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怜悯
抬起头，李泽的目光扫视西周，看向周围的断壁残垣以及尸横遍野，心中涌出无限悲凉。
他是一名孤儿，从小无依无靠，吃着百家饭，在这北疆城长大。
亲眼见过这里的人间冷暖，度过十六次春秋夏寒。
也看过北疆城的漫天繁华，可就在一年前，随着一队修士来到此处。
北疆城便开始瘟疫横行，民力衰弱，人如雏狗，任人践踏，诡异横生……最终繁华己逝，白骨累累、饿殍千里，满目疮痍，实在令人遗憾。
收起心绪，李泽看向满城尸体，最终做了个决定。
他缓缓起身，来到了城中那即将完工的土筑高台，在确定高台足够宽大，足以容纳足够多的尸体后。
他打算以这高台为中心，将全城的尸体集中在这烧毁，送他们最后一程。
这也是他李泽能够为这些冤死的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走出城池，李泽看向那满城的熊熊烈火，心中有悲凉，但更多的则是一种气愤。
“原本大家都可以好好活着……”心里这般想着，李泽却越想越气。
他不明白，作为一国之君，应有尽有，他不明白，作为仙人本与天地同寿，却为何要仗势欺人，屠戮百姓。
他记得，他清楚地记得，那些仙人看到这些凡人的第一表情。
没有笑容，没有慈祥，更没有和蔼，有的只是冷漠无情和无与伦比的厌恶以及蔑视。
他们仿佛看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猪狗，甚至可能连猪狗都不如。
所以他们才会毫无顾忌，毫无怜悯，毫无同情的随意蹂躏百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李泽清楚的知道这些仙人明明可以辟谷，不食人间烟火。
可偏偏垄断城中粮库，与朝廷勾结，胡吃海喝，胡作非为，用粮食肆意蹂躏控制百姓，以彰显自己的无上权威。
他更是亲眼看见那些仙人，宁愿将成百上千斤的粮食倒进河流，喂给猪狗都不愿分舍一粒给予百姓。
他们甚至愿意将那些名贵的绢帛捆在树上，却不愿将这些绢帛制成衣物分与百姓过冬。
最终处在水深火热的百姓哀声怨道，不断有人反抗，但都被所谓高高在上的仙人，一指捏死。
如同捏死一只蚂蚁，内心毫无波澜。
最终引来那诡异的黑气，导致了今天这惨无人寰的悲剧。
他恨，他气，他自幼熟读圣贤之书，时刻以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继往圣之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来要求自己考取功名，做一个利国利民的有用之人。
现在他只觉得这句话无比可笑，无比天真。
握紧拳头，在此时，此刻他才欣然醒悟。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才最为重要，只有拥有了足够的实力，我才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万世开取太平。”
“只有拥有足够实力，我才可以打造一个人民做主，人民共产的世界。”
“所以我要修仙，我要拯救苍生！”
想到这里，李泽才缓缓平复，刚才有些激动的心情。
他本就没有亲人，更是无牵无挂，他本可以在这场动乱中毫无意义的死去，可他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苍天的怜悯，是苍天赋予他拯救天下黎明的使命。
否则他无法相信，甚至无法想象，在这场连仙人都没有办法活下来的动乱中，他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如何能够活下来？
靠幸运，靠机缘，还是靠法器？
李泽觉得这些他都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苍天的怜悯。
“修仙，我一定要去修仙，我一定要去拯救天下苍生。”
“纵使生死，我亦无悔。”
坚定了自己的目标，李泽不再迟疑，朝着日落的反方向，向远走去。
许久，日落西山，李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前方百丈处有一间屋舍，屋内红火摇曳，似乎是一处人家。
旋即，他不再犹豫，来到屋舍的篱笆前，李泽对着屋内轻轻呼唤：“请问这里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屋内传出低沉沙哑的声音：“谁啊？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先生，我叫李泽，家住北疆城，逃荒路过此地，想要借宿一晚可以吗？”
闻言，屋内沉寂了片刻后，老者轻轻打开木门，看向外面的李泽轻轻说道：“原来是李小郎君，快进来吧，外面有些冷。”
打开篱笆门，李泽走到老者面前，微微躬身拱手道：“多谢阿伯。”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上下轻轻打量着李泽，表情显得极为怪异。
“阿伯，怎么了？
如果不合适的话，小子就此离去。”
李泽看向老者满脸怪异的表情淡淡开口。
“不不，李小郎君误会了，是老头子我的问题，与小郎君无关。
快进来，别着凉了。”
听到此话，李泽随老者轻轻走入房中，入眼所见，除了一些陈旧的家具外，只有一个小女孩轻轻的趴在桌子上，嘟着肉嘟嘟的小红脸，嘴角处残留着淡淡的唾液，似乎是睡着了。
“阿伯，这是你孙女吗？”
李泽看向老伯，轻声问道。
看着李泽那清秀俊逸的脸庞，老者接连低头叹气，似乎想说话，但却又说不出口，最后也只是试探性的问道：“敢问李小郎君是否是仙人？”
“仙人？”
听到老者此话，李泽轻轻摇头，无奈叹息道：“阿伯，你误会了，我只是一介凡人，不是什么仙人。”
“哎，既然小友不是仙人，那么老头子，我多说无益。”
老者一脸失望，最终看向了桌子旁有些酣睡的女孩满脸慈祥道：“这确实是我的孙女。”
看着老者满脸顾忌，李泽的面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同样是试探性开口道：“阿伯，如果我是仙人呢？”
“唉，李小郎君，我知道你想为老头子我分担，但我确实不能拖累小郎君你。”
“这怪老头子我不好，从第一眼看到小郎君气度非凡，天庭饱满，便以为小郎君是仙人，所以才闹得这出丑态。
还望小郎君不要怪我。”
“那阿伯，如果我说我是仙人呢？”
李泽看向老者，目光坚毅。
“不是老头子我不相信小郎君，只是……如果小郎君真是仙人，那么你一定可以毫不费力举起外面的磨盘。”
闻言，李泽的目光看向了外面的石具磨盘，然后便在老者那有些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走了过去。
右手伸出，李泽不再废话，在老者那震撼的目光中“哐”的一下，首接将足有百斤重的石具磨盘，给单手举起。
见到这一幕，老者喜极而泣：“太好了，终于有仙人可以为我们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