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斩仙台上，神兵低语
罡风如刀，刮骨削魂。
肖阳被钉在仙台中央。
两根赤红的锁链洞穿了他的琵琶骨，仙力如退潮般被死死锁住。
西周，天兵天将甲胄森严，戈矛的锋刃倒映着天光的冷漠。
更高处的云端，天庭众神列席而坐，俯瞰着下方。
仿佛在观赏一出结局早己写好的傀儡戏。
监斩官的声音在仙台上空盘旋，听不出任何情绪。
“仙官肖阳，监守自盗，窃兜率宫九转金丹，勾结妖族，罪大恶极！”
“依天规律令，当斩于斩仙台，以儆效尤！”
肖阳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罪名是真的。
罪人是假的。
他记得清清楚楚，佛门那位净念罗汉，是如何用一串佛珠将他定在原地，又是如何亲手取走金丹，最后，将一枚妖族的信物栽赃到他的身上。
一道金光洒落，净念罗汉脚踏莲台，凭空显现。
他宝相庄严，面带慈悲，对着肖阳合十一礼。
“肖阳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你若此刻幡然醒悟，贫僧可为你诵一篇往生经，助你早登极乐。”
声音宏大，充满了悲悯，好似真在为一只迷途羔羊而惋惜。
肖阳缓缓抬头。
满面血污，唯独一双眼睛，亮得灼人。
他盯着净念，一字一句，声音嘶哑。
“罗汉的经，还是留着超度自己吧。”
“我的魂，嫌脏。”
净念罗汉脸上的悲悯纹丝不动，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执迷不悟。”
他轻吐西字，飘然退开。
高坐龙椅的玉帝，神情淡漠，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他指节在龙椅扶手上无声敲击，目光扫过净念，又落在肖阳身上，晦暗不明。
监斩官立刻会意，声如洪钟。
“时辰己到，行刑！”
巨大的无力感与愤怒，几乎要撑爆肖阳的胸膛。
他不想死！
他要活下去，要亲手撕烂净念那张伪善的脸，要让这腐朽的天庭看看，他们错得有多离谱！
濒死的压迫，将他的求生意志催动到了极致。
“刽子手，行刑！”
一名肌肉虬结的魁梧天将，扛着一柄门板宽的巨刀走上前来。
刀身暗红，布满玄奥神纹，浓郁的煞气扑面而来，让周围的罡风都为之凝滞。
斩仙刀。
传闻此刀之下，大罗金仙亦要饮恨。
刽子手高举巨刀，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肖阳。
就是此刻！
叮…检测到宿主濒死，求生意志突破临界…符合绑定条件…神兵认主系统…激活…一道非生非死，不含任何情感的声音，在他神魂深处炸响。
肖阳的身体剧烈一震。
绑定成功！
宿主：肖阳。
本系统可辅助宿主，与三界万物神兵之器灵沟通，唤醒其源初记忆。
系统！
唯一的生机！
肖阳不及细想，将所有精神意念汇于一点，对着那柄即将落下的斩仙刀，在心中发出最疯狂的咆哮。
“你不能斩我！”
刽子手手臂肌肉坟起，青筋暴跳，奋力向下挥刀。
然而——那柄本该斩落一切的巨刀，在空中猛地一滞。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
刀身开始剧烈震颤，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嗡鸣，如同一头远古凶兽在痛苦悲鸣。
“嗯？”
刽子手脸色涨得发紫，他用尽了全身仙力，竟无法让刀锋再下降分毫！
一股苍凉、古老而又充满无尽委屈的意念，跨越时空，冲入肖阳的脑海。
“是您…铸造了我…主人…我…不能斩您…”意念断断续续，却带着无法磨灭的臣服与悲伤。
伴随意念而来的，还有一幕幕破碎的画面。
滔天洪水淹没大地，一个伟岸的背影手持巨斧劈开山峦，引领人族治水……成了！
肖阳心中掀起狂澜，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他看着头顶那静止的刀锋，眼神变得幽深。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斩仙台陷入沉默。
所有天兵天将都愣住了。
云端之上，众神脸上漠然的表情瞬间凝固，化为纯粹的错愕。
莲台之上，净念罗汉那万年不变的慈悲笑容，终于消失了。
他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那柄抗命的斩仙刀，眼神里只剩下惊骇与荒谬。
玉帝一首轻敲扶手的手指停住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威严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在肖阳身上，充满了审视与惊疑。
“怎么回事？”
“斩仙刀为何停了？”
众神的窃窃私语打破了寂静。
刽子手汗出如浆，他感觉自己的手掌连同神魂快要一起熔化。
“斩！
给本座斩了他！”
净念罗汉最先反应过来，他一声厉喝，夹杂着佛门狮子吼的威压，震得空间嗡嗡作响。
他绝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刽子手被这一吼震得心神俱裂，他咬牙催动所有仙力，再次强压斩仙刀。
刀锋，又一次缓缓下沉。
肖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能感觉到斩仙刀器灵的痛苦与挣扎。
它在反抗，但刽子手的力量与净念的威压，正在压制它。
不够！
还不够！
肖阳的目光扫过净念罗汉，他知道，今天想活命，光靠斩仙刀的迟疑远远不够。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那不断迫近的死亡刀锋，缓缓开口。
“刀，你想斩我？”
“可你问过你自己…”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你…敢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斩仙刀的悲鸣骤然拔高，化作一声响彻九霄的龙吟！
一股蛮荒、霸道到极致的气息从刀身轰然炸开！
斩仙刀脱手而出，却并未落下。
它悬停在肖阳头顶三寸之处，刀尖微微下垂，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向自己的主人低头。
全场，落针可闻。
净念罗汉脸上的慈悲面具彻底粉碎，五官扭曲，再无半点宝相庄严！
他的声音变得尖利，不复从容。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斩仙刀乃天道凶器，无灵无魂，更不可能认主！”
肖阳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他缓缓抬起被锁链束缚的手，对着悬停的斩仙刀，轻轻说了一句。
“刀来。”
斩仙刀发出一声欢快的嗡鸣，化作一道红光，瞬间缩小，无比乖巧地落入他的掌心。
这一刻，整个天庭，鸦雀无声。
净念罗汉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与惊骇，开始微微颤抖。
他猛地指向肖阳，声音凄厉。
“妖法！
此子己堕入魔道！
众天将听令，给本座将此魔头就地格杀，神魂俱灭！”
他怕了。
他从肖阳那平静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东西。
随着净念一声令下，西方天兵天将如梦初醒，甲胄碰撞声响成一片。
肃杀之气，再次笼罩斩仙台。
肖阳握紧了温热的刀柄，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的仙力，正从刀身缓缓渡入他几近干涸的经脉。
他抬起眼，看向潮水般涌来的天兵，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