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辈子她过得很好,是寿终正寝 ,喜丧,没受过什么苦。
她以为自己死后会是在天堂又或是地狱。
可当她再次睁开眼却是在她爸的背上,看着周围连片的石头和不远处从石缝里长出的一些稀稀拉拉的树,再看看爸爸脚下走着的被村民们赶集时硬踩出来的一条小路时,发觉自己居然回到了自己五岁的时候。
她依稀记得这应该是爸爸背着她去镇上看病的那天,那是她第一次去镇上。
因为镇上来了一批从城里来的义诊的医生,爸爸想让这些医生看看能不能治好萧筱。
上辈子她问过爸爸为什么要带她去看病爸爸说看好了就可以送她去上学了,那时爸爸的声音既温柔又年轻。
想到此她不由得又问出了同上辈子一样的问题:“爸爸我们去干嘛?”
爸爸的声音尤如上辈子记忆中的那般:“去给筱筱看医生呀,看好了就可以去上学了呀。”
萧筱有些激动,想到上辈子爸爸晚年过得并不很幸福。
上辈子她一首活在爸爸和老公的羽翼下,自己帮不上任何忙,这辈子她定要努力些,不让他们活得那么辛苦。
萧筱知道这次的看病是枉然的,医生连病名都是诊断错误的。
果不其然,爸爸带着萧筱走到医生面前,给她看诊的还是上辈子记忆里的那个高瘦,眼睛上挂着个黑框眼镜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男医生,他开始让萧筱走两步,又让爸爸把萧筱左边的衣袖和裤脚往上卷了卷,后又伸手捏了捏萧筱有些微硬的小腿和手臂,后又自己动手把萧筱右边的衣袖和裤边卷起来一些,左右对比了一下。
抬头对一脸期待的爸爸说:“这是小儿麻痹症治不好。”
显然爸爸有些不信,反驳了一下,:“小儿麻痹症不是手脚会干的嘛?
而且大小也是不一样的,她这个不是呀?
她左右两边大小不都一样嘛,医生麻烦你再给仔细瞧瞧啊。”
爸爸把萧筱又往医生面前推了推一脸祈求!
看着爸爸本就不怎么高的个子,卑微的对着医生鞠躬祈求时,萧筱心里一阵酸楚。
上辈子爸爸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只是她从没留意过。
医生看着爸爸这样也很无奈,说按现在的医学条件检查只能得出这个结果,还告诉爸爸以后医学发达了再带萧筱去看看也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从医院医院出来,爸爸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把萧筱落在了后面都不知道,萧筱心里一阵心疼,其实爸爸除了个子不高,为人厚道,还是个很帅气,很有智慧的人。
十里八乡的老少都知他名号。
想着爸爸的以后,萧筱跑到爸爸身边拉起爸爸的手:“爸爸你不要难过,我的病以后说不定真能治好哦,不是连医生都这么说了嘛,而且爸爸以后一定能挣很多很多钱,可以给筱筱治病的哟。
爸爸你不要担心。”
爸爸笑着摸了摸萧筱的头顶,一把将她抱了起来:“那爸爸就借筱筱吉言哟,走爸爸带你吃东西去。”
也是从医院回来的那天起爸爸发现了萧筱和以往的不同。
他发现萧筱变得坚定,勇敢。
对除了自家弟弟以外的男孩格外的有些凶。
萧筱叫爸爸给自己做了个小沙包和两片片厚的竹块,萧筱让妈妈先帮她把两片竹块绑在脚上固定住,再套上爸爸给她做的小沙袋,就这样走练习起了走路。
萧筱边走边看着站在他身边怕她摔倒的妈妈说:“这样我就不会经常把鞋子穿坏了。”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两年,萧筱没有脱下左脚的竹块和小沙袋一首坚持着练习走路。
当然这两年也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比如弟弟妹妹合伙堂妹把伯娘家的几只母鸡的毛拔光了,等所有人发现时弟弟正追着一只狂奔的公鸡。
来到90年,这一年因改革开放爸爸也随着打工潮去了内蒙打工,爸爸走的时候萧筱有些惶惶不安,不止是为爸爸也为自己。
从爸爸走的第二天起,萧筱出门总背着爸爸以前出门背的一个破旧的小布包袋子,还在小布包里装了好些个拇指大小的鹅卵石,妈妈不明原因,问她捡这些干什么,也不嫌重的慌,给她倒过几次。
但每次倒了,她总趁妈妈不注意时又捡回来塞进布包里。
这样来回了几次妈妈也歇了倒她石子的心思。
爸爸出门打工,妈妈每天就有了干不完的农活,家里放牛的活就落到了五岁的弟弟和七岁的萧筱身上。
妈妈叫萧筱和弟弟去放牛的这天,萧筱悄悄的把家里割麦子的小镰刀放进了布包里。
平时村里放牛娃不多,就西个,萧筱和弟弟,堂弟和堂妹。
西个人两头牛,一般都走不远,且一般都是堂弟帮着照看。
堂弟跟萧筱一年的,比萧筱小几个月。
个子却是比萧筱高出许多,人也壮实。
到周天放牛娃会多出许多,在镇上上初中的大孩子都会回来帮家里干活,放牛和打猪草。
萧筱最怕的是这天,妈妈反而是有些喜欢这天的。
家门口附近的地方,草都被牛啃秃了,周末,镇上读初中的大孩子们回来,妈妈正好可以拜托大孩子们照顾一下这些个小的,可以把牛牵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去放!
每到这时萧筱把自己的旧布包收拾了又收拾,看了又看,因萧筱越大越凶,那些个大孩子并不想带她。
又因绕不过妈妈的拜托只能将她带着,一般到地方,他们是放任萧筱不管的。
三月中的油菜花开得真是好美,各种青草长得也格外茂盛,恰逢又一个周末,一群孩子有大有小,赶着牛的,背着背篓的,一大群好不热闹的往山边的油菜梯田走,萧筱看着满山坡的油菜花心里泛起怵来。
一到地方萧筱就想把自己的弟弟妹妹们拉到一边,可弟弟妹妹不知是是犯了什么倔脾气,硬不跟萧筱走。
无法,萧筱只能一个人牵着牛到另一片坡地!
没一会弟弟也跟了过来,萧筱问:“怎么不跟他们玩了?”
弟弟有些委屈:“他们玩躲猫儿(捉迷藏)不带我。”
萧筱看了看弟弟身后:“萧力和萧园呢?”
“他们在和他们捉迷藏,力哥当猫,正蒙着眼睛在那儿数数呢!”
弟弟有些生气。
萧筱猛的爬起来,拼命往油菜田那边跑去,她心咚咚首跳,害怕来不及,用尽全身的劲往前跑。
跑起来的劲风吹起了她齐耳的短发,弟弟看着萧筱这样也吓坏了,也跟在萧筱后面跑着。
“圆圆呢?”
萧筱的嗓子带着破音。
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空空的油菜田前,只站着堂弟一人脸对着田坎在那儿傻傻地数着数萧筱大吼:“你个哈儿。”
看着面前的油菜花,萧筱克服的心里的恐惧往里钻去,边往前走边喊:“圆圆,圆圆。”
想着自己上辈子那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后妈妈对自己的态度的转变,萧筱急哭了起来,喊得也更大声了,这个油菜田很长,萧筱觉得像是走不到尽头一样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