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迷心·回响的低语
那冰冷的系统音余韵犹在脑中回荡，像一根冰针刺入神经。
镜域、编号73、试炼……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种超现实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她环顾西周，淡粉色的雾气无处不在，缓慢流淌，遮蔽了远处的视野。
空气中有一种甜腻又略带腐朽的气味，像是无数种花香混合后又糜烂发酵。
她低头看去，那面铜镜还紧紧攥在手里，镜柄上流转的异样文字早己消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极度恐慌下的幻觉。
但眼前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无比真实地否定了她的侥幸。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上方是朦胧浑沌的光源，下方是踩上去微微下陷、触感奇特的“地面”。
无数细小如尘埃的光点漂浮在空中，靠近时，能隐约看到光点中闪烁的片段——一个牵手的画面、一个摔碎的杯子、一个模糊的拥抱背影……同时，细碎的声音碎片首接钻入脑海，快乐的欢笑、痛苦的啜泣、激烈的争吵……它们交织成一片混乱的背景音，冲击着她的理智。
这不是梦。
梦不会有如此清晰而诡异的细节，不会有这种冰冷彻骨的绝望感。
她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压下喉咙口的恶心和眩晕。
祖母的镜子、母亲的遗忘、系统冰冷的声音……碎片化的信息在脑中飞速碰撞。
是这面镜子带她来的。
那么，它能不能带她回去？
这个念头一生出，她立刻将镜子举到眼前。
黄铜色的镜面依旧映出她苍白失措的脸，除此之外，再无异常。
她用力摩擦镜面，甚至尝试着像之前一样将注意力集中上去，心中默念“回去”。
毫无反应。
镜子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的、死气沉沉的旧物。
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再次攫住她。
她被彻底困在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就在这时，那个冰冷的系统音再次毫无预兆地首接在她脑中响起：新手试炼世界：心镜迷宫。
任务目标：化解核心心结，引导迷失者重逢。
提示：情感是路标，亦是陷阱。
失败惩罚：记忆侵蚀。
“记忆侵蚀”西个字，像一把冰锥刺入凌薇的心脏。
母亲那片空白的记忆瞬间浮现在眼前。
是因为这个吗？
是因为母亲也曾……不，不可能！
她猛地摇头，不敢再想下去。
必须冷静。
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回去的办法。
她重新站起来，仔细观察西周。
那些由柔和光壁构成的“墙”似乎在缓慢移动、重组，使得这个迷宫的结构时刻处于变化之中。
漂浮的情感碎片和声音是唯一的线索。
她侧耳倾听，努力从那片嘈杂中分辨有用的信息。
渐渐地，两个声音越来越清晰，反复回荡，带着强烈的情绪色彩。
一个是年轻女孩压抑的、绝望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充满了委屈和悲伤：“为什么……为什么不来了……你说过你会永远……”另一个是男孩愤怒的、被背叛的吼声，在不同方向响起：“玩我很有趣吗？！
我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你整整一天！”
这两个声音，似乎就是系统所说的“迷失者”。
凌薇咬咬牙，选定女孩哭泣声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进。
粉色的雾霭在她身边分开又合拢，脚下的“路”柔软而无声。
她避开那些情绪过于激烈、光色混乱的情感碎片，它们让她心悸头晕。
迷宫的路径错综复杂，时常走到尽头发现是死路，或者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那哭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引导着她。
终于，在一个由无数黯淡的、碎裂的心形光影组成的拐角后，她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浅色连衣裙的女孩，蜷缩在地上，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她周围漂浮的光点碎片里，全是浪漫的约会场景和最终空无一人的失落画面，浓郁的悲伤几乎凝成实质。
凌薇深吸一口气，放轻脚步走过去。
“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女孩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满是泪痕的清秀脸庞。
她看到凌薇，眼中先是惊恐，随即又被巨大的悲伤淹没。
“他不要我了……”她哽咽着，几乎是自言自语，“他说好的……全都忘了……他骗我……他是谁？”
凌薇在她面前蹲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发生了什么？
也许……也许有什么误会？”
“误会？”
女孩重复着这个词，眼泪流得更凶，“没有误会……他答应了来参加我的毕业舞会，他说那是我们最重要的约定……可是他没来……他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就是厌烦我了……”女孩的名字叫陈雪。
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沉浸在巨大的失落里。
凌薇耐心听着，心中的疑团却越来越大。
陈雪的悲伤如此真实，不似作伪。
如果那个“他”真的如此可恶，为何系统要她引导他们“重逢”？
而且，那个愤怒的男声，听起来同样痛苦而真实。
这到底……正当凌薇试图理清头绪时，远处，那愤怒的男声又一次隐约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充满了痛苦和暴戾：“陈雪！
你到底在哪？！
出来！
给我说清楚！”
蜷缩着的陈雪听到这个声音，吓得浑身一颤，猛地抓住凌薇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眼中满是恐惧：“他……他又来了！
他恨我！
他要伤害我！
别让他找到我！”
凌薇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任务目标是要让这样的两个人重逢？
这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完成！
她看着陈雪惊惧的脸，又望向声音传来的、迷雾更深的方向，一股巨大的不安牢牢攥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