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越狱
除了主星π-1治安还行,其他星球简首一塌糊涂。
边缘9号星甚至没有白昼,但还算适宜居住。
但因它独特的环球磁场和季节性磁场风暴,成了天然监狱。
帝国官方专门造了能穿越磁场屏障的特殊舰船,利用这特性建起了塞尔彭蒂诺监狱。
帝国只负责扔囚犯和投物资,不干涉内部活动,所以这里自成一套社会体系。
塞尔彭蒂诺分上三区、中三区、下三区和禁区。
禁区是官方驻地,有高墙、智脑监控和高危武器把守,地下还有能量反应堆供能,算是这里最安全的地方。
“警报——警报——”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塞尔彭蒂诺上空。
一艘深银色流线型舰船缓缓升空,如科技艺术品般突破天际,很快消失在宇宙中。
舰船大厅里,囚犯们兴奋到癫狂。
“喂,13号!
这次多亏了你!”
被叫到的13号是只呆愣的“雌”虫,听到声音才像活过来的木偶,眨了眨眼。
这是一场越狱。
每年塞尔彭蒂诺都会上演这种闹剧,成败关键就在于能否搞到一艘特制舰船。
逃犯们搬出一箱箱物资,开始了无厘头的狂欢。
酒精混着营养剂灌下喉,吞咽声、碰杯声、狂笑声不绝于耳。
“喂!
13号。”
一个陌生雌虫自来熟地搂住13号的肩,酒杯怼到他嘴边,“来,喝酒!”
“我未二次觉醒,喝不了。”
13号推开酒杯,笑了笑。
“哈!
还是个未成年小雌虫,怪不得矮了点。”
周围的逃犯哄堂大笑。
“嘿嘿,哥哥带你去房间里看些好看的?”
雌虫揉揉13号的黑发,“手感不错嘛。”
“不看。”
13号拒绝,却被对方硬拽着拉进长廊。
两侧未关门的房间里传来暧昧声响。
“嗒”一声,门自动关上。
“哥哥关门做什么?”
13号好像才反应过来,慌张道,“我不搞雌雌恋。”
“不试试怎么知——呃啊!”
雌虫刚靠近,就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面色通红,很快倒地断了气。
13号找了个空房间,把椅子搬到圆形窗前。
窗外宇宙漆黑如潜伏的恶兽,和塞尔彭蒂诺一样无趣。
他闭上眼,很快就像失去生气的躯壳。
在塞尔彭蒂诺待久了,任何多余反应都毫无意义。
有表情、会说话的囚犯,就像情感丰富的演员在不合时宜的舞台上演着拙劣戏剧。
13号常在不同区域游荡。
除了反复观看一段采访录像,他大多数时间只在做一件事。
凭瞬间念头,决定所见之虫的生,或死。
曾为了不无聊,他蹲在禁区出口尝试和新来的囚犯沟通。
塞尔彭蒂诺关的也不全是罪大恶极之徒。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耳边全是杂音,头痛欲裂,老毛病又犯了。
平时这时他会去狭窄的禁闭室,那里安静。
但现在没有。
13号扯着头发蜷起身子,尽力收回精神力缓解疼痛。
而星舰其他地方正上演闹剧,逃犯们撞上了仓皇逃窜的星盗。
有虫翼撕开金属门。
“这还有——”话未说完,星盗就失去了意识。
当周遭终于彻底安静,疼痛稍缓,13号才虚脱般抬起头。
透过朦胧泪眼,他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金发,军服,气质冷硬。
一双深蓝的眸子正警惕地盯着他,对着微型通讯器低语:“……发现一只雄虫。”
军雌结束通讯,缓步靠近,语调平缓:“阁下,我们是帝国第九军,来救您的。
您受伤了?”
13号及腰的黑发微晃,他轻轻点头,嗓音沙哑:“……嗯。”
走廊的光勾勒出军雌挺拔的身形,为他金色的发丝镀上一层光晕。
13号眨了眨眼,几滴泪珠适时滑落。
他感受着对方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内心低语了一个名字。
积郁的烦躁竟奇异般消散,一丝信息素无意间流淌而出。
加拉哈德?
军雌脚步一顿,眉头蹙起:“阁下认识我?”
“你……不记得我了?”
13号表情凝固一瞬,一滴泪砸落在地。
“我并未见过您。”
加拉哈德后退半步,心中疑窦丛生,警惕更甚。
“抱歉,是我唐突了。”
13号瞥过他的军衔,语调委屈又脆弱,“上将不记得我……也很正常。”
加拉哈德沉默。
空气中弥漫的雄虫信息素越发浓郁,带来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通讯器的嘈杂适时打破僵局。
“您能否收敛信息素?”
加拉哈德声音微沉。
释放着信息素的雄虫和星盗、异兽一样危险。
信息素是雄虫发动精神攻击的媒介。
“抱歉……”13号立刻收回信息素,显得愈发小心翼翼,“长官,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是吗?”
加拉哈德眯起眼,“您既认识我,又为何害怕?”
就在气氛再度紧绷时,13号慌忙从卫衣口袋掏出一枚金属身份牌。
“这是我以前的身份凭证。
长官,我是好虫……我真的只是害怕。”
加拉哈德目光扫过金属牌,移开视线,思绪难明。
……13号被带往第九军的战舰。
医护虫达里安奉命接待。
“领这位阁下去医务室。”
加拉哈德命令道,转身欲走。
“加拉哈德……”13号无措地唤道,眼中水光潋滟。
“阁下,军务在身,恕不奉陪。”
加拉哈德语气冷淡,背影毫无留恋。
“哦。”
13号垂下眼眸,掩去所有情绪。
“阁下,舱室紧张,您能否暂与另一位阁下同住一室?”
达里安一边记录一边询问。
13号点头。
这次营救对第九军很突然,通讯只命令救三只雄虫。
随军医护虫准备不足,军舰上医疗资源有限,连治疗舱都没有。
路过第一间看护室时,一个医护虫扶另一虫慌张出来,面色惨白。
“怎么了?”
陪同13号的达里安问。
“雄虫阁下醒了,失控了。”
威士忌味和嘶吼从房内飘出,13号感受到精神力波动。
“滚!
都给我滚!”
“房间有镇定剂吧?”
13号问。
“有,但……我是雄虫。”
“哦哦。”
13号走进房,从散落医药箱找出镇定剂。
“你雌父的做什么!
快滚!”
病床上雄虫暴起,看到13号后却冷静下来。
“我叫席容,你做我的情虫吧?”
他突然热切地问,信息素带着若有若无的压制。
“我是雄虫。”
“我知道啊。”
13号挥手扇了扇味,抓着雄虫的头摁向病床,动作把门口医护虫吓一跳。
雄虫的呜呜声随药液推入消失。
“阁下,多谢您。”
13号摇头,看着凌乱病房,没想到作为雄虫还能被雄虫骚扰。
他瞥向达里安。
“我需要安静地方,军舰有禁闭室吧?”
“有,但您……”达里安摇头。
“我也要发作了。”
“阁下!”
达里安说,“我跟上将请示下?”
“行。”
片刻后,13号如愿走进禁闭室。
灰蒙蒙房间静得令虫发寒,所有声音都被厚重寂静吞噬。
“你怎么也进来了?”
“阁下,我是您的医护虫,还是心理疏导员。”
“我没病。”
“阁下——安静。”
13号靠墙抱膝坐下,没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