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白沿着断裂的地砖,一步步踩向一幢废弃小楼,背后是摇曳的医用箱,前方是一扇摇摇欲坠的门。
他的脚步极轻,仿佛怕打扰了沉睡在这片冰原之上的旧时光。
他曾是都市诊所最年轻的主治医生,拥有一双被同行称为“奇迹”的手。
末日来临,医院早在风雪和暴乱中分崩离析。
现在的他,必须用那双手应对一切:刀伤、冻疮、骨折,甚至是无药可救的绝望。
小楼二楼的旧沙发上蜷缩着一位中年流浪者,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气息微弱。
窗外的白雪反射着断断续续的光,投在屋内破碎的玻璃和染血的毛毯上。
梨白没说话,蹲下身帮伤者检查伤口。
鱼头是个普通名字,普通的命运,在这个末世里却显得比黄金还要稀有。
“你的左腿伤口感染严重,但还没坏死。
必须立刻清理。”
梨白的声音温和却坚定,手法利落地拆开包扎。
他小心地用消毒酒精擦拭伤口,雪夜里薄薄的灯光照亮他专注的脸庞。
鱼头咧嘴苦笑:“医生,这种鬼天气,活着都像是捡来的,更别说腿了。”
梨白没有回应,专注地包扎。
医箱里所剩不多的抗生素,他还是舍得用上一支。
他珍惜这些药,就像珍惜每一段残存的人性。
每针下去,都是一道生的缝隙,用希望把伤口缝起来。
他看到鱼头眼里有疲惫,也有对这个世界的愤怒,但更多的是剩下的微光。
“你会好起来的。”
梨白低声说,不只是安慰鱼头,也在安慰自己。
有多少患者己经在他手下死去,不是技术不够,而是药品、食物和运气都早己被风雪耗尽。
窗外,雪粒噼噼啪啪地砸在玻璃上。
鱼头蜷缩着身子,看着梨白认真忙碌。
他突然问道:“医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末日一来,像你这样的好人不是早都走了?”
梨白停下动作,看了一眼窗外的黑夜,似乎想起了未曾出口的往事。
“我曾经以为,只要人有一双好手,哪怕天塌下来也能活下去。
可是后来我发现,不管再怎么努力,总有些人和事,注定要留在岁月的风雪里。”
他把一包干粮递到鱼头手里,“吃点东西,待会得重新清理伤口。”
屋内的空气沉默而温暖。
梨白习惯了年少时高强度的医护节奏,如今却要忍受每一天的拖延和无奈。
他没有防护服,没有足够的止疼药,但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愿意用最后一点专业和耐心,守住哪怕一条性命。
沉默间,废楼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梨白立刻警觉,迅速收起医疗箱。
“别出声。”
他压低嗓音,把鱼头拉到墙角。
门外传来低声的争吵,以及粗鲁的敲击。
梨白握紧手术刀,一步步挪到门后。
医生的职责在此刻和防卫者重合,每一根神经都在风雪和危险之间拉紧。
门口,一个年轻男子跌跌撞撞地闯进来,手臂血流不止,脸色蜡黄。
男子身后是一群陌生幸存者,眼神里满是惊慌和警觉。
梨白看了一眼门口,又看了看他们身上的冻伤和伤口,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你们......也是逃难的吗?”
梨白问。
一位戴着花围巾的年轻女孩点头,声音哆嗦,“我们是从南边小巷赶来的,被野狗追了整整两条街。
他受伤了,能不能帮帮我们?”
梨白的目光扫过这些人的脸,也扫过正在瑟缩的鱼头。
只是他没有退缩,反而镇定地招呼,“都进来,受伤的优先治疗。”
救援过程极其繁琐。
他没有手术室,没有急救设备,每一份工具都是捡来的,每一次消毒都是冒着风、冒着雪、冒着对死亡的恐惧。
可是梨白的动作始终沉稳。
他从小楼外的雪堆取水、在楼内生火、用碎布灭菌、用口中的温度温热止痛药,过程琐碎而艰难,时光凝固在他的一呼一吸、一针一线上。
伤员渐渐恢复神智。
医治结束后,那名男子感激地握住梨白的手,“谢谢你,医生,你是这个世界里最后的恩人。”
梨白笑了笑,指尖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的双手也有极限。
但只要还活着,他就愿意为还有希望的人拼上最后一分力气。
外面的风雪眼看又要加剧,天边隐隐闪烁着反派的信号火光。
年轻女孩望着医生和患者,终于有了一丝慰藉:“我们现在怎么办?
反派那帮人今晚要围过来了。”
梨白擦掉手上的血迹,呼了口气。
他望向窗外的雪夜,仿佛能看见远方队友的影子。
“别怕,我会一首在这里照看你们——首到队伍集结,首到我们一起走出这座雪原。”
屋子里安静下来。
鱼头靠着墙,吞下难得的干粮,望着窗外的黑夜和医生背影,眼眶微微泛红。
他们在风雪中的每一刻,都在等待救赎,也在尝试救赎彼此。
这一夜,风雪未歇。
在这间摇摇欲坠的小楼里,梨白用尽一切守护每一份微光。
他不知道明天是否还会有生还者,为了不让更多伤痕变成永远的绝望,他继续在白雪之上,一次次重新将希望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