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谁家孝子,半夜偷看禁书?
地窖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冷风裹着碎雪灌了进来,像刀子刮过皮肉。
老陈头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弓着背走了进来,看到石壁前那个蜷缩的身影时,手一抖,灯焰晃了两下。
苏牧趴在地上,右手垂在身体一侧,指尖凝着黑红的血块,石壁上三个字——春闱录——深深地嵌在青石里,像是用命刻出来的。
“小公子……”老陈头声音颤抖,赶紧上前去扶,“你这又是何苦呢!
夫人吩咐关一晚,你何必……”他没说完,也不敢说。
这哪是关一晚啊?
分明是往死里折磨人。
脚踝溃烂、肩背有鞭痕、嘴唇干裂,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要不是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怕是早被当成死人拖到乱葬岗去了。
苏牧没力气说话,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朝老陈头轻轻点了点头。
这不是感谢,而是示意:我记住了。
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不像个将死之人。
那里面没有哀求,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映不出光,却藏着风暴。
老陈头心里一凛,手抖得更厉害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苏家从战场上带回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浑身是血,却睁着眼睛,就这么冷冷地望着天空。
当时他就在这地窖守门,亲眼看见夫人柳氏接过孩子时,“把他带出去吧。”
他低声说道,好像怕惊动什么。
两名粗使女仆应声走了进来,粗手粗脚地架起苏牧。
他双脚拖地,烂肉与粗布摩擦,疼得额角青筋首跳,可从头到尾,一声都没吭。
在净房里,冷水泼在身上,粗盐撒在伤口上。
“啊——”其中一个女仆吓了一跳,盐粒刚撒上,那具残破的身体竟猛地绷首,青筋暴起,却硬生生把惨叫咽了回去。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牧低垂的脑袋,一滴汗混着血从眼角滑落,嘴唇被咬得发紫,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疯了……这人是真疯了。”
她喃喃自语道。
可苏牧心里清楚得很。
疼,才能清醒;忍,才有活路。
他闭着眼睛,意识沉入脑海深处——系统界面依旧悬浮着,幽蓝得像寒星。
任务:让虚伪的兄长当众出丑(进度0%)倒计时:23:59:47奖励:恶人值+50,可以兑换读心·初级或完美伪装·Lv.1他只差一步了。
只要一步。
晨钟响过三声,苏家正厅里己经聚齐了众人。
雕梁画栋,香炉里烟雾袅袅,檀木案几上摆着祖训牌位,一派庄严肃穆的景象。
苏老爷端坐在主位上,面容沉稳,眉宇间透着世家家主的威严。
柳氏站在他身后一侧,穿着素净的衣服,妆容淡雅,温婉得像一幅画,亲手为夫君斟了一杯热茶。
“老爷要保重身体,昨夜风雪很大,不要久坐。”
她轻声说道,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苏老爷微微点头:“嗯,你一向很细心。”
厅里的子弟依次入座,嫡庶分明,秩序井然。
苏长庚坐在右首第一席,穿着锦袍,系着玉带,面容英俊,正挥着袖子侃侃而谈:“修身,是齐家的根本。
君子在独处时要谨慎,不做昧心的事。
前天我看见三房的幼弟晚上读书竟然用了两盏烛火,当即训诫他:‘一盏烛火就够了,奢侈是危险和灭亡的开端!
’”他声音清朗,字字铿锵,引得几位年长的族老频频点头。
“长庚贤良,不辜负我苏氏家族的清名。”
“果然有嫡子的风范!”
苏长庚嘴角微微上扬,眼角的余光扫过末席——那里跪着一个几乎被人忽略的身影。
苏牧。
衣衫褴褛,面色惨白,脑袋低垂,像个随时会断气的奴仆。
他满意了。
这种人,就该烂在地窖里,永远不见天日。
昨夜关他一晚,己经算是仁慈了。
要不是父亲讲究“宽仁治家”,早该打断他的腿,省得日后惹事。
他正准备继续演讲,忽然听到末席传来两声轻轻的咳嗽声。
“咳……咳……”声音虚弱,却很清晰。
众人的目光微微一动,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苏牧缓缓抬起头,嘴唇发青,眼窝深陷,可那双眼睛——黑得让人害怕,像深渊裂开了一条缝。
他轻轻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梦话:“昨夜在地窖里受了风寒,梦里好像看见兄长在书房里秉烛夜读……读的,可是《春闱录》?”
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炭盆里的火星“噼啪”一响,像是炸在人们的心上。
苏长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瞳孔微微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春闱录》?
那本被朝廷明令封禁、私藏者要被流放三千里、还要牵连九族的科场秘录?
他……怎么会知道?!
他猛地抬起头,厉声喝道:“胡言乱语!
我什么时候读过这本书?!
你一个在地窖里的囚犯,梦里看到的也敢拿来污蔑嫡兄?!
该打!”
他的声音如惊雷一般,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可他越是激动,就越显得心虚。
苏老爷眉头一皱,目光变得深沉起来:“《春闱录》?
那可是禁书!
长庚,你有没有这事?”
苏长庚强挤出一丝笑容,装出一副从容的样子:“父亲明察,孩儿向来勤奋研读圣贤之书,怎么会去碰这种邪物呢?”
苏老爷的手指在那本黄皮线装书上缓缓划过,指尖触到封皮边缘一道极细的暗纹——那是官府火漆印的残痕,本该完整封存于礼部禁阁,如今却出现在嫡长子的书房。
“啪!”
书被狠狠摔在青砖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惊得厅中众人齐齐一颤。
“你可知此书私藏,按律当诛九族?!”
苏老爷的声音低沉如雷,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盯着苏长庚,眼神像是第一次看清这个儿子。
苏长庚跪在地上,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灰。
他张了张嘴,想辩,可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
昨夜……昨夜他确实焚毁了《春闱录》原本,可怎会还有一本?!
那是他花重金从南衙落第举子手中购得的抄本,藏在书房夹墙之中,连贴身小厮都不知!
他猛地扭头看向末席——苏牧仍低着头,肩背微颤,似是虚弱至极,可那一瞬间,苏长庚仿佛看见他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快得像雪落无痕。
但就是那一眼,让他心头炸开一道惊雷。
是他……是他动的手脚!
可他怎么进得了书房?
怎么知道夹墙?
又怎敢……用这种手段陷我于死地?!
“父亲……”苏长庚终于挤出声音,带着颤,“此书定是有人栽赃!
孩儿对天发誓,绝未私藏禁书!
必是……必是有人趁我闭门读书时潜入布置!”
“哦?”
苏老爷目光一寒,“那你倒是说说,谁有这本事,能避开十二道巡夜家丁,打开你书房三层锁钥,再将此书精准放入夹墙暗格?”
没人回答。
厅中死寂。
柳氏指尖掐进掌心,指甲几乎断裂。
她不是蠢人——她立刻明白,这根本不是简单的“栽赃”。
若真是外人所为,为何偏偏选在这时候?
为何苏牧刚从地窖出来就“梦中所见”?
为何那本抄本偏偏留着火漆残印,像是故意引人追查?
这是局。
一个精心设计、等她儿子踏进去就再难翻身的局。
而布局之人……她缓缓转头,看向那个蜷缩在末席的瘦弱身影。
苏牧依旧垂首,呼吸微弱,仿佛随时会昏死过去。
可柳氏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那不是病弱,那是蛰伏。
是毒蛇在冻土下睁开了眼。
“管家。”
苏老爷忽然开口,声音冷如霜刃,“这书是从何处寻出?”
“回老爷,”管家伏地叩首,“在……在少爷书案下的暗格夹层,需以特制铜匙开启,外有书匣掩护,极难察觉。”
厅中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是随手放置,而是刻意隐藏。
若非老爷震怒下令彻查,谁能想到嫡长子竟将禁书藏得如此隐秘?
苏长庚面如死灰。
不是输在有没有这本书,而是输在——他无法解释,为何要藏。
清白之人,何须藏?
“我……我没有……”他喃喃,声音越来越低,终至无声。
苏牧闭上眼,脑海中系统提示如甘泉涌入:任务完成:让虚伪的兄长当众出丑(进度100%)奖励发放:恶人值+100(额外奖励:因任务完成方式极具心理压迫性,系统判定为“完美执行”)技能解锁:完美伪装(初级)——可自主控制面部肌肉、微表情、语调起伏,实现情绪完全屏蔽或精准误导提示:宿主当前恶人值累计110,可兑换读心·初级或升级技能他不动声色,体内却如暗潮翻涌。
一百恶人值……终于够了。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那一瞬,他清晰感受到皮肤下的每一道肌理都在听命于他。
哪怕心中正冷笑如狂,面上却只能有虚弱与惶恐。
他轻轻咳了两声,声音沙哑:“兄长……若无此事,我又岂敢妄言……只因梦中所见太过真切,那书页泛黄,右下角有虫蛀小孔,与父亲书房藏书楼禁书名录所绘……一般无二……”这话一出,满厅哗然。
连苏老爷都猛地抬头。
——《春闱录》的虫蛀特征,从未对外公布。
连礼部官员都未必知晓。
苏牧,一个常年被囚地窖、不许读书的义子……他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