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及笄宴惊闻恶讯，庶女遭许老太傅
正厅内外张灯结彩，红绸缠绕着廊柱，丫鬟们捧着托盘穿梭往来，一派热闹景象——今日是丞相府庶女苏绾绾的及笄宴。
{苏绾绾}坐在偏院的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身着淡粉襦裙的自己。
柳叶眉，杏核眼，唇瓣不点而朱，是难得的清丽模样。
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及笄少女该有的雀跃，反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小姐，时辰快到了，夫人让您去正厅迎客呢。”
贴身丫鬟晚翠捧着一支珠花，轻声提醒。
苏绾绾点点头，任由晚翠将珠花簪在发间。
她是丞相苏宏远的庶女，生母柳姨娘体弱，在府中毫无地位，她自小就活得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连累了母亲。
今日的及笄宴，说是为她举办，实则不过是苏家用来招待宾客、巩固人脉的幌子。
刚走到正厅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嫡母王氏爽朗的笑声：“李夫人快请坐，今日小女绾绾及笄，劳烦各位赏光了。”
苏绾绾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走进去，对着满厅宾客屈膝行礼：“绾绾见过各位长辈、夫人。”
宾客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有好奇，有打量，也有几分轻视——毕竟，一个庶女，再出众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王氏走上前，看似亲昵地拉住她的手，指尖却暗暗用力，压低声音道：“规矩点，别给苏家丢人。”
苏绾绾忍着疼，乖巧点头。
她知道，王氏向来不喜她，若不是父亲有令，王氏绝不会愿意为她操办及笄宴。
正厅中央，父亲苏宏远正与几位朝中官员谈笑风生。
他身着藏青官袍，面容严肃，看向苏绾绾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父女温情，只有审视和算计。
苏绾绾的心微微一沉，总觉得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宴会过半，苏宏远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清了清嗓子道：“今日借着小女绾绾及笄的日子，有一件喜事要跟大家宣布。”
众人纷纷停下碗筷，好奇地看向他。
苏绾绾也有些疑惑，不知道父亲要宣布什么事。
只见苏宏远走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前，笑着说道：“这位是当朝太傅张大人，张大人学识渊博，品行端正，深受陛下信任。
老夫己决定，将小女绾绾许配给张大人做填房，日后还望张大人多多照拂苏家。”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苏绾绾耳边炸开。
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向苏宏远，又看向那位所谓的“张大人”——年过半百，脊背微驼，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浑浊，嘴角还挂着一丝油腻的笑。
填房？
嫁给这样一个能当她祖父的人做填房？
苏绾绾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指尖冰凉。
她看向王氏，却见王氏眼中满是得意，正与身旁的嫡姐苏明珠交换着眼神。
苏明珠穿着一身艳红的罗裙，此刻正用帕子掩着嘴，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她早就知道这件事，却故意瞒着苏绾绾，就是想看她当众失态的模样。
“苏丞相好福气啊，能与张大人结亲，日后仕途必定更上一层楼！”
“张大人虽年长些，但家底丰厚，绾绾姑娘嫁过去也是享清福了。”
“是啊是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宾客们的附和声此起彼伏，却没有一个人在意她的意愿，没有一个人问她愿不愿意。
在他们眼里，她不过是苏家用来攀附权贵的工具，是苏宏远用来讨好太傅的筹码。
苏绾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她不能慌，不能失态，若是此刻哭闹，只会让苏宏远和王氏更看不起她，甚至连累母亲。
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和委屈，走上前，对着苏宏远屈膝行礼，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父亲，女儿……不愿嫁。”
话音刚落，正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惊讶，有鄙夷，也有看热闹的。
苏宏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呵斥：“放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置喙的份？
张大人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敢拒绝！”
王氏也立刻帮腔：“绾绾，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张大人是朝廷重臣，你嫁过去就是太傅夫人，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
那位张大人也开口了，声音沙哑难听：“绾绾姑娘，老夫知道你年纪小，一时难以接受。
但老夫会对你好的，苏家的前程，也全靠你了。”
好？
一个年过半百、据说性情暴虐的老头，能对她好到哪里去？
苏绾绾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父亲，母亲，张大人，并非绾绾不知好歹。
只是绾绾年幼，只想留在府中侍奉父母，陪伴姨娘，实在不愿过早嫁人，还望父亲收回成命。”
她故意提起柳姨娘，就是想让苏宏远顾及一点父女情分，可苏宏远根本不吃这一套。
他脸色铁青，指着苏绾绾道：“你敢再说一句不愿？
今日这门亲事，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若你敢抗婚，我就把你母亲送往家庙，让她一辈子青灯古佛，永无出头之日！”
威胁！
他竟然用母亲来威胁她！
苏绾绾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看着苏宏远冰冷的眼神，看着王氏得意的笑容，看着苏明珠幸灾乐祸的模样，还有满厅宾客冷漠的目光，心中的委屈和愤怒终于忍不住翻涌上来。
但她知道，此刻不能硬碰硬。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首起身，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父亲以母亲相逼，绾绾不敢不从。
只是绾绾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父亲和张大人。”
苏宏远皱了皱眉：“你有什么话快说！”
“张大人年过半百，家中己有数房姬妾，不知为何还要娶绾绾一个庶女做填房？”
苏绾绾看向张太傅，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是真的喜欢绾绾，还是看中了苏家的势力，想借这门亲事巩固自己的地位？”
张太傅没想到一个庶女竟敢当众问出这样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苏绾绾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还有父亲，您口口声声说为了绾绾好，为了苏家的前程。
可您有没有想过，绾绾若是嫁给张大人，日后在张家受了委屈，您会为绾绾做主吗？
您所谓的前程，难道要靠牺牲女儿的一生来换取吗？”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让满厅宾客都沉默了下来。
有些人看向苏宏远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毕竟，用女儿的婚事攀附权贵，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苏宏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绾绾，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王氏见状，连忙打圆场：“绾绾年纪小，胡言乱语，各位别见怪。
这门亲事是老夫老妻深思熟虑的结果，绝不会委屈了绾绾。”
说着，她上前拉住苏绾绾的手，强行将她往外带：“绾绾，你累了，先回房休息吧，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
苏绾绾没有挣扎，任由王氏把她拉回偏院。
她知道，今日的反抗只是徒劳，苏宏远己经铁了心要把她嫁给张太傅，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否则再过不久，她就真的要被推进火坑了。
回到偏院，晚翠连忙上前，眼眶通红：“小姐，您没事吧？
老爷怎么能这么对您……”苏绾绾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指尖依旧冰凉。
她看着窗外飘落的海棠花瓣，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前世，她就是这样顺从地嫁给了张太傅，最终被他折磨致死，母亲也被送往家庙，抑郁而终。
这一世，她重生归来，绝不能重蹈覆辙！
张太傅，苏宏远，王氏，苏明珠……所有伤害过她和母亲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这门荒唐的婚事，就是她反击的第一步。
她一定要想办法，当众揭穿张太傅的真面目，让苏宏远的算计落空，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苏绾绾，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