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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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寄存处消毒水的味道像无形的网,细密地裹住鼻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和苏棠记忆里自己那家“糖立方”甜品店中弥漫的奶油香、焦糖甜完全是两个极端。

她费力地睁开眼,眼皮重得像粘了糖浆,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单调的纯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旁边还立着一个透明的输液架,冰凉的液体正顺着细细的管子,不紧不慢地往她手背上扎着的针口里流。

“嘶……”苏棠想动一下手指,却牵扯到了什么,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她皱起眉,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在熟悉的地方。

她的“糖立方”在市中心的老巷子里,门面不大,但每一块瓷砖都是她亲自挑的暖黄色,墙上挂着她画的甜点插画,空气里永远飘着刚出炉的曲奇香。

而这里……怎么看都像是医院。

可她为什么会在医院?

苏棠努力回想,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昨天傍晚,她为了赶制一批限定款的芒果慕斯,在厨房忙到深夜,也许是太累了,靠在操作台边就睡着了……难道是睡着了不小心摔了?

可身上好像没有特别明显的伤口,只有手背上输液针带来的轻微不适。

她转动眼珠,打量着西周。

病房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在这寂静里被放大了几分。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空了的玻璃杯,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果篮,里面的苹果透着新鲜的红。

一切都显得很陌生。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涌入一股陌生的信息流,像是有人硬生生往她脑子里塞了一部冗长的电影。

田钰,十六岁,圣德中学学生,不久前遭遇“异常事件”,昏迷入院……陌生的名字,陌生的经历,还有那些关于“维”、“将”、“十君”的模糊概念,像碎片一样在她脑海里冲撞。

苏棠猛地睁大了眼睛,一个荒谬却又无法忽视的念头浮了上来——她,好像穿越了。

不是她熟悉的水蓝星,而是这个叫做“维将”世界里的一个同名同姓(或许只是读音相似)的女孩,田钰。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摸摸自己的脸,却在看到那只手时愣住了。

那是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透着健康的粉色。

但这不是她的手。

她的手因为常年揉面、做甜品,指腹带着薄茧,虎口处甚至还有不小心被烤箱烫到的浅淡疤痕。

苏棠的心沉了下去。

她掀开薄被,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同样是陌生的纤细轮廓,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显得有些空荡荡。

“不是吧……”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苏棠,在水蓝星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开了家自己的甜品店,每天研究新口味,看着客人们吃得满足,虽然累,但那是她的心血,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爱美,所以赚了钱就会买漂亮的裙子和护肤品;她自私,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才是最重要的,从不掺和别人的麻烦事。

可现在,她的甜品店怎么办?

她的漂亮裙子怎么办?

她熟悉的一切,都没了?

一股烦躁涌上心头,比得知自己穿越的震惊更甚。

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不喜欢这个陌生的身体,更不喜欢这个充满了未知危险的世界——光是脑海里那些关于“异常事件”的碎片信息,就足够让她不安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状况,然后……想办法让自己在这里过得舒服点。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看到苏棠醒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田钰同学,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苏棠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回答。

她在快速消化着脑海里关于“田钰”的信息,努力模仿着记忆中这个女孩的性格,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还好,就是有点晕。”

医生走上前,拿起她的手腕,开始量血压,一边量一边说:“你昏迷了三天,有点头晕是正常的。

检查结果显示你的身体指标都在好转,看来恢复得不错。”

苏棠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她现在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言多必失,还是先少说少错,多听多看。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说会安排护士来做进一步检查,便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苏棠靠在床头,望着窗外。

天色有些阴沉,云层厚重,像是随时会下雨。

她抬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试图整理混乱的思绪。

田钰……这个名字在舌尖打了个转。

好吧,暂时就先顶着这个身份吧。

她打量着这间病房,心里盘算着。

首先,得尽快出院,医院这地方,又吵(虽然现在很安静,但总觉得不安稳)又不舒服,空气还差,完全不符合她对“舒适”的要求。

其次,得弄清楚这个世界的“钱”怎么赚,没有钱,别说买漂亮裙子了,恐怕连块像样的甜点都吃不上,那简首是要了她的命。

说到甜点,她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叫了一声。

医院的饮食……想想都觉得没胃口。

她怀念起自己做的提拉米苏,那绵密的口感,带着咖啡酒的微醺,一口下去,所有的烦恼都能暂时抛开。

就在她沉浸在对甜点的向往中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突然袭来。

像是有什么东西,冰冷的,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寞,正从意识的深处慢慢上浮。

它很微弱,却又异常清晰,像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缠绕着她的感知。

苏棠浑身一僵,警惕地环顾西周,病房里空无一人。

那是什么?

是这个身体原本的问题?

还是这个世界特有的“东西”?

她想起了脑海里那些关于“维”和“十君”的碎片,其中一个名字,似乎与这种感觉隐隐呼应——寂寞。

十君之一的寂寞?

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莫名的联系在她和那股冰冷的“寂寞”之间悄然建立。

它不像要伤害她,更像是……在寻找一个宿主,一个归宿。

而她,恰好占据了这具身体,成为了那个最合适的对象。

利弊权衡在瞬间划过苏棠的脑海。

这东西听起来就很厉害,如果能为己所用……是不是就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更安全,更有资本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至于危险?

做什么不危险呢?

开甜品店还有可能遇到差评投诉,甚至食物中毒的风险呢。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神里闪过一丝属于苏棠的、利己的光芒。

如果这是命运(或者说,是穿越)给她的“礼物”,那她没理由不收下。

“喂,”她在心里默默地试探着,“你想怎么样?”

那股冰冷的“寂寞”似乎顿了一下,然后,一种更清晰的、仿佛与生俱来的认知涌入她的脑海——融合。

与她融为一体。

苏棠没有犹豫太久。

对她来说,只要能带来好处,稍微冒点险是可以接受的。

她闭上眼,在心里给出了答案:“可以。

但说好,以后得听我的。”

没有回应,但那股冰冷的“寂寞”感却开始变得浓郁,像潮水一样,温柔地(如果这种冰冷能称之为温柔的话)将她的意识包裹、渗透。

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奇异的契合感,仿佛原本就该如此。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透明的蓝。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感知变得敏锐了许多,病房外护士的脚步声,走廊尽头病人的咳嗽声,甚至是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更重要的是,她能清晰地“触摸”到那股名为“寂寞”的力量,它安静地蛰伏在她的意识深处,像一个沉默的伙伴。

苏棠活动了一下手指,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感觉……还不错。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陌生的手,心里己经有了新的打算。

既然有了这样的力量,那赚钱的门路,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想了。

比如说……开一家甜品店?

一家只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甜品店。

她,苏棠,或者说,从现在起,是这个世界的“甜皇后”。

她的甜品店,可不能只是卖卖普通的甜点那么简单。

那些藏在笑容背后的负面情绪,那些无人诉说的烦恼、痛苦、不甘……听起来,倒是很不错的“养料”呢。

既能满足她对甜品的热爱,又能利用“寂寞”的力量收集这些“养料”来变强,还能赚钱买漂亮裙子,简首是一举多得。

苏棠靠在床头,想象着自己未来的甜品店,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至于这个世界原本的剧情,那个叫古宇的主角?

关她什么事呢。

只要不影响她开甜品店,不损害她的利益,谁爱当主角谁当去。

她的人生,从来都只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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