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的？”
高世巍气极反笑，手指头差点戳到林国良鼻子上，“***用步枪点射炒菜啊？
拿移动靶当案板剁馅儿是吧？
还剁出个‘SB’？！
这全军上下独一份的浑劲儿，除了楚天南那个小王八蛋，还能有谁？！”
林国良被喷得微微后仰，脸上那点刚酝酿出来的委屈和懵懂被吼得摇摇欲坠，眼神下意识地飘忽了一下，似乎想找地方躲，最后只能落回老将军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
他抿了抿嘴，声音比刚才更小了点，还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嘟囔：“报告首长…那…那可能是…运气？
或者…枪…枪自己走的火？
对，走火，连续走火那种……”帐篷里死寂一片。
走火？
连续走火打出一个侮辱性单词？
还是用理论上不该有实弹的炊事班配枪？
几个原本绷着脸的军官差点没憋住笑，赶紧低头咳嗽掩饰。
这解释，侮辱性极强，而且侮辱的是在场所有人的智商。
高世巍额头青筋蹦跶得更欢快了，他绕着林国良走了一圈，像一头审视猎物的老狼，目光刮过他的指尖、肩窝、站姿的每一个细节。
“运气？
走火？”
高世巍冷笑，“行，老子就当你是运气好，走火走得惊天地泣鬼神。”
他猛地停步，指向帐篷外远处还在冒烟的前线方向：“现在！
红军的突击小队正摸向我们三号高地指挥部！
蓝军那帮饭桶快顶不住了！
你不是运气好吗？
你不是走火都能百发百中吗？”
“给你个机会证明你自己！”
高世巍声音陡然拔高，“带上你的‘烧火棍’，去三号高地！
把红军的突击小队给老子‘运气’掉！
要是办不到……”老将军狞笑一声，“就证明你刚才在撒谎，老子立刻以间谍罪和危害演习安全罪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林国良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首长，这…这不合规矩吧？
我就是个炊事兵，我的任务是保障伙食…而且，枪里没…没子弹了…”他试图垂死挣扎。
“规矩？”
高世巍一挥手，“在老子这里，老子就是规矩！
弹药？
给他配！
配实弹！
老子倒要看看，这‘走火’能走出什么花样来！”
两个警卫员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将一把装满实弹弹匣的步枪塞进林国良手里，然后一左一右“请”着他往外走。
“不是…首长…我那锅土豆…还没洗完…”林国良的声音淹没在帐篷帘子落下的响动中。
……一辆猛士越野车像疯了一样把林国良甩在了三号高地山脚下。
“兄弟！
首长命令！
就看你的了！”
司机扔下一句话，一脚油门蹿得比兔子还快，仿佛后面有鬼追。
林国良抱着那把沉甸甸、压满实弹的步枪，看着眼前硝烟弥漫、枪声不断的高地，长长地、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那点拘谨和茫然从他脸上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烦躁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像是被迫营业的猫科动物。
他掂了掂手里的枪，低声骂了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脏话。
“妈的…就知道安生日子过不长…”他左右看了看，根本没走正面斜坡，而是身形一矮，像一抹幽灵似的钻进了侧面的灌木丛，速度快得惊人，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高地上，蓝军守备部队正被打得抬不起头。
红军一支精锐的六人突击小队战术配合极其刁钻，火力压制、交替跃进，眼看就要撕开蓝军最后一道防线。
“班长！
顶不住了！
请求支援！”
一个蓝军士兵顶着嗖嗖飞过的空包弹（虽然演习，但被激光标定也算阵亡），对着通讯器大吼。
“顶不住也得顶！
指挥部说援军马上…”班长的话音未落。
砰！
一声极其突兀、与周围空包弹响声截然不同的实弹爆鸣，从高地侧后方某个诡异的角度响起！
正在指挥突击的红军小队长头盔上猛地冒起代表“阵亡”的蓝烟！
他猛地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又茫然抬头。
“谁？！
谁打的实弹？！
违规…”他愤怒的话还没喊完。
砰！
砰！
砰！
又是连续三声精准到令人发指的实弹点射！
正在交替掩护前进的三名红军突击队员，几乎同时头盔冒烟，动作僵在原地！
“狙击手？！
高地侧后！”
剩余两名队员反应极快，立刻扑向最近的掩体，惊恐地寻找子弹来源。
可哪里有什么狙击手？
只有风吹过灌木的沙沙声。
蓝军的人也懵了，呆呆地看着刚才还压着他们打的红军精锐瞬间“报销”了大半。
砰！
又是一枪。
一个躲在岩石后的红军队员眼睁睁看着一颗实弹擦着岩石边缘，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钻了过来，精准地打在他腋下非要害的感应区上——蓝烟冒起。
“……”他张大了嘴，这他妈是什么枪法？！
最后一名红军队员彻底慌了，对着通讯器嘶吼：“报告！
报告！
三号高地侧后有敌方未知神***！
使用实弹！
精度极高！
我们…我们全军覆…覆”字还没出口。
咻——啪！
一颗子弹首接打飞了他手里的步枪，震得他虎口发麻，步枪脱手飞出好几米远！
紧接着，第二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他身后的泥土里，溅起一小撮烟尘。
精准，冷酷，带着一种戏耍般的嘲弄。
那名红军队员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这根本不是演习了！
这是***裸的威慑！
整个高地，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只有风吹过，卷起淡淡的硝烟。
蓝军士兵们面面相觑，试图寻找那个神秘的援军。
灌木丛一阵晃动。
只见那个刚才被导演部警卫“押”来的炊事兵，慢吞吞地走了出来，肩膀上还挂着那支步枪，枪口似乎还有未散尽的青烟。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困倦？
仿佛刚干完一件微不足道的杂活。
他走到那名被缴了械、吓得不敢动弹的红军队员面前，看了看对方空荡荡的手，又看了看掉在地上的枪。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下巴掉在地上的动作。
他从自己脏兮兮的炊事班围裙口袋里（天知道他什么时候还系着这玩意儿），掏出了一个…热气腾腾？
用油纸包着的…大馒头？
他把馒头塞到那名目瞪口呆的红军队员手里，语气带着点真诚的歉意，嘟囔道：“不好意思啊同志，打扰你们进攻了…饿了吧？
刚在车上顺手热的，凑合吃点？”
那名红军队员看着手里的馒头，又看看眼前这个像是走错了片场的炊事兵，脑子彻底宕机了。
林国良塞完馒头，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转身就朝着山下导演部的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拍了拍步枪上的灰，小声抱怨：“唉，又得回去削土豆了…这都什么事儿…”高地上，幸存的蓝军和“阵亡”的红军们，集体石化在原地，望着那个悠哉下山的背影，风中凌乱。
导演部里，通过高空侦察机传回实时画面的屏幕前，高世巍狠狠地一拳砸在自己手心，脸上肌肉抽搐，眼神却亮得吓人，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