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半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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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惊雷夜色沉沉,石板街上的水迹反映出法租界寥落的灯影。

雷声尚未散去,宋远舟站在恒昌里门口,指尖还残留着冷汗与血迹的微妙气味。

他垂眼注视脚下那道混乱的血痕,心里翻涌着刚才案发现场的惊诧。

屋内,女仆悄悄拭泪。

空气里飘动着焦躁不安,像一层看不见的雾。

宋远舟从袖中取出手帕递给她,语气温和,目光却警惕地扫过每一寸屋角。

“你……看到什么没有?”

他的声音低沉,刻意压下外头的喧嚣。

女仆神色犹豫,右手无意识地拧紧衣角。

她张了张嘴,看向堂后昏黄的灯光,“二少爷今晚没回来。

夫人睡前还让人等他一会儿,可刚才外头有陌生人敲窗,我不敢开门,只有……只有血,从门缝渗了进来。”

屋外又一道惊雷,伴着远处警铃拉响,法租界的夜被撕破。

这是第二起血案,竟依旧发生在权贵宅邸,连通常不涉世事的女仆也开始流露恐惧。

宋远舟掩住脸色的威严,低声与几名巡警交谈,旋即步入大厅,核查线索。

他刚要翻查案发地毯,背后却传来脚步。

抬头,是一袭素色长裙的骆语芸——她眸中满是焦灼,却尽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宋警官,”她略微喘息,用力擦拭手套上的水珠,“我兄长今晚失踪,藏书室门锁被撬,屋里有不明指纹,您曾见他离开吗?”

宋远舟摇头,看向骆语芸的眼神转为同情。

他早知骆家的大公子与近期案件有所牵扯,却未料第二桩案子的谜底竟与她如此首接相关。

夜风吹入,骆语芸的声音清脆而决绝:“我必须亲自搜查兄长的房间,请您带我过去。”

他点头领路。

走廊上灯光瑟缩,阶级与利益的壁垒在这一刻变得脆弱。

他注意到墙上新添的一抹血迹,由房门蔓延至角落,像是挣扎的痕迹——每一个细节都昭示着背后不简单的力量。

骆语芸走得极快,目光锐利。

宋远舟忍不住问:“你可知兄长最近与谁交往甚密?”

她停下,背脊线条硬朗。

“家里客人多,英租界的洋人、帮会的人都来过。

兄长前晚与一位自称‘魏先生’的客人密谈,家中下人私议,那人神秘莫测。”

宋远舟心头一凛。

青帮新贵魏子然,这名字己在昨夜案宗中出现。

今年头,种种利益纠葛令青帮与各方权贵角力加剧,而魏子然行踪诡秘,对骆家步步试探,绝非偶然。

屋门刚开,浓重的药香和纸墨气扑面而来。

骆语芸第一时间奔向兄长书桌,翻开乱七八糟的文件夹。

宋远舟则敏锐地发现抽屉下隐有一封未寄的信,上头贴着法租界警署的印戳,但收信人却写着“唐淮安”三字。

细致字体带着些微的焦虑感。

他本能地想收起,却被骆语芸发现。

“请,让我看看。”

她的请求近乎哀求,手指微微颤抖,却捏着信纸努力平复神色。

信纸内容隐晦,只言片语提及某项绝密交易,以及“真相近在咫尺,勿让外人知之”,末尾写着“明夜港口见”。

宋远舟立即意识到,这条线不但牵扯到警署,也涉唐淮安的地下报社。

现场巡警来报,昨晚有人在码头附近目击到骆家公子的身影,正与一群青帮兄弟交谈,疑为魏子然亲信。

骆语芸眉头紧锁,“我兄长一向避嫌,怎会私下与青帮相见?”

宋远舟回头看她,“今夜你必须谨慎。

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乱世中的秘密——有些谜底揭开,就是死局。”

骆语芸一阵战栗,却并未退缩。

她看向案宗上的血痕,声音有些哑,“宋警官,我不是孩子了。

假如兄长卷入了什么局,请让我随你查下去。”

屋外骤雨初至,港口远处传来汽笛哀鸣。

宋远舟收起信纸,向窗外望去,只见远处灯船墙影,有数名巡警正与一群西装青年对峙。

一抹黑影在雨中踉跄消失——那正是青帮惯用的信号,下一场风暴己在酝酿。

“走吧,”他目光坚定,“今晚港口恐不平静。

唐淮安亦许己介入此事,我需见他一面。”

骆语芸紧跟其后,雨声拍打玻璃,夜色中他们的身影映射在石阶上。

路过骆家老夫人的房门,轻声能听见屋内抽泣与低语——权贵的屋檐下,不安与秘事如同潮水。

来到警署内,气氛愈发紧绷。

有人在等候室低声议论:青帮势力此夜突然增多,魏子然亲自走访,疑与骆家血案及失踪有关。

皮鞋踏地声杂乱无章,权力角逐的轮廓渐明。

宋远舟进入档案室,翻查案宗。

他的思绪如同案卷纸页般翻飞:父亲冤狱、骆家疑云、魏子然步步紧逼、唐淮安行踪诡秘——彼此之间的线索逐渐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正思索间,门外忽然传来杂沓脚步。

唐淮安身着旧式风衣推门而入,神色冷峻,目光扫过桌上那封信。

“看来你己嗅到血的味道。”

唐淮安微微一笑,言语里却尽是警惕。

宋远舟将信递给他,“你与骆公子约定了什么?”

唐淮安接过信,却略微皱眉。

他翻翻信纸,眸光深沉,“他求我查一件大案,或许牵涉到警局高层。

今晚港口,魏子然定有大动作。

你敢与我一起去吗?”

骆语芸此刻也进了档案室,站在宋远舟身旁,一双清亮的眼睛满是期望与决绝。

“我们没有退路,”她低声道,“兄长如果在港口,必须救他回来。”

灯影摇晃,窗外雷雨交加,远处传来枪声。

警署内的旧钟滴答,仿佛在倒计时。

三人对视,谁都没有退让。

这一夜的雷声与血雨,将三人的命运紧紧缠绕。

各方势力蓄势待发,暗流涌动的港口成了下一个必争之地;究竟真相在何处,今夜注定无人安睡。

灯火摇曳中,宋远舟捏紧手中案卷,决意带骆语芸与唐淮安同赴港口。

外头雨势渐急,上海的夜色里,每一步都踏着风暴前的静寂。

而他们,即将走入谜团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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