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的交集
林凡看了看手表，己经快九点半，图书馆即将闭馆。
他不得不开始收拾东西。
走到图书馆一楼出口，眼前的景象让他犯了难。
雨幕如瀑，地面上积水己成小河，路灯和车灯在水面上折射出破碎而晃动的光斑。
他没带伞，公交站距离这里还有将近三百米的距离。
正犹豫着是冒雨冲刺——代价是身上这套唯一的西装和公文包很可能报废——还是再等一会儿盼着雨能小点，一把素雅的蓝灰色格子伞在他身边“啪”地一声撑开，带来一小片干燥而独立的空间。
“没带伞？”
一个清亮、带着一丝干脆利落感的女声在身边响起。
林凡诧异地转头，正是刚才在图书馆里那个打电话的女生。
她看了看外面泼天般的雨势，又看了看林凡空着的双手和略显单薄的衣衫，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冲淡了些许她身上的职业疏离感：“要去地铁站吗？
一起吧，我这把伞还挺大的。”
林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连忙摆手，有些窘迫：“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我等等就好，或者跑过去也行……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而且图书馆保安己经开始清场了。”
女生语气很果断，带着一种职场历练出来的不容拒绝，“走吧，正好顺路。”
她的话语简洁，没有多余的客套，却并不让人感到讨厌。
说着，她己经很自然地将伞倾向他这边，示意他进来。
林凡不好再推辞，低声道了句“谢谢，真是太麻烦你了”，略显拘谨地站到了伞下。
伞下的空间其实并不算宽敞，为了避开雨水，两人的手臂不可避免地偶尔轻轻碰触。
他能闻到女生发间传来淡淡的、像是某种果木的清香，混合着雨水的湿润气息，很好闻。
两人并肩走入密集的雨幕中，伞外是喧嚣的世界，伞下是一个短暂而微妙的静谧空间。
“刚才……在图书馆，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看书了。”
女生忽然开口，语气比之前在工作电话里柔和了许多，也少了几分在图书馆时的锐利。
“啊？
没事没事，是我……我没太注意。”
林凡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这个，有点受宠若惊。
“遇到点工作上的烦心事，没控制好情绪。”
她耸了耸肩，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但很快又变得明朗和务实起来，“不过问题总要解决，吵一架也没用，最后还是得靠数据和方案说话。”
她像是在对林凡说，又像是在对自己总结。
林凡点点头，这句话他深有同感：“是啊，工作中总是有很多无奈，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讲道理。”
他想起了自己白天打的那些石沉大海的电话和经理冰冷的眼神。
“你看营销类的书，也是做这行的？”
女生侧头看了他一眼，带着一点好奇。
“嗯，做销售。
瞎看，学点东西，怕跟不上时代。”
林凡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语气谦卑。
“销售很锻炼人啊，特别能磨砺人。”
女生表示认同，并没有流露出任何轻视，“我叫苏晚晴。
在一家科技公司做项目策划。”
她简单地自我介绍。
“林凡。
在一家……嗯，比你们公司小很多的贸易公司做销售。”
林凡也报上名字，语气坦诚。
简单的对话冲淡了初次同撑一把伞的尴尬。
雨点有力地敲打着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为他们单调的步伐伴奏。
路灯的光晕透过雨帘，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长了两条并肩前行的身影，又不断被新的雨水打碎。
走到地铁站入口的遮雨棚下，林凡再次郑重道谢：“谢谢你，苏小姐。
真是帮大忙了。”
“不客气，举手之劳。”
苏晚晴收起伞，熟练地甩了甩伞面上的雨水，笑容在地铁站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清晰明亮，“加油啊，林凡。
我看你很用功，会好起来的。”
她的鼓励很自然，带着一种真诚的善意。
说完，她朝他挥挥手，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的安检口，身影很快融入了下班高峰期地铁站熙攘的人群中。
林凡站在原地，肩膀上被雨水打湿的一小片地方传来凉意，但心里却涌起一股久违的、细细的暖流。
在这个冰冷而压抑的雨夜，一个陌生人的善意和一句简单的“加油”，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虽然微小，却足以漾开一圈希望的涟漪，短暂地驱散了笼罩他的阴霾。
然而，当他走进地铁站，手机再次震动，屏幕亮起，是工作群里经理@全体成员的消息：“明天早上九点整，大会议室开月度业绩复盘会，所有人必须准时参加！
重点分析落后人员的原因！”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砸在他的视线里。
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暖意迅速消退，现实的压力又如同冰冷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重新拉回冰冷的现实。
明天，等待他的，又会是怎样的一场疾风骤雨呢？
他知道，和苏晚晴的这次短暂交集，就像这漫长雨夜中偶然瞥见的一缕微光，温暖却短暂，甚至带着点不真实感。
他的人生，依然深陷在困顿的泥沼中，艰难地寻找着那扇能真正透进光亮、指引方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