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
许寄北签署了一份人身约束协议。
此后三年,他的生命不再属于自己。
“先生,您确认取消与盛晚棠女士的人身约束协议吗?”“确认。”
“协议将于半个月后自动失效。”
挂断电话,许寄北轻轻呼出一口气。
半个月,足够了。
只要父亲手术顺利,他便能携康复的父亲离开京北。
“许先生,请配合抽血,医生时间宝贵。”
护士推门而入,消毒水气味刺鼻。
许寄北放下手机,默默卷起衣袖。
“好的,开始吧。”
粗大针头第九十九次刺入血管,他早已习惯。
暗红血液沿软管流入血袋,许寄北凝视逐渐充盈的血袋,忽然想起三年前父亲呕出的那口血,也是同样触目的红色。
十八岁的许寄北曾疑惑,为何平凡农村出身的自己能得到盛晚棠资助。
直至签完协议后,他因折返取伞,偶然听见真相。
“霖宸,我已找到与你完全匹配的血源,健康充足,你再不必担心病情恶化。
所以,回来吧,别再躲着我。”
女人温柔卑微的语气,与同他谈判时判若两人。
许寄北悸动的心骤然沉落。
血淋淋的现实告诉她,自己并非偶像剧男主,世间从无免费午餐。
他所拥有的一切,早已标好价格。
盛晚棠愿伸出援手,非因他品学兼优或境遇堪怜,而是她口中罹患白血病的霖宸,需要一个年轻健康的血库。
而许寄北,恰好符合所有标准。
他已记不清当时的心情,唯有一点确信:他是庆幸的。
庆幸未像狗血男主般深陷情网无法自拔,庆幸自己尚有可利用之价值,能换取父亲续命的医疗费。
“完成了。”
护士机械的嗓音拉回许寄北思绪。
第九十九次抽血结束。
他面色苍白地起身,刚出病房,手机震动。
盛晚棠发来消息:“地下车库见。”
许寄北沉默地乘电梯下楼,一眼认出她的黑色迈巴赫。
他拉开车门。
昏暗光线下,女人眉峰微蹙,薄唇紧抿,眼底欲色翻涌。
盛晚棠未发一言,但许寄北明白。
她想要。
于是他配合地靠近,为她解开衣扣。
很快,耳畔传来她压抑低沉的喘息。
车内情欲气息氤氲,熏得他眼眶发红。
恍惚间,他想起初次求助盛晚棠时,身无分文的他想以劳力抵偿,却被她义正词严拒绝。
第二次父亲病危,他孤注一掷站在她面前,表明愿付出一切,她未投一眼,说不需他出卖尊严。
三年前的许寄北红了眼眶,首次于上位者身上感受到尊重。
故即便知道她相助是为所爱之人,他仍无怨无悔。
他原以为与盛晚棠会永远维持利益交换的关系。
直至柳霖宸回国那夜。
盛晚棠酩酊大醉,他送醒酒汤入她房间,却被她强迫发生了关系。
那夜的她温柔得不似往常,如对待稀世珍宝。
许寄北屡次告诫自己保持理智,仍一次次被卷入浪潮。
他以为,她愿同他亲密,至少存有一分喜欢。
直至翌日清晨,他听见她半梦半醒间唤出“霖宸”。
许寄北方才醒悟,盛晚棠始终将他错认作柳霖宸——那位柳氏集团公子。
盛晚棠清醒后第一件事,便是冲入浴室冲洗。
水声持续两小时之久。
她满面戾气踏出浴室,未质问他为何出现于床榻,亦未为昨夜道歉,只反手将一叠钞票塞入他手中。
此后,盛晚棠似刻意划清界限,将他的房间移至地下保姆房。
每当情欲难抑,她依旧会寻他。
只是,一切皆需许寄北主动配合。
起初他感到屈辱,曾问盛晚棠为何不寻柳霖宸。
她却答:“霖宸身体虚弱,承受不住,我不愿他受伤。”
倏然,掌心触及一片冰凉。
许寄北回过神,见盛晚棠正慢条斯理系回衣扣。
一叠红色钞票塞入他掌心。
自始至终,她未同他讲一句话,仿佛他仅是泄欲工具。
许寄北被请下车,迈巴赫扬长而去。
他攥紧手中钞票,忽然笑了。
关系至此,他亦自觉不堪。
可他别无他法,唯有盛晚棠能救父亲。
故再屈辱,再不堪,他仍须坚持。
幸而,一切即将结束。
再过半月,他便可带父亲离开京北,离开盛晚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