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戌灯的紫焰撕开黑暗,照亮深渊西壁——那并非岩层,而是由无数混凝土碎块、钢筋残骸与车辆残肢胶结成的 未土尸墙 。
鼠群在尸墙孔洞中窜动,眼珠折射出病态红光。
“吱——!”
鼠王爪中的半枚铜钱突然嗡鸣,黑水应声腾起巨蟒扑向石戍。
火翼与浊流相撞,蒸汽爆炸将石戍掀飞。
他在半空扭身蹬踏尸墙,灯柄狠狠***岩壁!
“未土为基,戌火为引!”
海豚灵魄的尖啸贯穿脑髓。
石戍咬牙将染血手掌按向灯座戌犬浮雕。
犬目骤亮,灯焰暴涨三丈,化作九条紫焰锁链绞住黑水巨蟒。
鼠王铜钱上的“壬”字血光一闪,巨蟒轰然崩散为亿万毒鼠!
鼠潮被焰链阻隔的瞬息,石戍瞥见尸墙裂缝中有金芒微闪——是沉没的未羊巨像左眼!
他翻身跃入裂缝。
腐臭味扑面而来,通道内壁布满抓痕,混着黏腻的黑色鼠毛。
狂奔百米后豁然开朗:巨像空洞的眼窝构成天然平台,那截折断的 青铜羊角 就插在中央,角身缠绕着锁链,链上挂满刻“癸未”二字的残破铜牌。
“未羊角是堤坝魂钉。”
海豚灵魄浮现在角尖,“三百工匠以命血浇筑,锁的是……” 话未说完,角上铜牌突然震颤如蜂群!
牌面“癸未”二字渗出鲜血,汇成血线射向石戍眉心!
石戍被迫见证未羊角铸造之夜—— 穿麻衣的工匠们在暴雨中夯土筑像,为首老者割腕洒血于陶范:“ 未土载木,以镇癸川!
” 血渗入陶土的刹那,地底传来龙吟般的长啸。
洪峰撞向未完成的巨像,浪尖立着无数鼠形黑影。
老者目眦欲裂:“子水官?!
尔等竟叛……” 黑浪吞没他的嘶吼。
石戍看见浪中浮出白衣人,袖口绣着“壬戌”纹章。
白衣人抬手轻点,工匠们如麦秆般倒伏,鲜血从七窍涌出,汇入巨像基座。
“以三百戊土命,饲未羊锁龙桩。”
白衣人的叹息在石戍脑中回荡,“这是必要的牺牲。”
幻象崩裂。
现实中的鼠王己蹲踞羊角顶端,爪捧的铜钱与角上锁链共鸣震颤。
“子水官护堤三百年,未土却蚀我魂灵。”
鼠王口吐人言,血红眼珠钉住石戍,“白衣人抽我们生魂炼入堤坝,美其名曰‘以水养土’!”
它挥爪扯动锁链,青铜羊角裂痕蔓延:“今日我要拆了这吃人的堤!”
石戍怀中吊坠突然发烫,海豚灵魄尖叫:“它在说谎!
子水官当年自愿……” 鼠尾如钢鞭抽碎未羊左眼!
金瞳熄灭的瞬间,深渊彻底陷入黑暗。
绝对的黑暗中,石戍听见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
“戌时将至。”
鼠王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未羊金瞳熄,戌犬火库闭。
你的灯……” 话音戛然而止。
石戍心口猛然灼痛——丁焰的契约印记在皮肤上燃烧!
“戌时烽火——燃!”
遥远的喝令穿透地壳。
未戌灯底座犬雕双目炸裂,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 滚烫的咖啡浆 !
拿铁香混着艾草苦味席卷深渊,咖啡浆在石戍脚下铺展成燃烧的契约阵图。
鼠王凄厉惨嚎:“戌库守印人?!
不可能!”
契约阵中浮起丁焰的虚影。
火焰纹衬衫在咖啡热气中翻飞,他隔空抓向石戍:“ 代价!
” 石戍闷哼一声,指尖不受控地插入自己胸膛!
剧痛中扯出三缕缠绕土腥气的金线——是他的 三年阳寿 。
金线没入丁焰掌心刹那,未戌灯彻底化作火炬!
紫焰暴涨如凤凰重生,火浪所过之处,尸墙中的混凝土碎块竟自行聚拢,凝成三尊顶天立地的 戌犬岩像 !
犬口喷吐烈焰,将鼠潮炼为满地晶莹的 鼠形紫水晶 !
“未羊角!”
丁焰虚影叱喝。
石戍在火雨中扑向羊角,染血的五指扣住角身。
青铜羊角迸发悲鸣。
当石戍将它从基座拔起的瞬间,角根喷涌的却不是血,而是浩瀚星图!
星斗勾勒出巨羊轮廓,羊角断裂处飞出无数“癸未”铜牌,暴雨般射向尸墙—— 每一枚铜牌嵌入,便有一块混凝土残骸归位。
亿万碎石逆飞重组,沉没的未羊巨像在星图中冉冉升起!
鼠王爪中的半枚铜钱“咔嚓”裂开,“壬戌”二字黯淡如死灰。
“戌库火终有尽时。”
鼠王在星芒中融化,“待亥水涨潮……” 未尽之语被岩层闭合的巨响吞没。
石戍跪在未央路复原的沥青地面上喘息。
未戌灯己恢复粗坯状,灯焰只剩豆大一点。
怀中断角滚烫,角尖指着金融塔方向。
“羊角是西钥之一,但己残。”
海豚灵魄声音虚弱,“需雷击樟重塑。”
石戍低头,发现握过羊角的右手布满黑色血管,皮肤下似有活物蠕动。
他扯开衣袖,骇见血管汇聚成鼠形纹身——纹身心脏处,半枚“壬戌”铜钱正随脉搏起伏!
“子水官的反噬。”
丁焰的传音入脑,“下次满月前不集齐西钥,你就是新鼠王。”
金融塔顶,苏玄青的河洛盘己彻底碎裂。
老人蜷缩在星图残片中,瞳孔倒映着癸川江——江心漩涡里,一只覆盖青鳞的巨眼缓缓睁开。
“亥蛇瞳醒了……”他咳出的血在地板蜿蜒成谶语: “未伤戌竭,亥窥辰眠。
西钥未聚,龙死渊填。”
血字突然自燃,火舌舔舐过的位置,浮出磷光勾勒的路线图:终点是金融塔尖的“寰宇观星台”。
石戍怀中断角猛然震动,与塔顶某物共鸣。
暴雨骤停,江心蛇瞳隐去。
而城市所有电子屏幕在同一秒跳出血色弹窗—— “亥时,观星台,以坠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