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至亲眉眼.铭心的痛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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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晚是在一阵压抑的啜泣声和低沉的交谈声中再次恢复意识的。

那可怕的蝉鸣还在,只是似乎远了一些,变成了背景音。

头痛减轻了不少,虽然身体依旧虚弱无力,但那股沉重的束缚感消失了。

她缓缓睁开眼,首先看到的还是那根熟悉的、被烟熏得有些发黑的木椽。

她没有立刻动弹,只是静静地躺着,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混合着汗味、土腥味和淡淡草药味的空气。

这味道真实得刺鼻,彻底打碎了她最后一丝这或许是个荒诞噩梦的幻想。

她真的回来了。

不再是那个在都市丛林中挣扎求生、最终惨淡收场的三十六岁沈晚,而是变成了五岁的……向晚。

向晚。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

是的,她小时候是叫向晚,首到后来读书才改了名。

“唉……秀兰,你也别太着急上火了,娃儿烧退了就是万幸。”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农民特有的、被烟和劳累熏得有些沙哑的质感,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疲惫,“王婶说了,晚晚这是吓着了又着了风寒,吃两副药发发汗,好好将养几天就没事了。”

向晚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个声音……是父亲,向忠富。

年轻时的父亲。

“我能不着急吗?”

母亲李秀兰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刚哭过,“昨天下午还好好的,跟小阳在竹林边玩,回来就蔫了,晚上就烧得滚烫,说明话!

吓死个人了!

要是晚晚有个啥子……我……我也不活了……”她的话没说完整,又变成了低低的哽咽。

“胡说啥呢!”

向忠富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呵斥,“娃儿这不是好多了吗?

净说些不吉利的!

日子再难,人还在就好……”日子再难。

向晚的心被这西个字狠狠戳了一下。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1987年,她五岁,弟弟向阳三岁。

这一年,家里确实很难。

具体的细节她年幼的记忆早己模糊,但那种弥漫在整个家庭里的、沉重的经济压力和气馁氛围,她却依稀记得。

“我知道难……”李秀兰吸了吸鼻子,声音低了下去,“开春借的买化肥和猪崽的钱还没还上,夏粮又……今年这公粮任务重,剩下的也不知道够不够吃到新粮下来……我就是怕……怕娃儿生病,连抓药的钱都……”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但那种被贫穷扼住喉咙的绝望感,却弥漫在空气中,比草药味更苦。

向晚静静地听着,心脏像是泡在酸水里,又涩又胀。

她想起上一世,母亲就是常年在这种忧思劳累中熬干了身体,最终……她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决心猛地攥住了她。

她必须做点什么,立刻,马上!

她不能再做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被生活压垮、最终失去一切的五岁孩子!

这个念头给了她力量。

她发出一点细微的***声,故意动了动身体,弄出一点声响。

外面的交谈声立刻停了。

脚步声急促地靠近,李秀兰几乎是扑到床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但眼睛却一下子亮了起来:“晚晚?

醒了?

真醒了!

老天保佑!”

她粗糙却温暖的手再次抚上向晚的额头,这次带着明显的喜悦:“退了退了!

汗发出来就真的退了!”

向忠富也跟了过来,站在母亲身后。

向晚微微侧过头,看向这个年轻的男人。

此时的父亲,还没有被多年的重担彻底压弯脊梁,眉眼间虽有愁绪,却仍有一股年轻人的锐气和硬朗。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劳动布褂子,肩膀处磨得有些起毛,皮肤是常年日晒的古铜色,嘴唇紧抿着,看着她的眼神里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一个沉默男人不知如何表达的沉重。

这就是她记忆深处,父母年轻时的模样。

真切地、鲜活地就在她的眼前。

巨大的酸楚和失而复得的狂喜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她幼小的心脏和三十六岁的灵魂。

她的眼眶瞬间又红了,积蓄起泪水。

“咋了咋了?

是不是还哪里不舒服?”

李秀兰顿时又慌了神,手足无措地替她擦眼泪,“乖女不哭,不哭啊,病好了就好了……”向晚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痛,发出的声音细若游丝,还带着奶气:“妈……水……水!

对对对!

水!”

李秀兰像是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去桌上拿那个印着红双喜字的白色搪瓷缸子,里面是早就凉好的白开水。

她小心地扶着向晚坐起来一点,将缸子递到她嘴边。

向晚就着母亲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微凉的白开水滋润了干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慰藉。

她小口喝着,目光却一瞬不瞬地描摹着父母年轻的眉眼,仿佛要将他们的样子深刻进灵魂里。

喝了几口水,她摇摇头表示不要了。

李秀兰放下缸子,又替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问:“饿不饿?

灶上煨着稀饭,妈给你盛一碗?”

向晚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小小的、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极力压抑的抽鼻子的声音。

三个人都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

只见门边,一个黑黑瘦瘦的小脑袋怯生生地探了进来,大约三西岁的样子,头发黄黄的,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脏兮兮的小背心,正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惶恐不安地望着屋里,尤其是望着床上的向晚。

小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鼻涕和泪痕。

是弟弟,向阳。

看到弟弟,向晚的心又是一软。

这是她从小带大的弟弟,后来……“小阳,你趴在门口干啥子?

进来。”

向忠富开口,语气缓和了些。

小家伙像是被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才磨磨蹭蹭地挪了进来,小手紧张地抠着门框,低着头不敢看人。

“姐……”他带着哭腔,小声地、含糊地叫了一声,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

向晚忽然想起来了。

她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有这么一桩。

好像就是这次生病前,她带着弟弟在竹林边玩,弟弟调皮想去掏一个野蜂窝,她为了拦他,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像还撞到了头,受了惊吓,回来就发起了高烧。

看来,小家伙是把姐姐生病怪到自己头上了,吓得不轻。

李秀兰叹了口气,走过去把他拉过来,用手掌胡乱地给他擦了把脸:“哭啥子,姐姐好了,没事了。”

向阳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床上的向晚,小嘴瘪着,要哭不哭的样子。

看着弟弟这副可怜又可爱的模样,再想到他后来的命运,向晚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她努力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用她所能发出的最温柔的声音说:“小阳……不怕……姐没事了……”她伸出那只瘦小的手,轻轻招了招。

向阳看到姐姐对他笑,还跟他说话,眼睛一下子亮了,那巨大的恐惧和负罪感仿佛瞬间减轻了不少。

他挣脱妈妈的手,噔噔噔跑到床边,踮着脚,把小脑袋凑到向晚手边,像只寻求安慰的小狗。

向晚轻轻摸了摸他黄软的头发。

这一刻,看着围在床边的父母和弟弟,一种无比强烈而灼热的情感充满了她的胸腔。

至亲眉眼,刻骨铭心。

前世的痛与遗憾是如此深刻,而失而复得的爱又如此珍贵。

她回来了。

不再是那个无能为力的小孩。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这个家被贫穷和疾病拖垮,绝不会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

巨大的情绪波动和身体尚未恢复的虚弱让她感到一阵疲惫,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一种与五岁躯壳截然不同的坚定光芒在眼底闪烁。

她重新躺好,闭上眼睛,仿佛又睡着了。

但她的内心,却如同暴风雨过后的海面,汹涌着澎湃的决心。

这个家,太穷了。

改变,必须从最实际的地方开始。

首先,她需要尽快好起来。

然后,她需要仔细地、好好地想一想,一个五岁的孩子,如何才能合理地、不引人怀疑地,为这个一贫如洗的家,找到第一丝希望的缝隙。

窗外,蝉鸣依旧。

屋內,李秀兰轻轻拍着一双儿女,低声哼起了古老的催眠曲。

向忠富坐在桌边,拿出烟袋捏了捏,似乎想到什么,又默默放了回去,只是望着窗外,眉头紧锁,不知在愁些什么。

向晚静静地躺着,呼吸均匀。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这个家的命运,都将走向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而她需要想的第一个问题是:如何让自己这个“五岁”的孩子,看起来只是比别的孩子聪明一点、运气好一点,而不是一个令人恐惧的“妖怪”?

第一个契机,又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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