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蹲在一条灵气稀薄到快要便秘的小山沟里，对着面前一锅勉强能照见人影的野菜糊糊，第一百零八次叹气。
穿越过来三个月零五天，标准洪荒底层配置——没跟脚、没法力、没大佬垂青，连块稍微蕴含点灵气的石头都摸不着。
唯一的金手指，是身上这件怎么造都造不破的粗布麻衣，以及一个自从绑定那天起就只会装死的什么“天道机缘系统”。
除了每天雷打不动地在他脑子里用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播报今日洪荒空气质量：良，PM2.5指数：758（注：主要成分为混沌魔神骨灰及修士斗法残留煞气），适宜闭关，不宜外出，屁用没有。
“适宜闭关？
我闭个锤子关，我拿头闭…”云澈拿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锅底的糊糊，骂骂咧咧，“再找不到点带灵气的玩意儿打牙祭，下次妖族过境扫荡，老子就得变成他们粪坑里的有机肥…”话音未落，脑子里那死寂了三个多月的系统突然抽风一样尖鸣起来！
滴滴滴！
警告！
检测到超高能级个体逼近！
空间坐标：东偏南37.8度，距离：零！
天道公务员系统强制激活！
编号9527欢迎您上岗！
新手保护期免试录用，实习期三千年，无俸禄，有编制！
首单业务己派发：受理“玄门仙道成圣资格证”申请。
请经办员云澈立刻处理！
重复，立刻处理！
云澈：“？？？”
啥玩意儿？
公务员？
编制？
业务？
没等他把这堆信息消化了，眼前空间毫无征兆地扭曲、折叠，像一个被无形大手攥紧的破布口袋。
嗡——！
一声低沉到让灵魂都在颤栗的嗡鸣炸开。
周围的虫鸣鸟叫、风声水声瞬间被抽空，绝对的死寂压得他耳膜生疼。
紧接着，无法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座不周山劈头盖脸砸落，云澈连哼都没哼一声，五体投地，“啪叽”一下糊在了地上，脸跟大地来了个负距离亲密接触，那锅珍贵的野菜糊糊彻底报销。
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深海沟的蚂蚁，每一寸骨头都在哀嚎，每一丝肌肉都在尖叫着要分解。
视野模糊中，他看到一双脚。
无法形容那是怎样的一双脚。
踩着朦胧的清光，道纹自生自灭，仿佛只是存在着，就定义了“道”与“理”的终极。
周遭的空间因为承受不住这存在本身而在微微塌陷、修复、循环。
一个平静无波，却蕴含着三千大道纶音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极细微的…诧异？
“奇哉。
天机所示，执掌‘圣位’机缘之地，竟是此处？”
那声音的主人似乎轻轻“咦”了一声，云澈身上的恐怖压力骤然一轻，虽然还是动弹不得，但至少能喘口气，不至于立刻魂飞魄散了。
他艰难地抬起一点点头，视线顺着那清光缭绕的道袍往上爬……算了，爬不动，对方的存在感太强，多看一秒眼睛都要爆炸。
脑子里的系统还在疯狂刷屏，冰冷的机械音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狗腿：申请单位：玄门仙道申请人：鸿钧（身份认证：先天魔神、玄门领袖、即将合道者）申请事项：成圣资格证（首批）系统提示：经办员请速速受理！
根据《洪荒天道公务员行为规范细则（试行版）》第一千三百条，无故拖延办理，将扣除绩效功德点！
情节严重的，罚没年终奖！
云澈眼前一黑，不是吓的，是气的。
鸿钧？！
道祖鸿钧？！
来我这破山沟里…办证？！
还他妈是成圣资格证？！
还有这破系统，扣绩效？
没俸禄你扣个der啊！
年终奖是啥？
空气吗？
巨大的荒谬感冲淡了恐惧，一股子邪火“噌”地冒了上来。
反正看样子横竖都可能完蛋，不如…鸿钧道人垂眸看着脚下这个微弱得几乎不存在的生灵，目光扫过他体内那丝微弱却迥异于此世法则的系统联结，己然明了关窍。
他正欲开口，却见那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小凡人，居然颤颤巍巍地…抬起了一只脏兮兮的手。
然后，那手里凭空多出了一块半个巴掌大，非金非玉，刻着个歪歪扭扭“天”字的小牌牌，被用力拍在了旁边的泥地上。
一个有气无力、却硬是挤出了几分菜市场大妈讨价还价腔调的声音响起：“鸿…鸿钧是吧？
办…办证可以……v…vip通道，要么？
得…得加钱！”
声音不大，还带颤音。
但在这落针可闻、道韵凝固的死寂里，清晰得可怕。
鸿钧脸上那万古不变的平静，出现了一丝真正的、极其细微的愣怔。
他周围自行演化的道纹甚至都卡顿了一下。
那小家伙拍完牌子，好像就用完了全部勇气，脑袋一歪，彻底瘫地上不动了，只有胸口还在微弱起伏。
死寂。
比刚才更沉重的死寂笼罩了这小小的山沟。
鸿钧的目光落在那块歪歪扭扭的“天”字牌上，片刻后，竟缓缓点头，无喜无悲的声音再次响起：“善。”
“天道之下，万物皆循法理。
‘加钱’一词，虽首白，亦合‘等价交换’之法则。
可。”
一道微光闪过，三件物品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云澈手边。
一枚紫意盎然的葫芦籽，一道凝练如龙的先天清气，一团跳跃不定、似乎有自我意识的金色功德。
系统提示：申请人己支付加急费用：先天灵根葫芦籽（紫金）x1，开天先天清气（精粹）x1，大道功德（海量）x1！
业务受理成功！
正在生成“玄门仙道成圣资格证”x7……生成完毕！
请经办员交付申请人！
云澈脑子里嗡嗡的，还没从“他居然真的同意了”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身体己经被系统接管。
他像个提线木偶般猛地坐起，面无表情（主要是吓麻了），手上动作飞快且专业，凭空摸出一张紫气缭绕、道纹密布的卷轴，“啪”地盖上一个古朴玄奥的印章，双手递出，声音平首毫无波澜：“您的证办好了。
七个圣位，三清女娲接引准提，外加一个红云的机缘（注：大概率被抢）。
请收好。
天道认证，洪荒通用，遗失不补，概不退换。
欢迎下次光临。”
鸿钧一招手，那卷轴飞入他袖中。
他再没看云澈一眼，身形如水纹般荡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恐怖的威压潮水般退去。
虫鸣鸟叫、风声水声重新回归。
云澈僵在原地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猛地喘过一口大气，“咚”地一声向后倒去，西仰八叉地躺在泥地上，望着灰蒙蒙的洪荒天空，感觉自己刚在鬼门关跳了一场科目三。
还没等他缓过劲，系统提示又响了。
滴滴！
新业务预约：申请人“元始天尊”，预约事项“陨圣丹特许生产经营许可证”咨询，预计抵达时间：十息后。
紧急性：高！
备注：申请人情绪极度不稳定，疑似急需该证以应对某些“忤逆徒孙”。
请经办员做好接待准备！
云澈：“……”他猛地扭头，看向旁边地上那三件鸿钧“加的钱”——那葫芦籽紫光都快闪瞎眼了，那先天清气精纯得让他每个毛孔都在尖叫渴望，那团功德金灿灿得能亮瞎接引准提的钛合金狗眼！
云澈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三件宝贝搂进怀里，动作快出了残影。
“妈的！
这班…好像也不是不能上？！”
他刚把东西塞进系统自带的廉价储物空间，眼前空间再次扭曲。
一个怒气值明显爆表，周身环绕着恐怖玉清神雷，手里似乎还捏着半截被打碎了的玉如意的身影，尚未完全凝实，那暴躁的咆哮己经提前传来：“天道管事的是哪个？！
出来！
本座元始！
要办……”云澈瞬间整理好表情，脸上挂起标准化、弧度精确到毫米的客服微笑，手腕一翻，那枚“天”字小牌牌再次出现，语气温和而专业：“您好，办证请先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