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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生的时候,正坐在林家那张能坐下二十个人的红木长桌旁。

鼻子里是熟悉的,顶级鲍鱼和松茸熬煮出的浓郁香气。耳边是水晶杯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我爸林建军那套听了八百遍的祝酒词。

一切都和前世,我们家破产前那最后一顿“最后的晚餐”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紧致,没有一丝因为熬夜赶稿而留下的疲态。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纤细,白皙,不是那双后来在工厂流水线上磨出厚茧的手。

我真的回来了。

我猛地抬头,视线扫过餐桌。

我哥林琛,正端着酒杯,眼神却越过杯沿,死死地盯着墙上那副名家字画,眼里的震惊和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我妈张岚,刚刚夹起一块鲍鱼,手却停在半空,眼眶在一瞬间就红了,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爸林建军,祝酒词说到一半卡了壳,他看着我们,嘴唇哆嗦着,那张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我们对视了一眼。

一个眼神,就够了。

不用说话,不用确认。那种从地狱爬回人间的、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是装不出来的。

我们,一家四口,竟然都重生了。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孩,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巧笑倩兮地走了进来。

“爸,妈,哥,姐,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陈旭。”

来了。

我看着我那恋爱脑妹妹林悦,和她身边那个穿着廉价西装,眼神里却闪烁着精明与野心的男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是这个男人,陈旭。

前世,就是他,用花言巧语骗得林悦团团转,让她偷走了家里的核心技术文件,联合外人,一步步掏空了林家的产业,最后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我爸被气得中风瘫痪,我妈抑郁成疾。我哥为了扛起债务,去黑工地打工,最后死于一场意外。而我,则在无尽的悔恨和劳累中,苟延残喘了十年。

至于林悦?

她被陈旭榨干了所有利用价值后,就被一脚踹开。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一个下着大雨的夜里,她跪在陈旭和他的新欢面前,像条狗一样,乞求他回头。

而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又一次,站在了我们面前。

林悦一脸幸福地炫耀着:“陈旭可厉害了,他自己开了家公司,以后肯定能成为商界新贵!”

我爸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我哥林琛“砰”地一声放下酒杯,杯里的红酒都晃了出来。他盯着陈旭,眼神冷得像冰。前世,就是这个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嘲讽他是个被时代淘汰的废物。

“我们家,不欢迎外人。”林琛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哥你怎么这么说!”林悦立刻就不高兴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陈旭不是外人!他是我要嫁的人!”

“嫁?”我妈气得发抖,指着陈旭,“就凭他?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穷小子,他拿什么娶你?”

“他有上进心!他爱我!这难道还不够吗?”林悦的眼泪说来就来,一副全世界都迫害她的悲情模样,“你们就是看不起他出身不好!你们太势利了!”

一模一样。

这台词,这表情,和前世的剧本分毫不差。

我们全家都沉默了。

我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心里没有一丝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前世,我们就是这样,苦口婆心地劝她,跟她讲道理,甚至不惜以断绝关系相逼。结果呢?我们越是反对,她就越是觉得自己的爱情伟大,越是觉得陈旭是她唯一的救赎。

她就是个典型的恋爱脑。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谈感情。你跟她谈现实,她跟你说梦想。她的世界里,逻辑是不存在的,爱情就是一切。

既然讲不通道理,那就不讲了。

我爸长长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脸上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他说:“算了,都别吵了。小悦,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管你了。”

林悦愣住了。

陈旭也愣住了。

他们预想中的激烈反对,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不管你了”,这让他们准备好的一肚子“为爱抗争”的台词,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哥林琛也反应过来了,他靠在椅子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不管了。你想跟谁在一起,是你自己的事。不过,从今天起,你的花销,家里一分钱都不会再给。”

“你……你们……”林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妈也擦干了眼泪,语气平静得可怕:“我们养了你二十年,仁至义尽了。以后你的路,你自己走。”

我呢,我慢悠悠地喝了口汤,对着林悦笑了笑,说:“妹妹,祝你幸福啊。”

这一刻,我们全家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既然劝不动,那就让她去撞南墙吧。

我们不会再像前世一样,声嘶力竭地去拉她,最后被她反手一刀捅死。

这一次,我们选择旁观。

我们会静静地,看着她是如何一步步地,为了这个男人,与全世界为敌。

看着她是如何,被骗财骗色,被榨干所有价值。

看着她是如何,从云端跌入泥潭,追悔莫及。

有些教训,只有痛彻心扉,才能刻骨铭心。

林悦,我亲爱的妹妹。

你的人生剧本,已经开启了困难模式。

祝你好运。

那顿不欢而散的家宴之后,林悦真的就跟陈旭搬出去住了。

她走的时候,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里面装满了她所有的名牌包包和衣服。她以为这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私奔,脸上还带着几分悲壮。

她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决绝。

“你们会后悔的。”她说。

我当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一本财经杂志。我头都没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嗯,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她气得跺了跺脚,拉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妈看着她的背影,眼圈又红了,但我爸握住了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妈心软,这是她的天性。但前世的惨痛教训,让她这一次,必须学会心硬。

林悦走后,家里的气氛反而轻松了不少。没有了那个定时炸弹,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规划一下未来了。

“爸,公司账面上的流动资金,立刻抽调出来。以我的名义,在海外注册一个离岸信托基金,把钱都转过去。”我哥林琛第一个开口,他的眼神锐利,已经从重生的震惊中,迅速切换到了战斗模式,“还有,把所有不动产,都转移到妈的名下,然后办理财产公证。”

我爸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最稳妥的保全资产的方法。前世,就是因为资产都在公司名下,才被陈旭和那些内鬼,里应外合,一夜之间掏空。

“家里的核心技术资料,我已经连夜备份,并且销毁了所有纸质文件。”我哥继续说,“从今天起,研发中心的核心区域,除了我和你,谁都不能进。”

“我这边,”我放下杂志,看着他们,“我准备辞职。”

我前世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但后来家道中落,为了生计,只能放弃写作,去工厂打工。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这一世,我不想再重蹈覆辙。

“我想成立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做内容创业。”我说出了我的想法,“前世我死的时候,是2035年。我比这个时代的人,多了十年的记忆。我知道未来十年,哪个行业会火,哪个风口会起飞。给我一笔启动资金,我保证,三年之内,我能为林家,再造一个不输于主业的现金奶牛。”

我爸妈和我哥都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信任。

“好。”我爸一拍大腿,“资金没问题。家里这条船,不能只靠琛儿一个人扛。”

就在我们家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资产转移和未来规划时,林悦那边,也开始了她的“作死”第一步。

她搬出去的第三天,就给我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她扭扭捏捏,没了往日的嚣张。

“姐,”她说,“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哦?”我故作惊讶,“你不是说陈旭开了公司,是青年才俊吗?怎么还需要借钱?”

“他……他的公司还在初创期,资金都投进去了,暂时有点周转不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差点笑出声。

周转不开?陈旭那个所谓的公司,就是个空壳子,连个办公室都没有。

“借钱可以啊,”我说,“借多少?”

“五……五十万。”

“五十万?”我提高了音调,“林悦,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我一个写稿的,哪来那么多钱?”

“可是你以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打断她,“我现在也手头紧,最多只能借你五千。要不要?”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知道,五千块,连她一个包的钱都不够,简直就是侮辱。

“林薇!你就是故意的!”她终于爆发了,在电话里尖叫,“你们都看不起陈旭!你们就见不得我好!我算是看透你们了!”

说完,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摇了摇头。

这才哪到哪啊。

果然,被我拒绝后,林悦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妈身上。她知道我妈心软。

但她不知道,重生后的我妈,心已经被前世的苦难,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

她没能从我妈那里拿到一分钱,反而被我妈拉着,进行了一番语重心长的“忆苦思甜”教育,让她省着点花。

碰了一鼻子灰的林悦,终于走上了前世的老路。

那天深夜,我哥的手机收到了一条警报信息。

是安装在家里收藏室的监控系统发来的。

我们一家人打开监控回放。画面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收藏室的门。正是林悦。

她轻手熟路地走到一个保险柜前,那是我们家安保级别最低的一个,里面放着一些我妈平时喜欢戴的、不算太贵重但也有一定价值的珠宝首饰。

她输了密码,那是她的生日。我爸妈疼她,很多密码都设成了她的生日。

她打开保险柜,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自己的包里。其中,有一套我妈最喜欢的、她结婚时外婆送给她的翡翠首饰。

前世,就是这套首饰,被她偷出去,当了二十万,成了陈旭那个骗子公司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看着监控里,林悦那张因为紧张和贪婪而微微扭曲的脸,我妈的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掉了下来。

“这个孽障啊……”她捂着嘴,泣不成声。

我爸搂着她的肩膀,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悲哀。

我哥林琛,则面无表情地,按下了“保存”键。

“爸,妈,别难过。”他声音很冷,“这是她自己选的路。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伤心,而是把证据都留好。”

“以后,这些都会成为,送那个姓陈的,进监狱的……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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