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闯入禁地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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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那晚惊心动魄的巷子遭遇己经过去了好几天,苏绵绵却总觉得生活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

画稿时容易走神,笔下的色彩偶尔会失控地混合成那双冷冽如鹰隼的眼睛和那三个掷地有声的字——陆霆骁她甩甩头,试图把那个冰冷的身影赶出脑海,专注于眼前即将完成的插画。

就在这时,刺耳的手机***打破了画室的宁静。

是房东太太,语气急促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通知:“老旧公寓楼被查出有严重的消防和结构安全隐患,必须立即清空进行加固维修,所有租户三天内必须全部搬离。”

“三天?

王阿姨,这……这太突然了!

我一下子去哪里找房子?”

苏绵绵握着手机,指尖发凉。

“那我可管不着,通知到了,违约金我会按合同赔给你。

三天后锁门换锁!”

房东太太说完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苏绵绵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看着满地狼藉的画稿和颜料,一股巨大的无助感攫住了她。

这座城市寸土寸金,三天时间找到合适又付得起的房子,简首是天方夜谭。

屋漏偏逢连夜雨。

接下来的两天,她一边疯狂地在网上找房、联系中介,一边打包行李,却总感觉脊背发凉,仿佛暗处有眼睛在盯着她。

有时是楼下长时间停靠的陌生车辆,有时是身后不远处戴着兜帽看不清脸的身影。

她想起那晚巷子里混混不甘的眼神和陆霆骁那句“派人处理”,心里愈发恐慌——他们还有同伙?

自己被盯上了?

这种恐惧在第二天晚上达到顶峰。

她丢垃圾回来,似乎听到身后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猛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楼梯拐角。

她吓得冲回房间反锁了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心脏狂跳不止,一夜无眠。

不能再待下去了。

可是能去哪里?

报警吗?

证据呢?

只说感觉被人跟踪?

绝望之下,那个名字再次浮现在脑海——陆霆骁。

他是警察(特警),他处理了那件事,他应该……能帮她吧?

至少,可以告诉他这个情况?

凭借那晚模糊听到的“鹰巢”和他队友对他的称呼“陆队”,苏绵绵几乎是凭着首觉和一丝渺茫的希望,辗转查询、打听,终于找到了他所在的特警支队驻地。

站在那肃穆庄严的大门外,看着持枪站岗、表情刚毅的哨兵,苏绵绵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泄了一半。

她抱着最后一点画稿(像是抱着护身符),怯生生地说明来意,想找一位叫陆霆骁的队长。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从里面走出来时,呼吸几乎一滞。

他换上了一身笔挺的墨蓝色特警作训服,更显得肩宽腰窄,身形挺拔如松。

阳光照在他冷硬的脸上,那双眼睛依旧深邃锐利,看到她时,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似乎花了半秒钟才从记忆库里调出她这张脸。

“是你?”

他的声音比那晚在巷子里多了几分正式感,但语气依旧冰冷苏绵绵在他迫人的气场下,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像只受惊的兔子,语无伦次地开始解释:“陆、陆队长……对不起打扰你了……是我,那天巷子里……我、我家不能住了,要马上搬走……还有,我好像被人跟踪了……我害怕……”越说越委屈,眼圈不自觉就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哽咽。

陆霆骁沉默地听着,目光在她泛红的眼圈和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看向她身后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可疑的黑色轿车,眼神骤然变冷。

他拿出手机,走到一边低声快速通话。

片刻后,他走回来,对苏绵绵言简意赅地说:“情况我知道了。

你的安全目前可能确实受到威胁。

上级指示,出于对你的人身保护考虑,需要你暂时转移到安全地点。”

苏绵绵愣愣地点头。

然后,她就听到他用通知而不是商量的语气说:“你暂时搬到我那里住。”

“啊?!”

苏绵绵彻底呆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搬去……他家?

和这个冷得像冰山一样的男人……同居?!

“这……这不合适吧?

太麻烦您了……”她慌忙摆手,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这是目前最安全的方案。”

陆霆骁的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公事公办,“收拾必要物品,一小时后我送你过去。”

说完,他转身进去安排事情,留下苏绵绵一个人在原地凌乱,心跳失序,不知是怕的还是……别的什么。

一小时后,苏绵绵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和一个装满画材的画箱,忐忑不安地站在了陆霆骁的家门口。

他住在一个高级公寓楼,安保严密,环境清幽。

门打开,一股冷冽的、带着淡淡雪松香氛的空气扑面而来,如同他本人给人的感觉。

苏绵绵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极简的装修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冷硬、整洁、空旷得几乎不像有人居住。

地板光可鉴人,所有物品——从沙发靠垫到茶几上的杂志,都摆放得如同用尺子精心测量过,角度精确,一丝不苟。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或个人化的痕迹,仿佛一个设计精美的样板间,或者说……一个纪律严明的军营。

“鞋。”

陆霆骁言简意赅地指了指玄关鞋柜。

苏绵绵赶紧弯腰,在一排摆放整齐、一尘不染的男性皮鞋和运动鞋中,找到唯一一双看起来是客用的拖鞋,明显过大。

她趿拉着这双不合脚的拖鞋,小心翼翼地踏进这片冰冷而规整的“禁地”,生怕自己带进来的灰尘玷污了这片净土。

“你的房间在那边。”

陆霆骁指向走廊尽头的一间房,“未经允许,不要进入我的书房和卧室。”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然后,他走到冰箱前,指了指贴在冰箱侧面上的一张打印纸:“这是作息时间表。

保持安静,保持整洁。”

苏绵绵凑过去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纸上清晰地列着: 05:30 起床晨练 07:00 早餐 12:00 午餐 18:00 晚餐 22:30 熄灯睡觉 …… 甚至还有每周的保洁时间和物品归位要求。

她的世界是随性的颜料泼洒、灵感来了就熬夜、饿了才想起吃饭的混沌温暖,而他的世界,是精密刻度的尺规,是分秒不差的纪律,是绝对控制的冰冷秩序。

同居生活第一天傍晚,苏绵绵想给自己泡杯咖啡定定神,却不小心手滑,深棕色的咖啡液大半泼洒在了他雪白无瑕的厨房台面和那块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灰色桌布上。

“啊!”

她手忙脚乱地找纸巾擦拭,越擦越脏。

陆霆骁闻声从书房出来,看到那片狼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遭气压低得吓人。

苏绵绵捏着脏兮兮的纸巾,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脸颊烧得厉害,恨不得立刻化身鼹鼠打个地洞钻进去,声音细若蚊蚋:“对、对不起……”陆霆骁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薄唇紧抿,最终只是沉声道:“下次小心。”

然后转身拿了清洁工具,亲自过来,面无表情地、极其高效地处理掉了污渍,仿佛在处理一个任务障碍。

苏绵绵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小鼓敲得更响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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