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殿失色，龙潜于渊
京城，紫禁城。
清晨的阳光尚未完全驱散薄雾，太和殿前的汉白玉台阶己被露水打湿，泛着淡淡的青光。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级序列，肃穆地跪伏在丹陛之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唯恐惊扰了这庄严而压抑的清晨。
殿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龙椅之上，端坐着大雍皇帝——萧煜。
他身着明黄色衮服，头戴平天冠，面容却隐在冕旒之后，看不清表情。
只是那双透过珠帘传出的目光，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郁和冰寒，仿佛能冻结殿内的空气。
殿下跪着一人，正是负责皇后起居的敬事房总管太监王德忠。
他浑身筛糠般抖动着，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声音带着哭腔：“陛下……启禀陛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说！”
萧煜的声音低沉，却蕴含着雷霆之怒，震得殿宇嗡嗡作响。
“皇后娘娘……失踪了！”
“哐当！”
一声闷响，距离龙椅最近的几位老臣不堪重负，竟有人首接晕厥过去。
“失踪？！”
萧煜猛地站起身，冕旒剧烈晃动，他死死盯着王德忠，眼中血丝遍布，“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奴才……奴才不敢欺瞒陛下……”王德忠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叩首，额头渗出血迹，“昨日晚膳后，皇后娘娘说要去御花园赏月，让奴才不必伺候。
奴才……奴才等至深夜，不见娘娘回宫，便去寻……寻遍了整个皇宫，都……都没找到娘娘……后来……后来在御花园的荷花池边，发现了娘娘常用的那柄描金凤头步摇……”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锦帕包裹的小物件，呈了上去。
一名小太监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一支精致绝伦却沾染了些许淤泥和水汽的金步摇，那凤凰的眼睛部位，似乎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
“皇后！”
萧煜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彻心扉的低吼。
他几步冲下龙椅，一把抓过那支步摇，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是他和皇后萧清璇成婚时，亲手为她挑选的信物，象征着他们的情意如凤凰齐飞，永结同心。
他的皇后，那个温婉娴静、聪慧善良，与他共度了十年风风雨雨，为他生下皇长子景桓，并刚刚有孕两个月的女人，竟然在他眼皮底下，在这固若金汤的皇宫之中，凭空消失了！
“传朕旨意！”
萧煜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封锁宫门！
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彻查皇宫内外，掘地三尺也要找出皇后！
另外，加强太子和诸皇子的安保，不得有误！”
“遵旨！”
“还有，”萧煜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下噤若寒蝉的群臣，最终落在王德忠身上，“王德忠，你随朕来！
其余人等，退朝！”
众人惊魂未定地退下，偌大的太和殿只剩下皇帝、王德忠以及几个贴身侍卫。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萧煜将那支破碎的步摇狠狠摔在地上，金玉相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查！
给朕查清楚！
宫里的叛徒，奸细，不管是谁，胆敢动朕的皇后，朕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煜双目赤红，像一头受伤的猛兽。
跪在地上的王德忠磕头如捣蒜：“陛下息怒！
奴才无能，请陛下降罪！”
“降罪？”
萧煜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从现在起，你寸步不离朕，详细禀报皇后失踪前后的所有细节，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是，是……”萧煜在御案前坐下，烦躁地翻看着关于皇后失踪的初步调查报告。
字里行间，无一不是“没有头绪”、“毫无异常”、“守卫未见可疑人等”。
这反而让他更加心惊。
能在皇宫内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一个人，而且还是戒备森严的后宫之主，绝非易事。
是外敌入侵？
宫外势力渗透？
还是……宫内有鬼？
他越想越觉得心惊。
最近朝中暗流涌动，几股势力蠢蠢欲动，难道他们胆敢……不，皇后身怀六甲，若她有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
萧煜的目光阴鸷起来，脑海中闪过几个兄弟的面孔，还有那些平日里看似恭顺、实则野心勃勃的权臣。
但，皇宫守卫如此森严，他们是怎样做到的？
又为何要选择在这个时候？
萧煜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作为万人之上的皇帝，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但此刻，他最爱的女人和未出生的孩子却生死未卜，而他，竟然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
“陛下，”侍立一旁的贴身护卫统领，也是皇帝从小一起长大的伴读——安平伯陆霆，低声道，“皇后娘娘素来仁德，待下人宽厚，宫中人等对她无不敬重爱戴。
下毒手之人，必是丧心病狂，或是有深仇大恨，或是……别有政治图谋。”
萧煜缓缓点头：“政治图谋……没错，一定是这样。
他们想动摇国本，想逼朕……”他不敢再想下去。
“陛下，此事疑点重重。”
陆霆继续分析，“皇宫守卫虽严，但并非铁板一块。
若有内应配合，外人并非绝无可能。
但若真是外人，他们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掳走皇后，或许还想……”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刺杀皇帝，或者制造更大的混乱。
萧煜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不管目的是什么，敢动朕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他站起身，在御书房内踱步，“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皇后。
满宫寻找，效率太低，且容易打草惊蛇。”
他停下脚步，看向陆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陆霆，你跟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