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破产,我辞掉稳定的舞团工作,选择开来钱快的舞蹈室。
第二次破产,我卖掉改成舞蹈室的房子,去酒吧跳钢管舞。
第三次破产,我擦掉他咬破嘴角的血,找出了我早扬言断绝关系的首富父亲联系方式。
正当我准备拨打过去时,却听到男友和他朋友的对话:“贺少,你用装穷破产来考验小***。
上次还款金额填了一百万,这次准备填多少啊?”“填三千万!我听说酒吧跳舞来钱可快了,可不能让小***这么快还完!”哄笑声中,我听到贺野的声音无比清晰地响起:“人没钱会死,有钱会迷失。
清欢为我付出这么多,也足够了。”
“这次就二十万吧,考验结束,我会向全世界公开我们的关系。”
我浑身冰冷,反应过来时,我已经拨通了首富爸爸的电话;“我不跳舞了,我想回家。”
1.挂断和爸爸的电话,我大脑空白一片。
贺野朝我的方向走来,我下意识要躲,他却已经看见了我。
“清欢?”我张了张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贺野却已经叹口气,脸上露出我熟悉的颓败。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状似艰难地开口:“清欢,对不起,我又欠了三百万......”“不过我已经还了一部分,现在,还差二十万......”他的演技很好,满脸的愧疚换做以前,总能换回我的一句:“没关系,我再想想办法,总能还上的。”
我不语,视线只是默默落在他西装的领带夹上。
那是一个小得不够起眼的领带夹,平常根本不会注意到。
但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它,价值一个亿。
贺野戴着一个亿的领带夹,却拿不出来二十万还欠款。
而我却为了他,一次次放弃自己的尊严,甚至打算去陪酒。
我对他的爱,成了他毫无忌惮伤害我的利剑。
见我的目光几乎洞穿他的领带夹,贺野轻笑一声,抚摸着我的脸。
“假的,清欢。
我怎么可能买得起真货?”“你再等等我,等我赚了钱,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因为知道我穷,不认识这些奢侈品,他连骗我都不需要太多思考。
我收回视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的朋友们就走了过来。
“小嫂子,这次我们贺哥只差二十万了,你什么时候能还上啊?”“之前一千万都不是问题,二十万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吧?”“实在不行,哥们几个包了小嫂子,你别说,小嫂子跳起舞来真是......”他的朋友露出淫笑,一时间各种唏嘘感叹此起彼伏。
而贺野,只是神色淡淡地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我的反应。
和贺野在一起五年,他破产了两次。
第一次,我辞掉稳定的舞团工作,把母亲生前留给我的房子改成舞蹈室。
贺野嘴唇颤抖地吻住我的额头,说他会一辈子对我好。
第二次,我卖掉房子,成了一名钢管舞者,每天接受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
贺野在我面前下跪,哭着发誓他一定会赚到钱娶我。
可是他的承诺,从始至终都是谎言。
他旁观我,把我当傻子一样地玩弄。
眼见着朋友的玩笑越来越过分,他才终于有了反应。
“都给我闭嘴!”贺野深吸一口气,重新望向我。
他眼眶通红,仿佛真的难到无路可走。
“清欢,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等我还完这笔钱,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我看着他几乎要落泪的模样,忽然觉得讽刺至极。
他拿钱来考验我对他的真心,连郑重的结婚承诺,都成了他对我考验通过的施舍。
是不是此刻我还要感谢他这次体谅我,只需要我拿出二十万?一种极致的疲惫忽然裹挟我,让我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闭了闭眼,平静地说:“可是贺野,我没有钱,也不想再跳舞了。”
贺野气定神闲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原本环抱着的手臂放了下来。
他大概是没想到,曾经为了他拼命跳舞的我,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片刻,他自嘲一笑。
“清欢,你也开始嫌弃我了对么?”“就因为我没钱,所以你也懒得在我身上耗时间了是不是?”“你什么时候也和那些人一样,变得满脑子都是钱了?!”他说完,夺门而去。
当初他抱着穷病而死的父母的骨灰盒,下定决心要赚花不完的钱。
可从那时开始,他也最痛恨只爱钱的人。
我触碰了他的禁忌,所以他在等我追上去道歉。
可我只是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我不想再被欺骗第三次了。
我找到酒吧经理,轻声说:“经理,我要辞职。”
2.我扔掉了那身衣不蔽体的裙子,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自从卖掉妈妈留给我的房子,我和贺野就住进了狭小的出租屋。
三十多平方的屋子,我便是带也带不走什么。
就连我原有的几件还不错的连衣裙,也为了给贺野还债卖掉了。
他总和我说,人不能嫌贫爱富,渐渐地,我连一条超过一百快的裙子都没有。
就连过生日,他给我买的也都是两块钱的纸杯蛋糕,蜡烛则是用棉签代替。
每当这时,他总会问我,清欢,你会不会嫌弃我?唯一一次他对我大方,是我和他吵架闹分手。
他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来找我求和。
那个时候我连生气都顾不上,拽着他就去花店把花退了。
然后生气地嘱咐他现在特殊时期,不许乱花钱。
贺野扬起笑容,笑得真心实意。
现在想来,应该是对考验的结果很满意吧。
我翻开柜子,里面躺着整整齐齐的小石头。
这是每年节假日,贺野送给我的礼物。
他说他没本事,没钱给我买像样的东西,这是他在海边走了一整晚捡到的小石头。
可我竟然忘了,附近根本没有海。
也许是自己欺骗自己,所以选择难得糊涂。
我将石头尽数丢进垃圾桶,“噼里啪啦”好似在嘲讽我的天真。
石头的最下面,压着一个破旧的本子。
那是我用来记录家里每一笔支出的账本。
翻开褶皱的纸张,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记录。
韭菜七毛,馒头五毛,鸡蛋五块,今日花费六块二。
馒头五毛,一勺豆瓣酱两分,今日花费五毛两分。
今天贺野出差回来,鸡蛋五块,西红柿一块,猪肉八块,今日花费十四块。
......我看着那一笔一划记录的内容,抿抿唇,将它们尽数撕了。
扔到最后,垃圾桶满得装不下,而我的行李箱却依旧空空如也。
我摸上老旧的门把手,转动的时候发出嘎吱铁锈声。
我发工资的时候,想过要换一个新的门锁。
贺野却不高兴地说,门锁只是锈了,又不是不能用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喜新厌旧?回想起这些,我只觉得讽刺。
也觉得很没意思。
打开门,却接到了酒店经理的电话。
“清欢啊,你的工作我做不了主,你还是去找老板吧。”
3.傍晚时分,我再次回到酒吧后台。
却隔着一层玻璃,见到了西装革履的贺野。
与他先前的廉价西装不同,高定面料贴合地包裹在他身上,把他整个人衬得无比贵气。
而他身边,一个女人正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
我认得她,安然。
当年舞团选主舞的时候,我和她是竞争对手。
按照选拔要求,我们同时跳一支舞,得分高的人入选。
而她在转圈时,却“不小心”撞到我腰部的伤口。
我当场摔倒在地,而安然也毫无例外地获得了主舞资格。
看着此刻安然和贺野亲密的模样,一个荒诞的念头浮上我的心头,我指尖颤抖。
腰部有伤这件事,我只和贺野说过。
那个位置比较隐蔽,如果不是刻意,基本很难触碰到。
那天贺野抱着我,安慰我不过是一个主舞的位置而已,不重要。
可现在想来,这本就是贺野联合安然,夺走我主舞位置的手段。
想到这,我几乎要大笑出声。
抬起头的时候,经理走了过来。
“清欢,怎么不进去,老板就在里面。”
我一愣,下意识看向里面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老板......贺野?”经理疑惑:“对啊,当初可是老板特地把你安排进来的,你竟然不认识?”4.我听完,蛰伏在深处的痛苦记忆骤然涌上心头。
刚跟贺野搬进小出租屋的时候,我才替他还完第二笔债务。
那时我手里一个子儿都扣不出来。
到了交租的时候,老板娘带着她人高马大的侄子来堵我。
他们砸了我养的花,扔了我铺好的床铺。
在他们要丢掉贺野送我的石头时,我哭着扑过去,抱着石头说这个不能扔。
老板娘叉着腰,朝我啐了一口。
“几颗破石头宝贝得跟什么一样,再不交租就给我滚出去!”那段时间,我没少被老板娘针对。
但这些我都没有告诉过贺野,他回到家,看到的永远都是我迎接他的笑脸。
直到她侄子举起母亲生前最后一张照片。
任我怎么恳求都不肯放下。
我实在没办法了,哭着给贺野打了电话。
那次贺野接得很快,却在沉默良久后,说:“抱歉,清欢。”
我举着电话,在贺野的抱歉中,看着母亲的相框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片嗡鸣声中,贺野告诉我有一个赚钱快的路子。
“要不......你来我打工的酒吧跳舞吧?”我抱着母亲满是划痕的照片,哭着答应了。
可到头来,有钱的是贺野。
放任房东砸了我母亲照片的是贺野。
就连亲自拽着我走入钢管***深渊,也是贺野。
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我几乎要呕吐出来。
我咬死下唇,转身跑出酒吧。
我打了辆车赶往机场,车上,我呜咽着打出一个电话。
“我现在就想回家,爸,求你......”......贺野等了很久,原本该到我表演的时间,舞台上却一直没有我的身影。
他有些烦躁,推开了凑过来的安然。
安然撅撅嘴巴:“表哥,别生气了,大不了下次我给嫂子赔礼道歉。”
他的朋友走进后台,左右看看。
“贺哥,小嫂子还没来啊?该不会是还不起钱,跑路了吧?”贺野皱起眉,一把扯下领带夹,面容阴沉地盯着。
“不可能。
沈清欢离不开我,为了我她什么都能做,现在肯定是在到处给我凑钱。”
说着,他又勾起嘴角,自嘲道:“她这么爱钱,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后,只会更加离不开我。”
话正说着,经理满脸为难地走了进来。
贺野看了看经理空荡荡的身后,眉心一跳。
却还是强撑着镇定,轻描淡写地问道:“沈清欢人呢?还是说借钱借到你那儿去了?”经理脸色更难看,犹豫了许久,最终眼睛一闭,豁出去了地说:“沈小姐说,她不需要您的考验了,她要回去继承家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