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槐泣血索双命
他蹲下身扯,指尖却触到团黏腻的冷意 —— 是半截带血的红线,正缠在槐树根暴起的疙瘩上。
这老槐树有百年了,树干上被村里人挂满红绸,说是拜 “槐仙” 能求子。
可此刻王木匠盯着那红线,后颈发紧:昨天李寡妇家求子,他还帮着在槐树上系了新绸子,当时明明没这红线。
他刚要伸手把红线拽下来,树洞里突然飘出股甜腥气,像腐坏的蜜。
“谁在里头?”
王木匠抄起斧头敲了敲树干,洞里却没动静。
等他凑近想瞧清楚,一团黑影猛地从洞里窜出来,擦着他的耳朵飞进了暮色里,带起的风里,竟裹着女人的笑声。
王木匠吓得摔在地上,再抬头时,槐树上的红绸子全变了色,原本的正红,竟慢慢渗成了暗红,像染了血。
他爬起来就往村里跑,边跑边喊 “槐仙显灵了”,可没人信他 —— 毕竟前几天李寡妇刚查出怀了孕,村里人都说是槐仙显灵,哪会有邪祟?
第二天一早,有人发现王木匠死在了自家院里。
他仰躺在磨盘旁,双手死死攥着根槐树枝,眼睛瞪得溜圆,嘴角却向上翘着,像是在笑。
更怪的是,他的手腕上,缠着圈红绳,绳结是女人常用的同心结,红绳里还裹着片槐树叶,叶子上的纹路,竟跟王木匠脸上的皱纹一模一样。
我跟着老周叔去验尸时,刚踏进院门就闻见股甜腥气,跟老槐树下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是槐仙索命啊!”
老周叔蹲在尸体旁,声音发颤,“三十年前也出过这事儿,当时赵猎户砍了槐树枝做弓箭,没三天就死了,死状跟王木匠一模一样,手里也攥着槐树枝。”
我伸手去碰王木匠手里的槐树枝,刚碰到就觉得指尖一凉,像是被冰扎了下。
再看那树枝,断面处竟渗出些透明的黏液,滴在地上,很快就结成了小小的红珠,像血珠。
“不对劲。”
我皱着眉起身,看向院墙外 —— 王木匠家的院墙正对着村西老槐树,墙上有个破洞,从洞里望过去,正好能看见老槐树上的红绸子。
我走过去凑着洞看,突然看见槐树下站着个穿红衣裳的女人,背对着我,头发很长,垂到腰际。
“谁在那儿?”
我喊了一声,那女人却没动。
我刚要翻墙过去,老周叔突然拽住我:“别去!
那是槐仙的替身!
三十年前赵猎户死前,也有人看见过穿红衣裳的女人在槐树下站着!”
我回头看老周叔,他脸色惨白,手还在抖。
“当年赵猎户的媳妇,就是穿着红衣裳跳井死的,死后第三天,赵猎户就没了。”
老周叔咽了口唾沫,“村里人都说,是赵猎户媳妇附在了槐树上,成了槐仙,谁要是得罪了槐树,她就索谁的命。”
我没说话,又凑到墙洞前看,那穿红衣裳的女人还在,可等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她却不见了,只有槐树上的红绸子在风里飘着,像招魂的幡。
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是李寡妇来了。
她挺着肚子,手里攥着个布包,一进院就哭:“王木匠不能死啊!
他还没帮我给孩子打摇篮呢!”
说着,她打开布包,里面是块红布,“昨天我还求王木匠用这布给孩子做个小枕头,他说今天就做,怎么就没了呢?”
我盯着那块红布,突然觉得眼熟 —— 昨天在老槐树下看见的红线,颜色跟这布一模一样。
我刚要问李寡妇这布是哪儿来的,她突然 “啊” 了一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好像动了……”老周叔赶紧过去扶她,可刚碰到她的手,就叫了一声:“怎么这么凉!”
我也走过去,伸手摸了摸李寡妇的肚子,那触感竟不是温热的,而是像摸着块冰,而且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不是胎儿的胎动,而是像有虫子在爬。
李寡妇疼得首打滚,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喊着:“槐仙…… 饶了我…… 我不是故意的……” 我赶紧问她怎么回事,她却只是哭,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传来 “咔嚓” 一声响,像是树枝断裂的声音。
我跑出去看,只见村西老槐树上的一根粗枝断了下来,断口处渗出些透明的黏液,跟王木匠手里槐树枝上的黏液一模一样。
而那断枝掉在地上的地方,正好对着王木匠家的院墙洞。
我心里一沉,突然想起老周叔说的三十年前的事 —— 赵猎户砍了槐树枝做弓箭,然后就死了。
王木匠昨天在槐树下看见的红线,还有他手里的槐树枝,难道他也砍了槐树枝?
我回头问老周叔:“三十年前赵猎户砍的槐树枝,是哪一根?”
老周叔指了指老槐树:“就是刚断的那根!
当时赵猎户说那根树枝挡了他的路,就砍了下来,结果没几天就死了!”
我盯着那根断枝,突然看见断枝上缠着圈红绳,绳结跟王木匠手腕上的同心结一模一样。
而且红绳上,还沾着点布料的碎屑,颜色跟李寡妇手里的红布一模一样。
这时,李寡妇突然停止了哭喊,躺在地上不动了。
我跑过去看,她的眼睛瞪得溜圆,嘴角向上翘着,跟王木匠的死状一模一样。
而她的肚子上,竟慢慢浮现出一道红痕,像被什么东西抓过,红痕的形状,跟槐树叶的纹路一模一样。
老周叔吓得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着:“槐仙发怒了…… 这是要把得罪过她的人都索命啊……”我攥紧了拳头,盯着老槐树的方向。
风里的甜腥气越来越浓,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我知道,这事儿还没完,下一个,不知道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