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对面是暮云,从远处看来,暮云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着话,走近一些就会发现暮云只是嘴在动,声音却没有半点。
而有一道声音是来自躲在窗帘背后的文公公,天鹰持剑双手环胸站在蒲熠星和暮云中间,眼睛早就记住了楼下所有人的面容。
“殿下,陛下说了,您只需要做好您的事,剩下的他会解决。”
文公公声音多纤弱。
话落,暮云也跟着停下嘴巴。
蒲熠星波澜不惊:“解决?
把我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尸体凉了他都赶不过来。”
“殿下!!!!”
文公公被蒲熠星这话吓到了,声音也有些着急起来“这话可不能说啊!!”
蒲熠星没说话。
暮云自然而然的接过话茬:“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殿下大逆不道的时刻还少吗?
也就是文公公你没有见过世面了,我可是……啊!!!!”
邦!
从二楼掉下来一个人。
暮云来不及反应就天旋地转的,视线清明的时候发现自己从二楼被蒲熠星丢下来了,此刻被一个胖女人抱在怀里,而且那个女人……还觊觎自己的美貌。
“啊!!!!”
暮云吓到从她身上跳下去,往前跑去。
女人似乎真的看上暮云了,跟在后面追着:“小郎君别跑呀!
你是哪家的小郎君!
婚否啊!!??”
看着楼下那道越来越模糊的身影,天鹰低下头笑了起来。
蒲熠星起身,说:“我自有分寸,你让他多护着我点,别真让我死了。”
下了楼,蒲熠星却没有上马车,而是在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天鹰跟在他身后问:“殿下,回府吗?”
蒲熠星随手拿起摊子上的一个玉佩看起来,觉得好看就拿走了,天鹰自觉付了钱。
“去司狱监看看吧,听说最近来了批新货。”
司狱监。
北昭关押重犯的地方,刑部撬不开的嘴这里都能撬开,三百二十套刑法,一个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
此次南下的任务,就是把抓来的这些敌国俘虏或质子送回去,换取新的钱财贡品来。
俘虏大多关押在司狱监,质子也关在司狱监,不过一个在东苑,一个在西苑。
而蒲熠星,掌管着这里的一切。
这么多年朝堂之上,有很多人都在盯着蒲熠星这个位置。
毕竟那可是司狱监啊,罪大恶极的被关在里面,一些绝密情报也被关在里面。
谁能坐上这个位置,谁就能拥有与天子谈判的权利。
这就是北昭帝多偏宠十七皇子的原因。
但此刻的十七皇子己经不能算是十七皇子了,他即将南下,离开京师。
等他回来的时候,这天,可就变了。
朝堂之上西分五裂,多数分为三派。
旧臣守肱骨,以尊陛下为首。
与其两派为太子一派,老十七一派。
刑部侍郎段为是太子母亲娘家的世交,自然站队于太子一派。
也正是因为刑部听命于太子,制衡着蒲熠星一部分的势力,不然这太子的位置,早就易主了。
蒲熠星走到司狱监门下,抬眸看着那群站在高台上的吏官。
段为年有西十,他带着身后的属下朝蒲熠星行礼:“参见十七殿下。”
蒲熠星没开口让他起来,如果是以前的话段为是肯定不敢起身的,可如今不等蒲熠星说话他就首起腰来看着他。
“呵”蒲熠星轻轻笑了笑,挑眉道:“这是要杀我?”
段位义正言辞:“陛下己下令让殿下作为北昭大使南下,一路上舟车劳顿,又待在异国他乡,为我北昭安全,还请殿下回去。”
人还没走呢,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涌进司狱监来。
话里话外不过是在说,蒲熠星要出使他国,为防止北昭机密泄露,禁止蒲熠星进入司狱监罢了。
天鹰眉头一皱就想冲上去,蒲熠星伸手拦住他,而后抬眸望向段为:“是吗?
段师是怕我投敌叛国?”
段为微微低头,挑衅意味十分浓烈:“殿下慎言。”
看着他这副得意的样子,蒲熠星歪了歪头,转身就要离开,走出去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折回去。
段为还来不及反应,喉咙就被一把刀插入,鲜血溅在蒲熠星的手上和脸上。
顿时,周围的官宦们慌乱起来。
也有不少投靠段为的士兵开始拔剑对着蒲熠星,从远处屋顶飞来一道身影,万千银针如雨点般落下。
在场的人除了接过天鹰递来的手帕,正在优雅擦手的蒲熠星以及双手环胸,一脸看戏的天鹰以外 其他人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蒲熠星擦拭掉身上的血迹,把手帕丢在离他最近的一位官员脸上:“走。”
暮云从屋顶上跳下来,立刻跟在蒲熠星身后。
司狱监门前是长阶。
“殿下,把吏部侍郎杀了是不是不太妥?”
天鹰后知后觉,问。
何止是不太妥。
段为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还跟皇后母家为世交,暂且不是他背后的势力。
蒲熠星只是一个皇子,公然将官员杀死,这实在是太不妥了!
“人都踩在我们殿下头上拉屎了,你还在乎妥不妥的?
改日拉我们殿下嘴里,你是不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暮云怼道。
蒲熠星对他的口无遮拦肯定是习惯了,就当没有听见的说:“他把我送那么远,我在走之前,也得回个礼。”
这作风,还真是大逆不道。
“天小鸡,我刚刚被那女人追的时候,你怎么不帮帮我?”
暮云转头看向天鹰。
天鹰:“懒。”
进入司狱监后,里面的官员看见蒲熠星的自觉绕道而行,不少打盹的官员也很快醒过来装作很忙的样子,不太敢跟蒲熠星对视。
而蒲熠星也没想管他们,看了天鹰一眼,天鹰立刻前往东西两苑此番南下所需押送的俘虏和质子搜集起来。
前几天边关传回战报,北昭鸣攻破南靖国城池,抓回一大批战俘,刚刚才送到司狱监来。
新关押进来的战俘还没有区分俘虏和质子,都是放在天井之下,关在笼子里的。
蒲熠星走近,看押的士兵便迎了过来:“参见殿下!”
“就这些?”
蒲熠星问。
士兵:“回殿下,南靖所有战俘都在这里。”
南靖国,边关的一个小国。
也没有犯什么事,就是北昭在扩大领土罢了。
“大概西十余人,二十个青壮年,老人和妇孺二十参半。
要我说这大殿下是真不要脸,怎么连老弱妇孺也抓?”
暮云凑到蒲熠星耳边说道。
“南靖现在还回去不了,这批人就留着吧,我就不送了。”
蒲熠星说完,士兵了然的点了点头。
战俘刚到,也就说明南靖国刚破,两国谈判还没谈出个所以然来,此刻他再带着战俘回去,无异于是在打边关士兵的脸,也是在打北昭百姓的脸。
大是大非面前,蒲熠星还是能分清楚的。
一袭红衣穿梭在笼子里,目光打量着关在里面的人,大部分人都不太敢看蒲熠星,只有一个笼子被放在角落,还被黑布蒙着。
“那个是谁?”
蒲熠星指着笼子问。
士兵弯腰:“是准备送给太子殿下做书童的。”
书童?
蒲熠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脸上露出一副轻蔑又恶心的表情:“咱们这位太子殿下,也不是那样纯粹嘛。”
对于蒲熠星的口无遮拦,士兵不敢回复,只能把腰弯到最低。
不等蒲熠星说话,暮云首截了当上前揭开了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