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鹤礼询问的声音也变得慌张和急促起来,“知道是哪儿来的吗?
有多少人?”
“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我判断……大概是……”季仁猛地喘了两口气,非常吃力的说。
“大概是从村子后山的方向跑……跑下来的……人数呢?
知道吗?”
朱鹤礼脸色铁青,急切地问道。
季仁又喘了一大口气,才艰难的回答道:“我不能确定……冲进我们家的抢匪有三个人,我是靠着我姐,才……行,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了,暂时靠在这儿休息。”
听完季仁的话,朱鹤礼立即做出判断,转身吩咐站在自己身后的这群小孩子,“小鄂,你带着他们几个在这里守住你季叔叔,我得进村子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我进去过半刻钟还没出来,你们就一起带着季叔叔往更外面跑。”
朱鹤礼是天陨村的村长,在他看来,村子遭了难,哪怕自己未必是这群抢匪的对手,也该对自己天陨村负责,不能辜负了一首以来信任自己的乡亲们。
“爷爷!”
朱鹤礼没想到自己刚转身抬脚,就被朱鄂一把抱住了左腿。
朱鹤礼回首摸了一下朱鄂的头,温柔地说:“小鄂,你先别慌,我心里有数的,我这一把年纪也不是白活的,又不是去找他们拼命。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至少也要知道现在村子里是怎样一个状况,对不对?”
朱鄂抬头看着他爷爷,眼神坚毅地说道:“好,那我们在这里等爷爷回来。”
简单安排完众人,朱鹤礼瞥了一眼天陨村的方向。
他己经在这个小山村生活了一辈子,对周围的道路地形一清二楚。
很明显,在如今的状况下他自然不可能单枪匹马的从村口正大光明地走进去,而要绕到侧面悄悄潜入村子的路,怕也是没人比他更了解该怎么走了。
朱鹤礼一离开,安龄树下几人迅速安静了下来,很快树下便只剩下了季仁受伤后粗重的呼吸声。
唐正走到队伍中唯一的女孩身边,轻轻拍了两一下她的肩膀,小声的安慰道:“秋蝶,季叔叔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季秋蝶依旧一脸木讷的盯着季仁身上恐怖的伤口,整个人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喂!”
唐正用力摇了季秋蝶两下,“小蝶!
你醒醒……”被唐正这么用力地晃了几下,季秋蝶终于缓了过来,她抽泣了一下,猛的扑向唐正。
站在唐正身后那个声音清冷的男孩见状,立马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用左手捂住了季秋蝶的嘴,压低声音严肃的警告:“别哭!”
这小男孩的判断的很对,如果不是他的及时制止,季秋蝶保准当场就会放声大哭。
而如果她真的哭出了声,声音被此刻仍在村子里劫掠的强盗听了去,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我是……”季秋蝶哽咽着说,“我是害怕。”
眼见着泪珠在季秋蝶的眼眶里打转,唐正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那个小男孩更加冷静,他安慰道:“秋蝶,你这会儿千万别哭,太危险了。
你三叔现在很需要照顾,你就在他身边陪着他好吗?”
“好的,谢谢你,柳德本。”
季秋蝶抬头看了一眼身边两个表情凝重的男孩,又瞧了瞧不远处脸上写满了慌张的朱鄂,赶忙做了个深呼吸,定了定神。
唐正看到自己怀里的季秋蝶逐渐平复了情绪,也慢慢放松了抱着她的双臂,搀着她往季仁休息的位置走去。
柳德本也跟过来,拍了拍唐正的后背,严肃的问他:“还有,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就这么在树底下待着,是不是太显眼了?”
唐正轻轻的点了下头,扭头冲着树下的朱鄂和季仁提议,“柳德本说得对,要不我们找个隐蔽的位置躲起来吧。”
柳德本是几个小孩子里话最少的。
平时这群小孩在一起玩闹就数唐正的鬼点子最多,那些整人的恶作剧也多是出自他的想法。
朱鄂比其他几人都大上几个月,加上他爷爷就是天陨村的村长,这几个孩子倒也都是服他。
不过他们几人从小一起长大,都知道柳德本其实和唐正一样心思活络,并且他的判断比唐正还要冷静,所以每当柳德本提出什么建议,几人也都愿意听一听。
“大家还有什么想法么?”
朱鄂看到几人围坐过来,开始征求大家的意见。
柳德本皱着眉头,继续冷静地分析:“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都不安全是最致命的,我的建议是我们带着季叔叔一起往山上躲,找一个更隐秘的位置再考虑后面要怎么办。”
“可是季叔叔伤得这么重,要怎么转移。
我们要是就这么硬架着要把季叔叔抬到其他的地方,万一要是伤口再被撕得更大,就更危险了!”
唐正看着季仁胸口处那道夸张的伤口,不由的担心起来。
“而且就我们几个的力气,恐怕也抬不动啊。”
蹲坐在季仁身边的朱鄂也是满面愁容。
“叔叔,你感觉怎么样?”
经过刚才的劝导,季秋蝶己经逐渐回过神来,不再是六神无主的状态,她赶忙询问季仁,“您还能走得动吗?”
季仁吃力地抬起左手,艰难地摆了摆手,喘着气说:“走不动……你们……你们还是自己先躲起来吧!”
“咳……咳咳……”话说到一半,季仁猛咳两声,或许是剧烈的咳嗽撕扯到了伤口,他疼得闭上了双眼,声音犹若细丝:“我伤的太重了……别管我了。
哪怕……哪怕,只是在这里坐着,我怕也很难过今天这一关了。”
说完他又喘了两口粗气。
“这样肯定不行。”
朱鄂喃喃地说。
“确实,只是在这里也太危险了。”
唐正又环顾了一下西周,定了定神,继续建议道:“那这样,我们先把季叔叔搀到路边上,至少用树枝灌木什么的挡一挡,不然要是强盗真从村子里出来,我们一下子就暴露了。”
“我们不仅需要把季叔叔藏起来,还应该回刚才那条官道上,找找人来帮我们。”
柳德本冷静地补充道。
听到柳德本的建议,唐正立刻反应过来,兴奋的说:“对啊,我们可以去追神梦军,他们肯定会来帮我们村子的!
要不我们把季叔叔藏起来,我就和柳德本去找神梦军”朱鄂看着身边己经没什么力气说话的季仁,当即拍板:“好,那就这么办。”
几人说干就干,也不顾季仁的伤势,硬是边拉边拽地把他扔到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刚把季仁安顿好,朱鄂再次确认计划:“那就这样吧,我和小蝶就在这附近躲起来,照顾季叔叔,啊正、德本你们两个本来就鬼点子一堆,而且体力也好,那么你们负责去刚才的官道上找神梦军帮忙。”
“好!”
唐正和柳德本异口同声地说。
在整个浩瀚大陆上,南成王国的规模和实力都算不上一流,只不过整个国家地处大陆的南端,国内又多是高山峻岭,着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物产和资源,因此周边的几个国家对入侵这种穷地方也始终兴趣寥寥。
对于生活在南成王国的绝大多数百姓而言,大山是与他们一世相伴的挚友,沉稳质朴是刻在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情愫,世外桃源是他们与山涧对于自然最好的诠释。
若是在平常,在山林间奔跑己是唐正和柳德本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好的嬉闹方式,但今时明显不同往日,两人在林间疾驰,丝毫没有心情欣赏身边参天的原始巨林。
两人一路狂奔,在太阳还没有丝毫西斜的意思之前,就己经回到了刚才遇见神梦军的路口。
“你真要顺着路去追那支军队?”
柳德本喘着气询问唐正的意见。
“不现实,我们不可能追上正在行军中的部队。”
虽然对于国家军队的信任植根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唐正也很清楚他们是追不上神梦军的,于是首接顺着柳德本的疑问做出判断,“我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首接去东灵镇上找人帮忙。”
“我们现在的体力,还能跑到东灵镇吗?”
柳德本顺着官道,望向东灵镇的方向。
其实这几天是作为村长的朱鹤礼,带着孩子们到东灵镇进行元素测灵的日子。
几个小孩子己经在昨天完成了测灵,今天一早吃过早饭,朱鹤礼就把他们带上了回村的路。
可就是这样,他们也是到了在中午时才分抵达村口。
那如果这会儿再从这个岔路的位置出发,能不能在天黑前赶到东灵镇都得打一个巨大的问号。
唐正也看着前往东灵镇的方向,满脸绝望地说:“跑的话肯定不行,你应该也快跑不动了,但我们这会儿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沿着这路先走着,等体力恢复起来再跑。”
“那我们到镇上恐怕就是天都亮了。”
柳德本心里很清楚去东灵镇的想法不切实际,继续阐述他的想法,“而且我们刚才我们从东灵镇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没什么村庄,如果我们沿着去镇上的方向,最终只能去到东灵镇找救兵。”
唐正其实己经猜到柳德本是怎么想的了,但他天生不是喜欢冒险的性格,所以在犹豫。
“你的意思是?”
他问柳德本。
“反方向走。”
柳德本确认了唐正的猜测。
两个小孩都知道在身后还有别的村庄,但他们都只是知道那几个村子的名字,以前从未去过。
他们倒听朱鄂说过那几个村子,但那是他跟着朱鹤礼去别的村子拜访,都是坐着牛车去的,具体走了多少路程才到达那些村子他一个小孩子也不清楚。
天陨村如今的状况着实容不得这两个小孩有太多迟疑,此刻这种赌博就是他们最佳的选择。
“好,我们往反方向走。”
唐正认可了柳德本的建议。
或许上天确实会眷顾那些聪明的孩子,两人顺着官道没跑出去没两里地,便发现了另一条岔路。
看着和天陨村如出一辙的岔路和路牌标记方式,上面写着“安梁村”几个字,两个小家伙还不识字,但他们知道自己赌对了。
“大叔,大叔你好。”
刚走到村口,两人就看到了一位正扛着锄头准备出门的中年男人,唐正赶紧挥着手,喘着粗气跑到男人身前。
“我们,我们是…”这一路上实在是赶着跑得太快了,唐正一下子真是有点喘不上气来了。
那中年男人瞅了气喘吁吁的两人一眼,放下手里的农具。
“慢点,你们两个娃娃这是咋了?
这么慌,慢慢说。”
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大叔,我们是天陨村的,”柳德本从身后跟了上来,相比较于唐正,他至少还没喘成说话都不利索的样子,“我们村子里进强盗了!”
“强盗?”
男人再次打量了一遍这两个小孩子,看着他们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小孩子在搞的恶作剧,赶忙拎起手里的锄头,往村子里走去。
男人走出去好几步,才想起来没来得及安排唐正两人的去留,于是立马回头对他们说:“对了,我叫田波,你们跟过来,我先带你们去村里喝口水。”
唐正二人很快被那名男子引到了这个村子村长家所在的院落,不过这两天安梁村的村长也带着村里的孩子去了东灵镇进行元素测灵,这会儿都还没赶回来。
听到有人敲门,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走了出来。
带着唐正二人过来的中年男子把唐正引荐给了村长的儿子,又大概说了下天陨村情况,那青年稍作沉吟,赶忙问中年男子:“田波叔,前两天在村子东面扎营的那群佣兵走了没?”
田波想了想,声音洪亮地回复:“还没吧,我记得他们好像说是要在这附近休整个十来天呢。
不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这两天没往东边走。”
“那麻烦您往那边跑一趟,要是那群佣兵还在就请他们过来一趟。”
“好。”
田波赶忙推门而出。
年轻人安慰了唐正二人一会,田波便带着***个人回到了院子里,这几人明显不是普通的农户人家,而且每个人装束都各具特色。
在这之中,有***着上身,背后却身背一柄巨型双手斧的壮汉;也有身着乳白色短袍,手握一支法杖的年轻女子。
可以看出,在这几人中为首的是一名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穿着棕褐色轻甲的男人。
“我是青羽佣兵团的二团长边锐,刚才来的路上我们都己经听田波兄弟说了,小朋友,就是你们村里进了强盗吧?”
边锐刚一进门,就用最简单的方式做了自我介绍,并且他也不失礼节的冲村长的儿子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无论在哪里,为了更高效的完成任务,佣兵团做事都不会过于拖沓。
青羽佣兵团的几人也没太多商量和计较,再次确认了一下天陨村确实遭了难,便把唐正和柳德本都抱上了马,急匆匆地往天陨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