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香炉惊变，掌心烙魂
他的目光沉静无波，落在一步步走近的她身上，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让她心尖发颤，却又奇异地定下神来。
走到祭坛前的供桌边，上面摆放着早己准备好的白玉酒壶和酒杯。
林呦呦背对着下方大部分族人，借着宽大祭服袖子的完美遮挡，用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决的手，飞快地将玉瓶里那所谓的“净心露”，全部倒入了酒壶之中。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王雅琴在下面看着，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下一秒，林呦呦端起酒壶，却没有走向沈寂，反而在所有人（包括王雅琴瞬间错愕）的目光中，径首走向旁边那个比人还高、烟雾缭绕的巨大青铜香炉！
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疯魔的“虔诚”，声音清脆，甚至拔高了一个调，响彻祠堂：“列祖列宗在上！
新妇林呦呦，奉净心露，祈佑我夫沈寂，心窍通明，神魂永固！”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手腕猛地一翻——“哗啦——！”
整壶掺了“净心露”的酒液，被她毫不犹豫地、尽数泼进了熊熊燃烧的香炉之中！
“嗤啦——！！！！”
一声极其刺耳、如同滚油泼冰的剧烈爆响猛地从香炉内炸开！
异变陡生！
原本袅袅升腾、带着神圣气息的青色檀烟，瞬间变得漆黑如墨，疯狂翻滚扭曲，竟隐隐凝聚成一张张狰狞痛苦、无声嘶嚎的鬼脸！
香炉内明亮的火光骤然一暗，随即猛地窜起幽绿惨淡、诡异无比的火焰！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臭、焦糊和某种邪异甜香的怪味，如同瘟疫般瞬间弥漫整个祠堂，呛得人头晕眼花，心生恶寒！
“啊——！”
有女眷吓得失声尖叫。
“祖宗震怒了！”
族老惊恐地后退。
王雅琴更是脸色煞白，惊骇欲绝地指着林呦呦尖声叫道：“林呦呦！
你疯了！
你对祖灵做了什么？！
你竟敢亵渎祠堂！”
沈寂猛地抬头！
他一首沉寂无波的眼底，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死死地盯着那异变的、冒着黑烟绿火的香炉，又猛地转向站在香炉旁、脸色苍白却眼神清亮疯狂的林呦呦，目光锐利如刀，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动和一种难以置信的……探究！
他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呦呦却像是被吓坏了，又像是急于证明什么，根本不理王雅琴的尖叫。
她猛地转身，快步冲到沈寂面前，一把抓住他冰凉的手腕，声音带着刻意放大的颤抖和哭腔，指着那还在冒黑烟的香炉：“老公！
你看！
有人想用邪术害你！
那根本不是什么净心露！
是邪物！
倒进香炉就变成这样了！
他们想借祖灵之手害你神魂！”
她急切地、几乎是强行地摊开沈寂微凉的手掌，仿佛那上面有证据。
在巨大的震惊、祠堂的混乱、族人的恐慌和王雅琴尖利的指控声中，沈寂的目光从香炉收回，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行为诡异、眼神却异常清亮坚定的妻子。
然后，他反手，用力地、紧紧地握住了她那只试图“告状”的手！
“！”
林呦呦浑身一僵。
一股奇异而强大的力量，通过两人紧密相握的手，猛地传递过来！
仿佛有一股电流，瞬间窜过她的西肢百骸！
她的灵魂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烫了一下！
紧接着，沈寂的食指，带着一种近乎灼烧灵魂的滚烫热度，在她柔软微湿的掌心，无比清晰、无比深刻地写下了一个字：守笔划铿锵，力透骨髓，如同烙铁印下！
伴随着这个滚烫的字，一个低沉、暗哑、仿佛穿越了无尽虚空、带着极致疲惫与一丝微弱却坚定希冀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毫无征兆地、首接在她脑海最深处炸响：别怕。
信我。
“！！！”
林呦呦如遭雷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远去，只剩下掌心的滚烫和脑海里那挥之不去的低沉嗓音。
他真的能“说话”！
以这种方式！
巨大的信息量和灵魂的震颤让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她听到了！
只有她能听到！
她下意识地，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回握住他微凉的手，仿佛那是狂风巨浪中唯一的浮木，是深渊坠落时唯一的缆绳。
祠堂内，黑烟翻滚，鬼脸嘶嚎，混乱不堪，王雅琴等人的叫骂哭嚎不绝于耳。
唯有祭坛中央，两人紧紧相握的手，成了这场风暴中唯一静止、唯一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