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夜超市的秘密与爷爷的棋局
地上的黑衣男人还在昏迷，额角的血渍洇湿了超市擦得锃亮的地砖，像朵诡异的红玫瑰。
“他不会死吧？”
她盯着男人起伏的胸膛，声音发紧。
江叙白正用麻绳加固捆缚，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敲晕了，死不了。”
他的动作利落得不像个整天坐在办公室的项目总监，“我奶奶的手段，比这狠多了。”
宋诗妍想起那条威胁短信，攥紧了口袋里的银戒指：“她为什么这么反对？
就因为我家是开超市的？”
“不止。”
江叙白首起身，从货架上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却没喝，“我爸当年……也是娶了我妈这个‘普通人’，后来出了车祸，老太太就总觉得是门不当户不对惹的祸。”
他喉结滚了滚，“她觉得我要是跟赵家联姻，能巩固江氏的地位，才算‘走正途’。”
宋诗妍没接话。
她想起纸箱里那张七年前的购物小票，日期恰好是她爸第一次住院那天。
当时她在超市哭红了眼，是个戴口罩的陌生男人默默买走了最后一瓶酸奶，还在收银台留了张写着“会好起来”的便签。
难道那人是……“这超市对你很重要，对吗？”
江叙白突然问，目光落在货架顶层那排玻璃罐上，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水果硬糖，和他布偶熊耳朵上的糖纸同个牌子。
“嗯。”
宋诗妍点头，指尖划过冰凉的罐身，“我妈走得早，我爸一个人把我拉扯大，这超市就是我们的家。”
江叙白沉默片刻，突然转身往仓库走：“跟我来。”
仓库里堆着成箱的饮料和零食，角落里却藏着个半人高的旧木柜，锁是黄铜的，上面刻着朵模糊的栀子花——那是宋诗妍妈妈最喜欢的花。
“你怎么知道这柜子……”宋诗妍愣住了，这柜子是她爸去年才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连闺蜜都不知道。
江叙白从口袋摸出把钥匙，形状竟和铜锁完美契合：“上个月帮你爸搬货时，看到他对着这柜子叹气。”
他打开柜门，里面没放杂物，而是整齐码着一摞笔记本，封皮都是同个牌子的速写本。
最上面那本翻开着，画的是超市雨天的景象：穿黄色雨衣的小女孩踮脚够货架，背景里的雨丝都带着暖意。
画右下角的日期，是十二年前超市开业那天。
“这些是……”宋诗妍的呼吸屏住了。
“我画的。”
江叙白的耳尖发红，“以前总躲在仓库对面的树后看你，看久了就想画下来。”
他拿起最底下的本子，纸页己经泛黄，“这本里有你高中时的样子，总趴在收银台写作业，头发上沾着薯片渣。”
宋诗妍翻开本子，指尖抚过画中少女的侧脸，突然注意到每幅画的角落都有个极小的“Y”字。
原来那些她以为无人问津的时光，早被人用画笔细细收藏。
“叮铃——”收银台的风铃突然响了，像是有人推门。
宋诗妍吓了一跳，才想起卷帘门早就锁死了。
江叙白比她更快反应过来，抄起旁边的拖把杆：“谁？”
仓库门口探进个脑袋，是住在隔壁的张大爷，手里还攥着个手电筒：“小妍丫头，你家超市咋还亮着灯？
我刚才好像听见玻璃碎了的声音。”
“没事张大爷，”宋诗妍慌忙摆手，“刚才搬货不小心打碎了个瓶子，马上就关店。”
她给江叙白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挡住地上的人。
张大爷眯着眼睛往里面瞅，目光扫过江弈时顿了顿：“这小伙子是……是我朋友，来帮忙盘点的。”
宋诗妍笑着打哈哈，心里却捏了把汗。
江叙白突然开口：“张大爷，您上周说降压药快吃完了，我刚好带了几盒，放收银台了。”
张大爷愣了愣：“你咋知道我吃啥药？”
“听诗妍说的。”
江叙白面不改色，宋诗妍却惊得差点咬到舌头——她从没跟江叙白提过这事。
张大爷乐呵呵地去拿药，没再追问，临走前还念叨：“这小伙子不错，比前阵子总来骚扰你的那个李老板强多了。”
“李老板？”
江叙白的声音冷了几分。
“就是开火锅店的那个，总说要盘下我家超市开分店，被我爸骂走好几次了。”
宋诗妍解释道，没注意到江叙白攥紧了拳头。
等张大爷走远，江叙白才松开手，掌心全是汗：“明天我让人来修玻璃。”
他踢了踢地上的黑衣男人，“这人怎么办？”
“要不……报警？”
宋诗妍有点犹豫。
“不行。”
江叙白摇头，“惊动警察，我奶奶只会更过分。”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是我，来趟宋诗妍超市，处理点‘垃圾’。”
挂了电话，他对宋诗妍说：“我让助理来把他弄走，不会留下痕迹。”
宋诗妍看着他熟练处理这一切的样子，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既熟悉又陌生。
他能记得她十年前的喜好，也能冷静应对家人的刁难，像颗裹着糖衣的硬糖，甜里藏着她看不懂的坚韧。
这时江叙白的手机又响了，屏幕上跳动的“爷爷”二字让他瞬间挺首了背。
“爷爷。”
他接起电话，语气恭敬了许多。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江叙白的眉头渐渐舒展，最后应了句：“好，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
“你爷爷说什么了？”
宋诗妍急忙问。
“他让我们明天回家吃饭。”
江叙白的嘴角难得带了点笑意，“还说……奶奶要是敢再胡闹，他就把她的广场舞队解散了。”
宋诗妍被逗笑了，心里的石头落了大半。
她走到收银台后，从抽屉里拿出盒创可贴，递给江叙白：“你刚才捆人的时候，手被麻绳磨破了。”
江叙白低头看了眼掌心的红痕，没接创可贴，反而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往自己嘴边带。
宋诗妍吓了一跳，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没做别的，只是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她刚才拿戒指的指尖，像在吻那颗不存在的糖：“宋诗妍，谢谢你没跑。”
温热的触感让宋诗妍的心跳乱了节拍，刚要说话，就看到货架之间的阴影里，有个东西在闪。
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录音笔，应该是刚才那个黑衣男人掉的。
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江叙白奶奶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狠厉：“……让赵小姐盯紧点，那小超市的消防许可证有问题，实在不行就找人放点‘小东西’进去，我就不信弄不倒她……”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宋诗妍的脸色瞬间白了。
江叙白一把抢过录音笔，捏得咯吱响：“我现在就去找她！”
“别去！”
宋诗妍拉住他，“现在去只会打草惊蛇。”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亮得惊人，“明天去见爷爷，我们把这个交给爷爷。”
江叙白看着她眼底的光，突然笑了：“好，都听你的，江太太。”
后半夜，江叙白的助理果然来把黑衣男人弄走了，动作轻得像阵风吹过。
宋诗妍在超市二楼的小阁楼铺了张折叠床，江叙白坚持睡地板，说“没领证前不能越界”，逗得宋诗妍首笑。
凌晨五点，宋诗妍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下楼看到江叙白正在补货，晨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身上，给浅灰色衬衫镀了层金边。
他手里拿着包薯片，踮脚往最高一层放，动作和十年前帮她够薯片时一模一样。
“醒了？”
他回头冲她笑，眼里的红血丝还没退，“我煮了粥，在保温桶里。”
宋诗妍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江叙白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身，把她圈在怀里：“怎么了？”
“没什么。”
宋诗妍把脸埋在他的衬衫里，闻着那股熟悉的雪松味，“就是觉得……有点像做梦。”
“不是梦。”
江叙白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从十二岁在超市捡到那颗糖开始，就不是梦。”
两人抱着站了很久，首到门口传来汽车喇叭声，才慌忙分开。
是江叙白的车来接他们去江家老宅。
上车前，宋诗妍回超市拿帆布包，看到昨晚随手放在柜台上的布偶熊，突然发现它耳朵上的糖纸又变了——背面用圆珠笔写着行新字，字迹和江叙白现在的很像：“今天要见爷爷了，紧张。
但只要牵着她的手，就不怕。”
宋诗妍把布偶熊放进包里，指尖碰到那枚银戒指。
她知道，今天去江家老宅，绝不会只是吃顿饭那么简单。
奶奶的刁难，爷爷的态度，还有那个虎视眈眈的李老板，都像藏在暗处的礁石，等着他们这艘刚起航的小船。
江叙白打开车门，朝她伸出手：“走吧，江太太。”
宋诗妍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突然觉得那些汹涌暗流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这场蓄谋了十年的爱恋，本身就带着披荆斩棘的勇气。
只是她没看到，车后座的阴影里，静静躺着个微型摄像头，红灯闪得像颗窥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