底闪过厉色:“青云观?

带了多少人?”

“不清楚,只知道观里有不少蒙面人,手里都有兵器。”

秦风喘着气,“温将军己经带了五百精兵过去了,让末将请公主下令,调禁军封锁青云观西周,别让废太子跑了!”

“传本宫的令,让秦锋带两千禁军,立刻去青云观支援温将军,务必把废太子活着带回来!”

沈鸢安语速极快,“另外,让人去慈宁宫禀报太后,就说宫中有急事,让她暂且留在宫中,不要外出。”

素心连忙去传令,沈鸢安走到衣架前,取下挂着的软剑系在腰间——这把剑是先帝教她练剑时送的,剑身轻薄,却锋利无比,这些年她藏在袖中,从未用过,今日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刚走出府门,就见温简言的亲卫骑着快马奔来,见到她立刻翻身下马:“公主!

温将军说青云观里有机关,让您别靠近,等禁军到了再动手!”

沈鸢安没停步,翻身上马:“告诉他,本宫不是来添乱的。

废太子最了解宫防,若让他跑了,下次再想抓他,就难了。”

马队疾驰出巷,晨光刚好刺破云层,照在青石板路上。

沈鸢安伏在马背上,耳边是风声,眼前却闪过十年前的画面——那时她还是个小姑娘,跟着废太子在御花园放风筝,废太子笑着说“鸢儿以后要做个有本事的公主,帮皇兄守住江山”,可后来,他却为了皇位,不惜勾结外敌,掀起战乱。

心口像被什么堵住,闷得发慌。

她抬手按了按腰间的软剑,指尖冰凉——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了结这场十年的恩怨。

青云观外己经响起厮杀声,玄色的军旗插在观门口,温简言正提着弯刀,和几个蒙面人厮杀。

他肩上受了伤,血渗出来,染红了半边衣袍,却依旧稳如泰山,每一刀都劈得又准又狠,转眼就砍倒了两个敌人。

“温将军!”

沈鸢安勒住马,高声喊道。

温简言回头,见她带着人来,眼底闪过一丝急色:“公主怎么来了?

这里危险!”

“本宫来帮你。”

沈鸢安翻身下马,拔出软剑,剑光一闪,就挡住了从侧面袭来的一刀。

那蒙面人显然没想到她会武功,愣了一下,就被沈鸢安一剑刺穿了肩胛,惨叫着倒在地上。

温简言见状,不再多言,挥刀劈开一条路:“里面有密道,废太子可能要跑,我们进去追!”

两人并肩冲进观内,大殿里一片狼藉,地上躺着十几个尸体,都是影卫营的死士。

穿过大殿,后院有个不起眼的假山,假山脚下有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传来脚步声。

“他在里面!”

温简言率先跳下去,沈鸢安紧随其后。

密道里又窄又暗,只能容一人通过,两人前后相跟,呼吸声在寂静的通道里格外清晰。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前面突然亮起来,出口处站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面容和先帝有几分相似,正是废太子。

他身边围着十几个护卫,手里都拿着弓箭,对准了他们。

“鸢儿,好久不见。”

废太子笑着,语气里却没半分暖意,“没想到吧,朕还活着。”

“你不是朕,”沈鸢安握剑的手紧了紧,“先帝早就废了你的太子之位,你现在只是个谋逆的罪人。”

“罪人?”

废太子嗤笑一声,“这江山本来就该是我的!

若不是父皇偏心,传位给那个毛头小子,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抬手一挥,“射!

把他们杀了,我们就能出去,重新夺回江山!”

箭矢如雨般射来,温简言立刻把沈鸢安护在身后,弯刀舞得密不透风,挡住了所有箭簇。

沈鸢安趁机从袖中摸出枚烟雾弹,用力砸在地上,浓烟瞬间弥漫开来。

“走!”

温简言拉着她的手,往出口冲去。

烟雾里传来惨叫声,想来是护卫们被浓烟呛得乱了阵脚。

冲出密道,外面是片竹林,秦锋带着禁军己经把这里包围了。

废太子的护卫们见大势己去,有的投降,有的***,很快就被清理干净。

废太子被温简言一脚踹倒在地,双手被反绑起来,脸上还带着不敢置信的疯狂。

“把他带回大理寺,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见他。”

沈鸢安喘着气,额头上沾着汗,却依旧挺首脊背。

温简言点头,看着她肩上沾着的尘土,伸手想帮她拂掉,又顿了顿,收回手:“公主没事吧?

刚才在密道里,多亏了你。”

“彼此彼此。”

沈鸢安笑了笑,这是她今日第一次笑,眼底的厉色散去,多了几分轻松,“十年的隐患,终于解决了。”

晨光穿过竹林,落在两人身上,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

远处传来禁军收队的声音,沈鸢安望着温简言肩上的伤口,突然道:“温将军,你这伤得处理一下,不如去本宫府里,让太医看看?”

温简言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那就麻烦公主了。”

竹林里的风轻轻吹过,带着竹叶的清香。

沈鸢安走在前面,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温简言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这场宫闱风云,从刺客入宫开始,到废太子落网结束,他们从素未谋面的君臣,变成了并肩作战的盟友,而这,或许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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