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拎着刚买的青菜往家走，路过中心广场时，一阵清脆的招呼声拦住了他：“叔叔，来测个血压呗！
免费的，还送鸡蛋！”
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扎着高马尾，穿浅粉色T恤，胸前别着“健康关怀志愿者”的胸牌，上面印着“小雅”两个字。
她手里举着红色横幅，“关爱退休老人，免费健康普查”几个黄字格外显眼，旁边的折叠桌上摆着血压计、登记本，还有一筐装在红色塑料袋里的土鸡蛋——袋子上印着“健康守护”的logo，看着很正规。
李建国停下脚步。
他今年六十八，退休前是中学语文老师，身子骨还算硬朗，但毕竟年纪大了，总惦记着血压血糖的事儿。
子女都在外地，儿子李明在深圳做互联网，女儿李娟嫁去了杭州，平时也就打打电话，鲜少能陪他去医院体检。
“免费测血压？”
他皱着眉问，“不用花钱吧？”
“叔叔您放心，纯公益的！”
小雅立刻迎上来，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她的手很暖，扶得也轻，不像有些推销的人那么急切。
“我们是市健康管理协会的，专门来社区给老人们送关怀，测完血压登记一下基本信息，还能领六个土鸡蛋，您看好多叔叔阿姨都在这儿呢！”
李建国往桌边扫了一眼，果然有西五个老人围着，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正挽着袖子测血压，小雅的同事——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小伙子，正笑着说：“张阿姨，您血压挺好的，就是有点偏低，平时多吃点红枣就行。”
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接过小伙子递来的鸡蛋袋：“还是你们年轻人贴心，比我家小子还懂疼人。”
看着这场景，李建国的戒心松了些。
他走到桌边，小雅麻利地帮他挽起衬衫袖子，露出胳膊上淡青色的血管。
血压计的袖带裹上来时，她还特意说：“叔叔，袖带有点紧，您忍一下，马上就好。”
仪器“嗡嗡”转了几秒，屏幕上跳出数字：138/85。
“哎呀，叔叔，您收缩压有点偏高呀。”
小雅的语气立刻变得关切，伸手帮他揉了揉胳膊，“您平时是不是偶尔会头晕？
尤其是早上起床的时候？”
李建国愣了一下——还真被她说中了。
前阵子天热，他早上起来总觉得头沉，还以为是没睡好，没当回事。
“是有点，怎么了？”
“这可得注意！”
旁边突然凑过来一个穿浅灰色衬衫的男人，三十多岁，个子高，笑容温和，手里拿着个黑色文件夹。
“我是健康管理协会的张昊，负责这次普查的现场协调。
叔叔您这血压，看着是轻度偏高，但要是长期不管，很容易引发心脑血管问题——我爸去年就是因为血压没控制好，差点中风。”
张昊说话时眼神很真诚，提到“我爸”时还叹了口气，不像在说套话。
李建国心里一紧，他最怕的就是中风——楼下老周前年中风后半身不遂，每天坐在轮椅上，看着就可怜。
“那……那该怎么办？”
“您别慌，”张昊连忙递过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他，“我们这次来，不光是测血压，还能给您安排免费的‘深度体检’——就是上门服务，用专业仪器测血糖、血脂，还能查血管弹性，都是进口设备，比医院的还精准。
测完了给您出个健康报告，再给您提些调理建议，全免费。”
“上门体检？”
李建国有些犹豫，“要登记啥信息啊？”
“就登记您的姓名、电话、家庭住址，还有平时吃不吃降压药这些基础情况——主要是为了安排上门时间，还有后续给您发健康报告。”
小雅把登记本递过来，笔尖己经对准了空白处，“叔叔您看，前面这些叔叔阿姨都登记了，信息我们绝对保密，不会外泄的。”
李建国低头看着登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电话，住址大多是幸福小区的楼栋号。
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鸡蛋袋——六个土鸡蛋，个头不小，看着就新鲜。
犹豫了几秒，他接过笔：“那……我登一个吧。”
他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报了手机号和住址——3号楼2单元501。
写病史时，他顿了顿，想起自己去年体检时血脂也有点高，便在“是否有高血脂”那栏打了个勾。
张昊凑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叔叔您这情况，确实需要好好查一下，我给您安排明天上午上门，行吗？”
“明天上午？”
李建国想了想，明天没什么事，便点头：“行。”
“那我们明天九点左右到，您在家等着就行。”
张昊把一张印有“健康管理协会”公章的预约单递给他，上面写着上门时间和他的名字，“这单子您收好，到时候我们凭这个上门。”
李建国把预约单折好放进兜里，又接过小雅递来的鸡蛋袋，沉甸甸的。
他跟张昊、小雅道了谢，拎着青菜和鸡蛋往家走，心里还琢磨着：“现在的公益服务真周到，还上门体检。”
他没注意到，自己转身时，张昊和小雅交换了个眼神。
小雅压低声音问：“张哥，这李叔看着挺实在的，应该好跟进吧？”
张昊笑了笑，翻开文件夹里的另一个本子——上面记着“目标客户评分表”，李建国的名字后面己经打了勾，备注栏写着：“退休教师，独居，关注健康，子女外地，可重点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