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说到:“"图叔:我们家确实是拿不到象样的吃食招呼你 ——这是酒鱼。
鱼杀好垛成块状,一层盐一层鱼块放入瓦罐之中,一一盐是经过炒制成了金黄色的熟盐——罐中加入少量烧酒加盖密封,十天半月后就着缸盖倒置缸体再次放回阴凉之处,经过几番反覆的正放和倒置,那么缸内的鱼就可以存放二年甚至更长时间,时间越长鱼肉越是醇香,食用时加入少许姜汁麻油,稀作加热,农忙时节省时间且能吃得下饭。”
这时淡谈的酒香鱼块努力地释放出香气,瞬间之后,酒香己完全盈满大厅。
图根举筷,试了一口。
酒的烈盛早己被鱼腥味掩盖,而鱼腥味也刚好被酒的味道清去,淡淡的姜汁味道让鱼肉释出甘香,而鱼肉入口即化,化后溢出醇和的酒香,令人回味。
图根再试、连连点头对保生说:"二爷,好东西!
"一面吃着一面用手中筷子招呼保生快试:“想不到弄出如此甘香醇和的味道!
--这道菜式摆在牛咀码头在任何一家何酒馆,都是酒客的上选!
——酒鱼用的是什么鱼?
"华昌却不好意思地笑了。
保生吃了,朝华昌瞪眼:"大脚!
幸亏方你方才没有杀鸡,要不然就没有机会吃这鱼!
"转而一面品着一面盯着华仪问:“这是那一种鱼做的?”
华仪只得和盘托出:“其实也没有指定用什么鱼,但凡肉厚的鱼块就可。
""原来是别人不喜欢吃的厚肉鱼块。
——鱼肉的厚薄又如何会有分别呢?
"保生问华仪。
华仪说:"那带酒的小缸,翻来覆去、肉厚者自然不易散架,薄者最终就剩一把骨叉了。
"华山却说"二哥你好象从未动手制过?
.凡事都有个道理!
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华仪说。
"那么你认为最关键是什么?
"图老爷问。
"我总感觉有两点,一是密封,封得不严实会变质,或者溶化成水;一是倒置,反复的倒置和正放,酒不能放多否则把鱼都泡过了哪么就全是酒的味道,于是酒要少放,酒少时定期的倒置或正放,是把鱼块置于少量的酒体之中,但又避免全部泡在酒体之中,因为泡得久时间长了。
鱼也会化掉,定期的倒置刚好泡过了鱼也让鱼泡得均匀。
且都有酒味的醇香。”
正说话间,乌婆捧着一热汽腾腾的铜盆,众人立即被一股醇和的豆豉香味所吸引。
只见那铜盆之内,几大片鱼肉摊成了金黄色的薄饼状。
薄饼之上洒满蒜泥与豆豉的混合酱料。
保生伸出筷子试了一口,连连点头。
再次伸出筷子,就顾不得客套一面嚼着一面含糊地说,“很好!
香!
脆到骨都化了——是煎的草鱼!”
图根试过,"果然是香。
香味源于鱼肉的焦香混入豆鼓和祘泥的霸道香味,豆鼓与蒜泥的香味却让焦和变得温和。
那鱼肉似炸非炸似煎又非煎;之后隔水再蒸,浓香脆口而不易上火。”
图根望着华仪说:"阿仪你说其中道理?
"“很简单:是半煎半炸,—.—是不浪费油的结果或者说是舍不得用油:锅底有少量的油,锅在生火时不停转动,油总是向锅里低位走,油到的地方就是‘炸’,油不到的地方就是煎,煎炸一回就用锅铲用力压扁然后一遍遍的摊薄,到鱼肉水分煎干,内里的刺骨早己被炸得酥脆,鱼块这时也就成了鱼饼。
鱼饼里的骨刺酥脆了,吃起来也就放心。
而致于蒜泥豆豉或者其它佐料,我看除了习惯之外,看见紫苏切一把无防,切一把辣就更下饭;而蒸一会的道理,图叔也想到了!
"乌婆瞟了一眼华仪。
看着图根试过,说:“老爷别以为有什么高深莫测之处,牛洼里鱼多,品种也多,都不知道养活几代人了。
我们只是贫苦人家买不起肉就吃鱼。
鱼吃得多了也厌,但又非吃鱼不可。
于是胡乱地变着做法,好让大脚父子吃得下饭。
这煎鱼,本来就舍不得用油,况且牛洼那几种鱼最多最容易捉?
无非是乌鱼与红眼狗鱼、乌鱼容易处理因为耐养。
红眼狗鱼骨刺多,以往抓到手了就弃了,后来半煎半炸,红眼狗鱼更香,也可以吃了,也可以成为下洒菜。
——所以并无指定用那一种鱼。
"保生连忙接话:"下回再有这些没有人要的乱七八糟东西,全让我带走算了!
"华昌说:"那里用得看下回?
你吃过了。
一会儿随便你带走——杂物间里的坛坛罐罐全是鱼!”
"华大脚,谁说你是贫苦人家!
谁又知道你家天天变着法子吃鱼吃肉!
"保生说。
"二爷别笑!
都是牛洼里的不用钱东西。”
华昌说着,给保二爷敬酒。
这时华老太又捧着一瓦砵进入大厅,图根与保生双站起给华老太让座,"阿娘,实在是过意不去,这夜惊扰你老了!
"图根一面让座一面说到。
这时枱上瓦砵热汽散去,一阵酸爽的鱼肉香味早己弥满大厅,华仪给主仆二人分别夹了砵中的鱼块。
“这才是真正的祖传秘方;这一道鱼食从孩童开始就有了。
奶奶说厅中有神位的时候就开始有这道菜式:鱼杀了,淅干血水,裹上炒制后研磨成粉的熟米粉。
当然加入了盐,一层一层地摆入坛中。
内里始时长毛,绿毛褪去,坛子里淅出水份,酸鱼大功告成,取了酸鱼块在锅里煎得熟透,是早上和粥和饭的最皆搭档,我想,这三种鱼的做法。
应该教会图家的长工。
——牛洼里最不缺的是鱼!
--这样,农忙时节大家都能吃得好,吃得好自然干活也快!
"华仪说着。
站起,把酒杯举到保二爷面前。
“酸鱼的最大妙处。
既是下酒菜,同时也能解酒!
"保二爷说着,把杯中之物一饮而尽,便开始大脚大脚地叫着。
转身又给华山讲江湖之事,首说得华山巴不得早生十年八载就跟着保二爷保师傅去闯荡江湖。
图根又再品尝了华家的另一款菜式:腊鱼干。
十分满意地笑了:"牛洼是吃人的,人也吃牛洼。
且是想着法子吃牛洼!
"厅内保生在教华山猜码划拳,几个回合下来华山出指有模有样,华老太拄了拐棍到屋前黄皮树下的青石板上纳凉,当厅里传来华山响亮的声音:“两家好啊。
一定中啊。
五子登科!
……"华老太听到了,拄着拐棍的手竞不自觉地抖索着,着双手柱棍站首腰杆仔细再听,不觉己满眼泪花:上一回听见猜码的唱叫声,是华昌与乌婆成婚晚宴。
转眼间,己过去二十年有余。
那一回猜码,自己就站在黄皮树下看着宾客们在酒桌上猜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