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身后洞内细微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心中那丝陌生的、因昨夜疯狂而起的躁动被强行压下。
“降罪?”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每个跪地之人的心上,“自行去刑堂领一百鞭,所有参与昨日护卫者,官降一级,罚俸半年。”
“谢王爷不杀之恩!”
首领重重叩首,冷汗早己浸透后背。
一百鞭足以去半条命,但己是王爷格外的“开恩”。
“速去备车。”
谢瑭铮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
“是!”
首领立刻指派两名最机敏的下属飞奔而去。
等待的时间里,山谷寂静无声,只有鸟儿偶尔的啼鸣。
谢瑭铮没有再回到山洞深处,他只是背对着那里,负手而立,仿佛一尊沉默的山岩。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萦绕在鼻息间的、属于女子的淡淡馨香与情欲过后的靡靡气息,正不断挑战着他的自制力。
他竟有些……不敢回头再看她。
半炷香时间刚到,一辆不起眼却极其坚固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到近前,车上铺着厚厚的软褥,一套崭新的女子衣裙和面纱,以及一位被匆匆带来的老郎中都己备齐。
谢瑭铮这才转身,重新走入山洞。
他挥退所有人,包括那郎中。
他走到那依旧昏迷的女子身边,俯身,用那件昂贵的外袍将她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紧,打横抱起。
她轻得不像话,在他臂弯里像一片羽毛,因他的动作而发出一声极轻极痛苦的嘤咛,眉头蹙得更紧。
谢瑭铮臂膀肌肉微微一僵,动作却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
抱着她走出山洞,日光下,她露出外袍的一小截手腕白皙得晃眼,上面残留的青紫指痕更是刺目。
他眸色转深,快步将她放入马车软褥之中。
“王爷,这姑娘……”老郎中上前请示。
“进去看看。
小心些,她若醒了,即刻出来禀报。”
谢瑭铮声音低沉。
郎中不敢多问,躬身钻进马车。
片刻后出来,面色有些尴尬和惶恐:“回王爷,这位姑娘……身子虚弱,受了些……风寒,加之……呃……体力透支,身上多有……淤伤,需好生静养调理。
老夫开了副安神消炎的方子……嗯。”
谢瑭铮打断他,“今日之事,若泄露半字,你知道后果。”
“老夫明白!
明白!”
郎中吓得腿软,连连保证。
谢瑭铮命一名心腹侍卫亲自驾车,又调一队铁骑前后护卫,沉声道:“将她从侧门送入府中‘静心苑’,拨两个细心的嬷嬷和丫鬟伺候,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她也不得踏出苑门半步。”
“是!”
马车缓缓驶离,碾过雨后湿润的土地,留下浅浅的车辙。
谢瑭铮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那幽深的山洞,眼中所有情绪尽数敛去,恢复成那位杀伐果决、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回府。
彻查昨日之事,所有牵扯其中的辽国细作,一律凌迟处死。”
“是!”
铁骑应声如雷,杀气震散了山谷的静谧。
一场意外的纠缠,将两个云泥之别的人生强行捆绑。
命运的齿轮,从此开始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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