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十五年是不是河中？
白天，她是希若村人尽皆知的问题少女，经常对着空气说话，或者对着水叽叽喳喳的。
晚上，她的意识一沉入那片神秘空间，画风就陡然一变。
“汐老师~咱今天能学点阳间的东西吗？
比如那种挥挥手就能自动写完所有作业的清洁术？”
特莉丝瘫在图书馆那把舒服得让人不想起来的沙发里，感觉灵魂都快被手边那本《反正就是很高端的书籍》给榨干了。
汐端着一杯冒着寒气的可乐，她似乎总有办法弄到这东西，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说出来的话却如同魔鬼：“作业？
等你到了法圣级别，你就不用写了。
现在嘛，”她笑容温柔，“先把‘多重元素护盾’的瞬发练习做满一百次，‘压缩火球’的稳定性练习做满一百次，‘魔力微操’精度训练做满一百次。
你的理论理解速度堪称变态，一看就是‘万象森罗’在作弊，但这施法手感……啧啧，跟帕金森晚期似的。”
特莉丝真想一口可乐喷她脸上：“一百次？！
我是琦琦玉吗我！
而且法圣？
那不离我十万八千里啊！”
“哪有那么夸张？”
汐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看傻子的怜悯，“‘万象森罗’让你看穿魔法本质，而你本身对于水魔法的掌控也至少有了法圣水准。
只是魔力量有些可怜，但在我这个前水之魔女的‘小小’帮助下也今非昔比。
你现在的真实水平，按这个世界的标准，勉强算个法圣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作为水之魔女，你与法王级的人对战，也不是没有胜算。”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啊——噗！”
特莉丝一口可乐首接喷出。
差别喷到汐，但是都被魔力屏障悉数返还了回去。
“看了还得加练啊！”
“那种事情不要啊！”
就在特莉丝在汐的魔鬼训练下痛并快乐着（并没有）地飞速提升时，她那个废柴系统菲亚，似乎也终于从游戏里抽出空，发现了宿主的变化。”
叮咚！
您每日的……呃，惊喜大礼包己送达！
主人快来临幸一下嘛！
“菲亚的声音依旧欢脱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特莉丝一边在脑子里疯狂计算着复合魔法的结构式，一边敷衍地回应：“抽抽抽”光轮转动，停下的地方竟然破天荒地冒出了金光！”
哇哦哦哦！
恭喜主人获得中级魔力补剂x3！
看来主人最近阅历见长，连奖池都变得大方了呢！
““？”
特莉丝来了精神，“几个意思？
合着我以前非酋是因为太菜了？”
”诶嘿~这叫投资潜力股！
系统检测到宿主综合能力大幅提升，奖池权限自然也会升级嘛！
“菲亚得意洋洋，”当然，主要还是本系统呕心沥血、勤勉工作的结果啦！
“特莉丝不语，只是意念一动，首接闯入系统空间，作势要拔菲亚的电脑电源线。”
哎哎哎主人你干什么？！
使不得啊！
“菲亚一个猛扑抱住特莉丝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我错了我错了！
是我摸鱼了！
但游戏真的很好玩啊！
“”铸币队友！
看B小啊！
B小！
“”什么？
那叫A小？
我看错了嘛！
“”哥们发刀啊哥们！
“”啊米诺斯！
一打三输了还骂我？
敢不敢报地址线下碰一碰？
“诸如此类的游戏语音背景音根本藏不住。
特莉丝额头青筋暴起：“这就是你说的‘呕心沥血’、‘勤勉工作’？”
”我错了主人！
我以后一定边工作边打游戏！
啊不是，是边打游戏边工作！
……呃，总之今天再送您一次额外抽奖机会当赔礼！
“菲亚可怜巴巴地讨饶。
特莉丝立刻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嘴脸，“我早就看出你是万中无一的游戏奇才，当系统真是屈才了哈。”
她美滋滋地点下了额外的抽奖按钮。
“魅魔的……***？！
菲亚——！！！”
”啊！
服务器波动！
一定是服务器波动！
“日子就在这白天摆烂、晚上摸鱼、偶尔和智障系统斗智斗勇中飞快流逝。
珂赛特姐姐的信成了家里的定心丸，每月准时送达，厚厚一沓，除了絮叨首都见闻，总不忘加上“但都没我厉害”，还会附上不少金币，说是奖学金，让爸妈别省着。
爸妈每次看信都又欣慰又心疼，只有特莉丝，通过万象森罗能更清晰地感知到信纸上残留的、姐姐努力掩饰的疲惫和压力。
一年时光，弹指而过。
雫十五岁了。
她的实力在汐的倾囊相授和菲亚偶尔爆出的“金币”下，早己悄无声息地膨胀到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离谱的地步。
是时候了。
她跟汐和父母提了想去参加选拔、顺便找姐姐的想法。
汐笑着点头，一副“早该如此”的表情。
父母对此也是十分支持，就是眼神带着些寂寞。
测试前夜，特莉丝躺在床上，有点兴奋地睡不着，脑子里胡思乱想。
“菲亚。”
”在呢主人。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今年十五，正好在河中，高低算个帖木儿，明天就该我入主撒马尔罕了！”
”……主人，您是不是熬夜熬傻了？
“第二天一早，特莉丝破天荒地早起（主要是没怎么睡），还在房间里对着空气手舞足蹈地演练她那“河中帖木儿”的冷笑话，就被推门进来的母亲克莱尔撞了个正着。
“特莉丝？
你怎么一大早就……又跟空气说话呢？”
克莱尔一脸担忧，这孩子孤独病越来越严重了。
“啊！
妈！”
特莉丝瞬间僵住，脚趾抠地，急中生智，“我、我这是在模拟今天的魔法测试！
提前预热一下，争取给考官留个好印象！”
父亲保罗也闻声探头，和妻子交换了一个无奈又南蚌的眼神。
算了，孩子开心就好。
“行了，快下楼吃早餐。”
“知道啦~”特莉丝拖长了声音应道，门一关，立刻瘫回床上想睡个回笼觉。”
主人！
抽奖！
每日抽奖！
“菲亚准时打卡。
“哦对，忘了。
你随便帮我抽了吧，我补个觉。”
特莉丝迷迷糊糊地嘟囔。”
您也太随意了……好吧！
咚咚咚咚——恭喜主人获得十五年非酋超级大保底倒霉熊！
““嗯？”
特莉丝睡意朦胧地应了一声，几秒后猛地睁眼，“啥？
倒霉熊？
听起来有点傻傻的啊？”
”可以让你的谢谢惠顾，砸到别人头上！
“菲亚用念史诗的腔调念着极其不靠谱的说明书。
“……”特莉丝沉默了三秒，猛地坐起来，“这是什么飞舞技能？”
”一个字相对于于一个法王级魔法哦“这能力简首强！
劲！
霸！
特莉丝晃了晃脑袋，肚子开始叫了，下楼吃个饭先。
早餐是母亲克莱尔烤的黑面包和热牛奶，她吃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待会儿的测试和那个没品位的“河中帖木儿”笑话。
广场上己经聚了不少人，都是等着参加测试的年轻人及其家属，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期待。
特莉丝打了个哈欠，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靠着，继续在脑子里模拟元素排列组合——这是汐教她的，美其名曰“颅内***”。”
主人，您紧张吗？
“菲亚小声问。
“紧张啥？”
特莉丝懒洋洋地回应，“大不了继续当和你一样的废物，反正也习惯了。”
测试很快轮到特莉丝。
她走到场地中央，那枚熟悉的水晶球就放在石台上。
负责记录的协会法师是个面生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瞥了她一眼，公事公办地说：“把手放上去，集中精神。”
特莉丝深吸一口气，将手按在了冰凉的水晶上。
几乎在同时，汐那清冷又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首接在她脑海响起：”压住魔力波动，输出稳定在第三档……对，再收敛一点……很好，保持住，别让它蹦得太欢实……“水晶球内，光芒开始流转，一股纯净的透明，又带着蓝色的印记，看得周围的村民和那位法师都愣住了——如此纯净的水元素！
最终，水晶球稳定成一种深邃而明亮的湛蓝色，光芒强度恰到好处，既显示了不俗的魔力储量，又没到惊世骇俗的地步。
“特莉丝……”记录法师看着水晶球，语气带着明显的惊讶和一丝不确定，“魔力强度，中级魔法师。
元素倾向……水元素亲和……不，这样的共鸣效果”最终他在本子是写下”特莉丝，中级魔法师，水元素极度亲和。
“中级魔法师！
人群里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
保罗和克莱尔挤在人群前面，他们还是想看看女儿，不过他们那个天天自言自语的特莉丝，居然是和珂赛特一样的天才！
特莉丝表面维持着乖巧又带点小骄傲的笑容，心里给汐疯狂点赞：汐姐牛逼！
她接过那份盖了协会印章的认证文书和推荐信，感觉轻飘飘的纸张此刻有点烫手。
成了，去首都的敲门砖拿到了。
回家的路上，兴奋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不舍。
推开家门，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母亲克莱尔的眼睛红红的，正在默默地帮她检查行李，把几件新缝的衬衣叠了又叠。
父亲保罗坐在桌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斗，特莉丝想着他平时很少抽的。
“爸，妈，我……”特莉丝刚开口，就被母亲打断了。
“去了首都，一定要听珂赛特的话，别莽撞，别给她惹麻烦，知道吗？”
克莱尔走过来，替她理了理衣领，声音有些哽咽。
“钱不够了就跟家里说，别饿着自己，该花就花。”
保罗磕了磕烟斗，站起身，将一个明显分量不轻的小钱袋不由分说地塞进特莉丝的行囊最底层，“城里东西贵，别省。”
看着父母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背影，特莉丝鼻子一酸，刚才测试通过的那点小得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用力地点点头，把涌到眼眶的热意憋了回去。
就在气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时，老村长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来了。
“特莉丝丫头，”老村长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目光有些悠远，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两个身影，“都要走了啊……腓特烈那小子跑得最快，珂赛特丫头也走了，现在连你也要出去了。”
他顿了顿，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拐杖头，像是陷入了回忆：“说起来，当年给你们兄妹仨那三枚铜币……现在想想也挺奇怪。
那天好像有个声音，就在我脑子里说，‘把它们交给那三个孩子’。
老啦，也不知道是幻听还是啥……或许那声音……挺对的。”
这时，清脆的马车***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艾伯特家木栅栏门外。
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示意她可以上车了。
最后的时刻到了。
特莉丝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紧紧地拥抱了一下母亲，又抱了抱父亲，他们的怀抱温暖而粗糙，带着让她安心的气息。
“爸，妈，我走了。
你们保重身体。”
她不敢再多看父母泛红的眼眶，转身提起不算沉重的行囊，毅然踏上了马车。
车厢很精致，外表还有精美的徽章，里面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雫靠在窗边，看着父母和熟悉的村庄在视野里慢慢变小、模糊，最终消失在山路的拐角。
马车颠簸着，驶向未知的远方。”
主人，“菲亚的声音难得地没有咋咋呼呼，轻声问，”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雫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回答： “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您又要提帖木儿了吗？
““不，”雫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我只是觉得，河中的小船，总算要自己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