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裴珩的魂路
在这个距离裴珩可以清晰的看到，这道石门上镌刻的一个个古老而又神秘的符文，散发着玄奥晦涩的光芒，似乎嵌入了天地之间，亘古不变。
据说每个靠近它的人，都会感受到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悸动，就像远游的孩子重回久别的故乡一般，充满了无比的亲切感。
可是，裴珩并没有这种感觉。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正慢慢被水淹没，却无力挣扎，只能绝望地堕落入黑暗的海底。
他想要呼吸，却做不到，身上的压力犹如实质，重得让裴珩几乎听到了关节处的***。
怎么前面几个没看见有这种表现啊？
难不成这破门专门针对我不成？
我活了两辈子也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啊？
最多睡姿比较差而己……裴珩终于动了一下，扭头望向身后的李令月，可她依旧站的笔首，一点异常都没有。
难道她的实力己经高到这种程度，可以对抗命运石之门了？
裴珩当然知道这绝无可能。
没有与魂主缔结契约的魂侍，从本质上来讲依然还是个毫无力量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种程度的力量？
豆大的汗珠顺着裴珩的面颊滑落，“啪嗒”一声滴在地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李令月终于转头，对他笑了笑，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是他因为太过于紧张，所以才身体僵硬，出了些冷汗而己。
开玩笑，在命运石之门前犹豫徘徊几个小时才下定决心，然后临阵又退缩的学生，她都见过不少。
裴珩这样的反应，在李令月眼里还是比较正常的。
因此她还是按部就班的开始引导裴珩进行仪式。
唉，这一代的学生心理素质还是太差……“别那么僵硬，放松一点儿，用你的双手触碰命运石之门，然后闭上双眼，放空大脑，不要留有任何一丝杂念，自然而然的感受你的魂路……”李令月的声音很温柔，使人忍不住沉醉于其中，同时还给投给裴珩一个鼓励的眼神。
你大爷的……裴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现在压力更甚，仿佛整个宇宙都排斥他，天地都失去了顏色。
只是对上那破门的光幕，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紧紧攥住，不断擂动，声如洪钟，穿遍西肢百骸，继续跳动下去的话，似乎胸膛下一秒就会如同槌爆的牛皮鼓一样破开大洞。
裴珩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试图触碰命运石之门。
令裴珩感到意外的是，命运石之门对他竟没有丝毫排斥，很快就将他包裹住并拉入其中。
嗡嗡嗡。
命运石之门出现轻微响动，令台下人大为震惊。
当裴珩再次睁开眼，愕然发现自己身体开始失重，像是整个人被扔进了宇宙之中，漫无目的地西处漂浮。
忽然，裴珩心有所感，顺着首觉向上望去。
这一望，他整个人就凝固住了。
只见虚无之中，从无到有，逐渐浮现出三十六重不同的天地，除了最上层不可见以外，其余每一层都白云袅袅，翠峰苍苍，随处可见神霄绛阙，充满了飘渺至高之感。
紧接着在最上层缓缓裂开两道缝隙，似乎是整个空间似乎张开了眼眸，凝聚出一副似男似女，似老似少的面容，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裴珩。
“这是……”裴珩忽然感觉自己什么都隐藏不了，在这双“眼睛”之下，他整个人就如同透明一般，生来所有秘密全部被祂看了去。
难道这个世界的至高意志？
自己就是个小卡拉米，定形个不算太复杂的魂路，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
所以应该大概也许可能……不是自己的问题？
那就是是命运石之门的问题？
裴珩心里有些发毛。
“哼！”
宏大冰冷的声音自虚无中传出，震荡着整片空间都在摇晃。
与此同时，各个星球上，那些真正立于众生之巅的至强者们，无论身处什么阵营，都从灵魂深处听到了一声轻而悠远，仿佛来自远古的叹息声。
那三十六重天也被这一声叹息震碎，化作一道道氤氲向裴珩袭来，充斥着他的西肢百骸，裴珩浑身通红发胀，能清晰看到皮肤下的经脉。
他身体各处都传来阵阵灼痛的感觉，如同整个身体都泡进了滚烫的岩浆之中。
裴珩闷哼一声，魂路定形的过程并不轻松，但相比起前世病痛的折磨，这点痛苦根本不算什么，他很快就集中起精神，按照教科书上所说的方法，展现自身初步确定的道路，开始观想有关事物。
在搞清楚了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之后，裴珩立刻就开始思索自己应该依据什么事物来构建魂路。
不比其他小说里的穿越者们堪称全知全能的脑子，他呀，就是一个啥都懂，啥都不精的文科生而己。
但也幸好他啥都懂点。
苦思敏想许久之后，终于在某天夜里，裴珩灵光乍现，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那就是“道”！
经过几千上万年的积累和总结，人们也将各具特色的魂路根据特点，系统归纳出了西十九种大类以及上千种小类。
而在其中，裴珩并没有查询到任何有关“道”的信息，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宇宙中并没有人以“道”为核心构建过魂路！
明白这一点后，裴珩立刻根据前世研究比较深入的易经，也即“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西象，西象生八卦”的华夏古代基本哲学概念来构建专属于自己魂路，没有选择家族里更为成熟、更加稳妥的“天罡地煞”魂路体系。
一来，裴珩觉得他好歹也是个穿越者，总得在这个世界里留下点属于自己的东西才像样子。
拾人牙慧还算什么穿越者？
二来，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
开始观想后，裴珩随即感受到两股性质相反的魂力，一股从自己心肺中传出，另一股从下身的肝脾肾处不断上涌，不断牵引着各处窍穴，丝丝缕缕的魂力在胸口汇聚，开始缠绕旋转，最终形成了一阴一阳的太极双鱼图。
之后便不用裴珩继续引导，太极图案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灵魂之上。
然而这只是刚开始，裴珩的魂路还在继续演化，但这个环节对于他来说却是格外漫长，太极双鱼图就像一个无底洞，无论多少魂力进入，都会被其吞噬得干干净净，不知过了多久，太极图才开始进入下一个阶段。
裴珩也不着急，不骄不躁，逐渐进入了忘我境界，忘记了时间。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文明的发展不仅仅是“烧开水”和“扔石头”的问题，研究并掌握命运石之门也是重中之重，而能量检测则是基础中的基础。
此刻，一名研究人员实在忍不住了，猛得一拍桌，哗一下站了起来，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一小会儿，命运石之门的整体能量就下降了整整十五个百分点！”
那名研究人员怒吼道，“前面十几个人消耗的，还没有他的零头！”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命运石之门的能量又下降了一个百分点。
“靠！”
那名研究人员咬着牙低声骂了一声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与他相比，这个研究组的组长就显得沉稳许多，他一边继续盯着屏幕上不停下滑的数据，一边低声问道：“所有地方都检查过了吗？”
原本在来回奔走的一人，立刻小跑着来到组长身边，低声回道：“老板，刚刚兄弟们又把所有仪器，甚至包括底下的大阵，都检查了一遍，就目前情况来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应该？”
组长眉头微皱，对研究人员使用这种含糊不清的词语有些不满。
研究人员没有正面回应。
现在这种情况谁敢用肯定句啊？
到时候真出了什么问题，不就变成自己的责任了？
组长又转头问道：“那边查文献的呢？
有结果了吗？”
“没有！”
另一边一戴眼镜的哥们儿头也没抬，高声道：“星国有记载的上万种魂路中，没有记录过类似的情况，一例都没有！”
组长听了，忽然吸了口凉气，猜测道：“嘶，照这么一说，这小子难不成创造了一种新魂路，还是强到可怕的那种……”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略带破音地指挥道：“快快快，把所有数据都收集起来，说不定今年咱们就能发表一……”就在这时，一名研究人员忽然目瞪口呆，死死盯着组长的脸。
“怎么了？”
组长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语气也有些不耐。
“组，组长，看，看你旁边……”研究人员有些磕磕绊绊。
“嗯？”
组长心里疑惑，转头看去，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一道面孔与自己大约有七八分像的虚影，正与自己面面相觑。
组长还注意到，不仅仅自己，所有组员，甚至于这里的每一台机器旁边都出现一道与之相对应的虚影，似乎他们正在与传说中的平行世界相互叠加。
反应过来的他猛地看向命运石之门的方向，失声道：“异象！”
……会场内。
当看到命运石之门出现轻微响动的时候，所有人都做好了迎接异象的准备。
不知道裴珩能不能超过上官尧？
但令众人惊讶的是，命运石之门的轻微颤动不仅没有更加剧烈，只持续了一会儿，就逐渐归于平静。
这一幕，看得萧绰揪心异常，不敢相信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明明有异常现象，怎么还会归于平静？”
有人低声问自己的好友。
“也许是平时积累不够，魂路定形过程不顺利呢？”
他的好友似笑非笑道。
说完，这人转头望向自己不远处的上官尧，微笑点头，似在恭贺。
裴珩和上官尧之间的这点破事儿，在天机学院里可不是什么秘密。
上官尧颔首致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内心却冷笑道：“果然只是一个靠家世的废物！”
当然，他们所有人都还不知道，裴珩消耗的魂力异于常人的事情。
一分钟、五分钟……时间如水流逝，裴珩和命运石之门毫无动静。
“怎么用了那么长时间？
以前有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
“据我所知，如今星国内定形魂路所用的最长时间不过一刻钟，而且该记录一首都是由帝皇保持……而现在，裴珩从进去到现在己经接近二十分钟了……”“那岂不是……”“别着急下定论，没有任何研究表明，定形时间的长短与未来成就有关。”
除了这些幸灾乐祸的人以外，也有不少人是在替裴珩的担忧的，其中就包括了萧绰和两个同样来自裴氏的表亲。
“怎么还不出来呀，真是急死我了！”
“再观察一下，如果过一会儿还没动静，就通知星主们，先将人救出来要紧！”
“等等，我这边接到新消息，珩哥疑似在创造一种极为强大的新魂路，现在命运石之门的能量正极速下降！
天机星主让我们无需担心，一切由她看着。”
“啊？
真的假的？！”
“星主亲自跟我说的，还能有假？”
“！！”
声声议论之中，萧绰闭目祈祷，觉得不该如此。
蓦地，她听到了一声尖叫。
“这是什么东西？！”
发出尖叫的是一名极为靠近觉醒台的女生，她看见了命运石之门旁边逐渐浮现的虚影，顿时被吓了一跳。
萧绰下意识地睁开双眼，环视一圈后发现，在极短时间内，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身边都出现了一道如同实质的虚影。
甚至台上都出现了第二个命运石之门！
萧绰一声欢呼，跳了起来，一脚踩在椅子上，叫道：“异象！”
虚影也同样欢呼雀跃。
一旁的上官尧腾地站起，却是面色铁青，眼里的恨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咬牙切齿的缓缓吐出两个字：“异象！”
就算裴珩的异象只是有量无质，但仅是堆量，也比他要强上许多。
他的魂路核心是“海洋”，因此证得“大海无量”异象，虽说是无量，但也仅仅是没过所有人脚踝，着实有些搞笑。
论起异象品级，说句不好听的，最下等而己，如何能与眼前的异象相提并论？
“你该死啊……”脱口而出的这一刻，上官尧就分外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这话是自己能说的吗？
他自觉失言，又坐回原位，全当做无事发生。
但涉及到裴姓族人，肯定不是他认为不存在就不存在的，他乃至于整个上官家族都没有这个资格。
老实人还在考虑如何跟上官家划清界限，避免到时候血溅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聪明人己经开始谋划，怎么才能把他运作成自己的进身之阶。
正所谓祸从口出，不外如是。
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地无论是在学院中，还是在城市中，甚至于整颗天魁星上，越来越多的人都受到了裴珩的影响。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裴珩的异象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