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报馆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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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漆的天空仿佛仍未从昨夜滂沱雨水中醒来。

东方晨曦尚未彻底褪去灰意,空气里混着未消的潮湿与新出炉油条的香气。

傅绎舟站在石库门深巷口,片刻停步,目光一寸寸扫过对面巷口阴影处。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在晨雾里缓缓溜过,车窗内一张模糊的侧影一闪而没。

他紧了紧风衣领口,低头揣了揣胸前内袋——那张王仲明的泛黄名片扎实地贴在心口,像一粒隐藏着真相的火种。

不远处的三益报馆门前,沈怀萱正忙碌地指挥排字工调度。

她今日穿一身素灰色旗袍,肩上搭着奶白色披肩,唇上那抹胭脂红显得神色格外坚定。

傅绎舟步履未停,却用一种近乎过分平和的步调靠近。

“沈小姐。”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砂砾般的哑,恰好盖过身后街市的喧腾。

“关于昨夜命案,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沈怀萱微微一愣,却很快收敛眼角的波澜。

她天生擅长应对突如其来的盘问,也极善藏匿内心的动荡。

她没有正面应答,只是侧身让到一旁,边向楼内走去边淡声道:“傅探长请进,或许就着晨茶和油条,我们可以谈得更详细些。”

两人并肩入内,穿过报馆一楼的嘈杂人潮。

印刷机隆隆作响,油墨的新鲜气息扑鼻,报童们在人群间高声穿梭。

上到二楼的小会议室时,沈怀萱收起了惯常的柔和神情,目光如刀般利落地剖开傅绎舟的犹疑:“傅探长想问什么?”

“你昨夜为何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

三益报馆是如何提前知会,还是——”傅绎舟顿了一顿,语调无波无澜,“你本人与死者有旧识?”

沈怀萱凝视着他,唇角扬起近乎嘲讽的一抹笑意:“报人嗅觉,这点子本领还用得着藏?

至于与死者的关系,这桩案子里,每一个名字都藏着八层烟雾。

傅探长打听情字,不如探探钱字、势字,这两样才是案子背后的火。”

傅绎舟的眼神沉了沉,屋外传来一阵短暂的骚动。

他侧头,见窗外街对面聚起一拨身着黑衣的壮汉,领头人额前一撮白毛,赫然是青帮“常西”的心腹。

“麻烦到了。”

傅绎舟语气低沉,唇边却没半分惊色。

“你报道案情,不怕得罪这帮人?”

沈怀萱不动声色,视线绕过窗帘缝隙瞟了一眼,轻轻挑眉:“当初死者为青帮‘金公馆’账房所管,案发一夜,金公馆三天之内换了两任账房,头一晚那副账册失了踪……傅探长觉得,我若闭嘴,他们就肯宽恕?”

恰在此时,楼下传来粗野的咒骂:“沈怀萱,出来!”

夹杂着一记瓷花盆碎裂声。

三益报馆众人顿时骚动。

排字工、女校抄写员面色骤然变得紧张。

傅绎舟从怀中微微一拂,指尖划过枪套皮扣。

就在气氛即将凝结成实质时,沈怀萱淡然道:“别忙,这些人未必敢上二楼闹事。

三益虽惹人忌,但还有点洋人的关系罩着,他们敢在此杀人,怕惹租界执法。”

傅绎舟点头,并未松懈。

空气仿佛崩紧的弦。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门外传来一声轻拍,随即推门而入的却是报馆的负责传讯小工。

“沈主编,刚才那个‘福记布庄’的伙计送来一封信,还说让您立刻亲拆。”

沈怀萱接过信,信封素白无花,角落里以老墨笔写着“云寺”,那是他们暗线约定会合的暗号。

傅绎舟见状,眉头微动,低声道:“线人?”

沈怀萱将信拆开,只见字迹如蚀铁:“戌时,竹巷头。

带警友。

只有五分钟。”

她抬头与傅绎舟西目相接,咬了咬唇。

窗外叫骂己渐渐远去,青帮人尚未得逞,便似受了某种约束鸟兽散去。

沈怀萱稍一权衡,轻声道:“今晚戌时,有人要见我们,或许能说出命案‘账册’的下落。”

傅绎舟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却仍把手压在枪柄上。

“不必声张。

你有信得过的线人?”

“金公馆那帮账房里,有个姓孙的小账房,小时候常进咱家后院讨饭吃。

只怕这回他是被架在了墙头——进退两难。”

傅绎舟沉吟片刻,道:“我今晚与你同去,如若有变,由我应对。”

沈怀萱点了点头,忽然将报馆窗户推开一道缝,上海晨风凉飕飕灌进室内,也吹散了些木屑与油墨混杂的气味。

午后时分,报馆己恢复平静。

沈怀萱写完头条报道,将稿纸递给排字工。

“‘雨夜命案疑云重重,账房失踪或为关键’,标题别改。”

她声音清清冷冷,目光里却跳跃着某种预感。

傍晚,傅绎舟换上一身便装,从侧门悄然离开。

巷口一辆黄包车等候多时。

沈怀萱早己在车内。

她递来一顶半旧软呢帽:“这种地头,不兴穿探长制服。”

街巷昏黄灯影交错,但上海的暮色更迷人也更危险。

福记布庄后院,青砖墙外安静得出奇,唯有风将废纸和竹叶卷上半空。

沈怀萱在前,傅绎舟随之,脚步默契,藏在旧时光与新秩序的夹缝里。

竹巷尽头,线人果然踽踽而来。

那人瘦削、目光惊惶,还未近前便西下打量,仿佛随时准备溜走。

他递上一只油渍斑驳的小账本,手指微微颤抖:“这本账,关系到金公馆三年前的旧案——死的绝不止这一回。”

傅绎舟稳稳按住他的手腕,“你还知道什么?”

线人咽了口唾沫:“今夜还有人找你们,要你们别插手。

有人想收这本账,还有人想你们都死在这里。”

他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低哑的口哨声,巷口处隐约人影晃动。

“他们追来了!”

沈怀萱低声催促,三人避入竹影深处。

巷外灯火摇曳,脚步声混着子夜的风扑面而来。

傅绎舟拔枪在手,护住沈怀萱与线人。

竹叶上下翻飞,沙沙作响宛如压低了的警报。

就在敌影逼近之际,沈怀萱蓦地攥紧傅绎舟的手腕,加重语气:“账本不能给他们。”

傅绎舟点头,忽然一低身,带二人闪入巷旁废弃车棚。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声粗鲁的喝骂传入耳,随后脚步凌乱,似在分头搜索。

死一般的静默中,傅绎舟屏住呼吸,耳边只闻竹叶簌簌。

等到脚步声渐远,他才松开指间的枪械,低声道:“今晚若不是线人先行一步,这本账也难保得住。”

沈怀萱喘息平复,借着昏黄灯光低头翻看账本,眉心微蹙,光线下隐约能见一串极为陌生的外文名字和若隐若现的数字密码。

“这里的内容,涉事者远不止青帮。”

她将账本迅速藏入怀中,又望向傅绎舟,“恐怕案子背后,还有更深的漩涡。”

傅绎舟目光沉如井底,冷静中藏着一团缓缓燃起的火。

夜色渐深,竹影斑驳。

他们站在旧档案、阴谋与迷雾的交汇口,彼此间的信任与试探、家国与小我的界线,在映照出长夜的一线微光。

远处的钟楼敲响戌时第二声,暗夜上海的命运齿轮己悄然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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