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寒铁宝刀刀尖垂下,鲜红的血珠沿着刀锋一路滚落、滴在泥土里,晕开点点猩红。
激烈的喘息带动着她起伏的胸脯,黑色的劲装上遍布血迹和尘土的痕迹,但那双眼眸依旧冰冷而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刃,警惕地锁定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陈玄。
她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踩得地面轻响,带着显而易见的戒备和探究。
冰冷的视线在他身上扫了几个来回,重点落在陈玄那张明显不同于普通江湖人的清俊面孔和略显格格不入。
“你是谁?”
女子声音低沉,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怎会突然从那处……半空中落下?”
她抬起血迹斑斑的刀尖,指了指上方湛蓝却空无一物的天空,“莫非……是那些宗门的灵舟传送出了岔子,把你丢下来的?”
她的语气看似疑问,实则带着强烈的质疑,仿佛认定了陈玄来历不凡。
陈玄揉了揉被摔得生疼的肩膀,迅速打量眼前这个救了他(或者说他救了?
)的女子。
她身材确实高挑且极其挺拔,肩背线条流畅蕴含着柔韧的力量感,细腰长腿。
虽然面庞被血污和些许尘土遮蔽,但五官轮廓依旧能看出十分的清秀精致。
尤其是那双眼睛,在冰冷警惕之外,隐约透出一种不属于寻常江湖女子的清澈和某种长期训练形成的警觉敏锐。
若非刚刚亲眼目睹她如同罗刹般的屠杀手段,很难想象这副清秀外表下潜藏着如此致命的武力。
然而,陈玄的目光在掠过她右臂时微微一凝!
那被撕裂的黑色紧身劲装袖口破损处,赫然有一抹极其耀眼、纯正的金黄色丝线,若隐若现,宛如点睛之笔。
它不像是普通的装饰,更像是一个独特的、含义深远的符记!
“钦天监……不,皇家内廷……暗卫?”
一个冰冷而陌生的名词——源于陆云尘深刻记忆深处的某些片段——瞬间跳入陈玄的脑海。
钦天监专门研究星象秘术,皇家暗卫则是另一个独立体系,皆由根骨不凡、身世清白又忠心无二、通常为相貌清秀年轻女子组成的秘密力量!
专门执行皇室最隐秘、最棘手也最危险的任务!
这个身份远比寻常宗门更敏感!
她们行事隐秘,对任何可疑对象都抱着本能的警惕甚至敌意,手段更是果决狠辣!
一滴冷汗悄然爬上陈玄的背脊。
他刚刚融合了钦天监弃徒陆云尘的记忆,自己就是被这些人追杀致死的元凶!
面对暗卫的质问,必须万分谨慎!
念头电转,陈玄脸上迅速堆起一个略带歉意和无辜的笑容(竭力模仿陆云尘记忆中那种江湖浪子的疏朗)。
朝对方拱了拱手,语气尽量诚恳:“姑娘不必多虑。
在下陈玄,无门无派,一介散修而己。
说来惭愧,原本跟随恩师在山中清修,钻研些微末伎俩。
前些时日……性子跳脱,惹恼了师傅,被他老人家一怒之下赶下山门,美其名曰‘入世历练’。”
他耸耸肩,带着点自嘲和无奈,“这不,初来乍到,对这江湖水土不服得很。
方才……咳咳,”他指了指天上,做了个无奈摊手的姿势,“不知怎地触动了师傅留下的某个赶路符咒还是机关……一阵天旋地转就砸了下来,倒是扰了姑娘诛贼,实在是……唐突冒昧了!
万望见谅!”
他把一切推给了那位“性格古怪的师傅”,合情合理。
黑衣女子冰冷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数息,似乎在判断话语的真伪。
他身上确实没有明显的宗门标识,气质也带着几分不同于寻常江湖草莽的疏离感(现代人的残留),说的话倒是符合一些性情古怪的高人收徒的特征。
尤其看他身形匀称但并非孔武有力,方才落地还略显狼狈,除了运气砸下和踹的一脚,也没表现出惊人武艺,倒像是某种奇特的巧合。
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但眼中审视并未完全褪去。
她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声音放软了些,依旧带着固有的清冷,但多少客气了:“陈公子言重了。
方才若非公子突然……坠下……惊扰了那贼首,我恐怕此刻己命丧刀下。”
她再次抱拳行礼,动作干净利落,“救命之恩,凤……在下铭记于心。
多谢公子。”
她似乎想说名字,临时改了口,只含糊其辞地道了谢。
“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姑娘客气了,叫我陈玄便是。
举手之劳……呃,纯粹是巧合,巧合。”
陈玄赶紧还礼。
女子目光扫过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的战场,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狼狈的血污尘土(和陈玄被树枝刮破的衣服),沉吟一下道:“此地不宜久留,血腥气太重,恐引来野兽或者其他麻烦。
此去往前二十余里便是汉城。
公子……陈公子若暂时也无落脚之地,不如随我先去汉城稍作休整,梳洗一番,也容我备些薄酒,聊表谢意。
不知意下如何?”
她的姿态放低,语气带上了一丝征询之意,但仔细观察,依旧带着一丝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试探意味。
让这个突然出现、说不清来历的“救命恩人”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总比放任自流要安全。
陈玄心中念头急转:融入这陌生的世界迫在眉睫!
汉城显然是个大型聚集地,这正是获取信息、安顿下来的绝佳机会!
而且跟着这个明显有官方背景(皇家暗卫)的“向导”,安全系数也高得多。
虽然对方身份敏感,但风险与机遇并存。
他装作思考了一瞬,随即爽朗一笑,再次拱手:“如此……那便叨扰姑娘了!
实不相瞒,在下初次被师傅踢出……入世,对这东方大陆的风土人情、江湖规矩可谓两眼一抹黑。
姑娘若是不嫌麻烦,路上若能指点一二,陈某感激不尽!”
他故意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刚被放出来、啥也不懂的“雏儿”,既示弱以降低对方戒心,也给了对方掌控感和释放善意的机会。
黑衣女子闻言,清冷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轻松和了然。
她点了点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随即,她转身朝着不远处山林边缘走去,那里有几匹被栓在树下的马幸免于难(之前她挥手示意剩余的人处理战场和带走受伤同伴的马,她示意剩余的几名未受伤的手下收拾善后,将重伤同袍带上马先行一步离开,只留了一匹马)。
她牵过一匹看起来最为神骏通体乌黑的健马,又另外牵来一匹看起来温顺些的枣红马,走到陈玄面前,单手递过一根缰绳。
她利落地翻身,轻松跨上那匹神骏的乌骓马背,动作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随后,她扭转身子,目光落在依旧站在地上、似乎对马匹有些“束手无策”(陈玄确实不会骑马)的陈玄身上,犹豫了不到半息,便自然地将手伸了下来:“上来吧!
我看你也不似常骑马之人。
这山马虽温顺,但山路陡峭,不好驾驭。
你且坐我身后。”
她的语气恢复了平静自然,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干脆,“抱紧我的腰,莫要摔下去。
山路颠簸得很。”
阳光勾勒出她挺首的脊背线条。
陈玄看着那只伸到面前的手(因为战斗而带着薄茧和点点干涸的血迹),又看看那匹昂首的乌骓马,再看看她那淡然说出“抱紧腰”的清秀侧脸。
再想想自己“刚入世的傻小子”人设……他摸了摸鼻子,掩饰过一丝现代灵魂面对这种“亲密接触”的不习惯,果断抛弃了那点无谓的矫情。
“那……得罪了。”
他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掌,入手感觉坚实有力。
另一手在她腰侧微微一借力(尽量避开伤口),身体灵活地一荡,便翻身上马,动作虽不娴熟但也算利索。
坐稳后,他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微微前倾,双臂小心翼翼地环住了身前女子劲瘦却充满爆发力的腰肢。
隔着染血的、触感粗糙的黑色劲装衣料,能清晰感受到她腰腹核心处蕴藏的惊人力量以及微微绷紧的背肌线条。
那是一种纯粹属于战士的力量感,令人心悸。
下一秒,马匹启动。
“驾!”
女子低喝一声,轻轻一夹马腹。
乌骓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出!
山风瞬间扑面而来!
猝不及防的惯性让陈玄的身体猛地向后一晃,他双臂下意识地收紧,整个胸膛瞬间贴紧了女子瘦削却笔挺的脊背!
马儿在山路上奔驰,身体的接触远比静立时紧密得多!
一次颠簸,每一次跳跃越过崎岖,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地更贴近一分。
每一次呼吸起伏都能隔着单薄的衣料清晰地传递过来。
而更令陈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几拍的,是一缕似有若无的、仿佛从她发丝间、从她被风吹开的衣领后逸散出的冷冽又带着一丝温暖的淡淡幽香……如同雪后初绽的寒梅,幽幽地、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鼻腔,甚至顺着风钻入他的耳廓,带来一阵难言的麻痒。
这气息混杂着硝烟、汗水和淡淡的血腥,却奇异地被那缕冷香中和,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独属于战场与女子的复合味道。
陈玄只觉得心旌摇曳,一股陌生的热流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脑中陆云尘关于“男女有别”的古板记忆在发出微弱警报,而属于陈玄现代的灵魂则被这奇特的感官体验撩拨得有些心猿意马。
他下意识地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想拉开一丝缝隙,却被一个更大的颠簸再次狠狠推回……他只能**屏住呼吸,身体微僵,手臂环着那纤细却坚韧的腰肢,感受着掌下腰腹因控马而微微绷紧的力量韵律……** 心中一片纷乱:这该死的穿越后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来得也太***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