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ID“午夜凶铃”，地址是连导航都失灵的凶宅。
送达时雷劈电闪，我意外激活“差评成神系统”。
第一条差评：“汤洒了，扣钱！”
系统提示：“透视异能己解锁，请查收。”
我对着隔壁女神试了试新技能。
结果她突然转身：“好看吗？”
我落荒而逃，手机又响：“差评：猥琐外卖员，扣钱！”
系统提示：“动态视力己强化，请查收。”
原来差评才是我的金手指？
从此我专接差评订单，专治各种不服。
正文：暴雨。
真正的暴雨，天河决堤那种。
豆大的雨点砸在头盔上，噼啪作响，像无数个小鼓槌疯狂敲打头盖骨。
雨水顺着廉价雨衣的领口往里灌，冰凉刺骨，顺着脊椎一路滑下去，激得我浑身一哆嗦。
城市霓虹在瓢泼水幕里扭曲变形，红的、绿的、蓝的，晕染成一片混沌的油彩。
街道上积水成河，偶尔有车碾过，掀起浑浊的水浪，狠狠拍在路牙子上。
“操！”
我低声骂了一句，声音淹没在雨声和电动车的嗡鸣里。
这鬼天气，鬼才想出来跑单。
偏偏手机不识相，又在车把的防水套里嗡嗡震动起来，屏幕顽强地亮着，刺破雨夜的昏沉。
单子跳出来了。
瞥了一眼，我差点把电动车把手捏碎。
订单内容：螺蛳粉（特辣） + 榴莲千层蛋糕（大份）配送地址：槐荫路44号顾客ID：午夜凶铃备注：超时必差评！
汤洒必差评！
蛋糕变形必差评！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气味仿佛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酸笋的销魂混合着榴莲的霸道，在暴雨湿冷的空气里格外具有穿透力。
槐荫路44号？
那地方都快出城了，老城区边缘，以前是个废弃工厂，后来据说改成了什么艺术园区，荒得连导航都经常失灵，路灯坏了大半，白天都阴森森的，更别说这种鬼天气。
地址栏后面，还跟着一串猩红加粗的小字：特殊区域，导航可能偏差，请谨慎前往！
“午夜凶铃”？
还超时差评、洒汤差评、变形差评？
这特么是点外卖还是给自己点了个祖宗？
本能地想点“拒单”。
手指悬在冰冷的屏幕上，雨水顺着指尖往下淌。
心里另一个声音在咆哮：房租！
水电！
下个月的泡面钱！
这个月差评再累积下去，平台分扣光，连泡面都没得吃了！
“妈的，拼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苦水，重重戳下了“接单”。
电动车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像一头不情愿的老牛，载着我冲进白茫茫的雨幕。
雨点砸在脸上生疼，视线模糊得厉害。
导航果然开始抽风，机械的女声在头盔里断断续续：“前方…路口…信号弱…请…首行…五百米…重新规划…操！
首行五百米是河！”
我气得想砸手机。
雨水冰冷，头盔里呼出的热气凝结成白雾，黏在面罩上，内外交困。
电动车的电量格在风雨飘摇中掉得飞快，那点可怜的黄色警示灯，像极了我此刻摇摇欲坠的神经。
槐荫路终于到了。
名副其实，两边巨大的老槐树张牙舞爪，在狂风暴雨中投下幢幢鬼影。
路灯？
十盏里面能亮一盏算我输。
44号，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门，歪歪斜斜地敞开着，里面是几栋轮廓模糊的旧厂房，黑洞洞的窗口像野兽的眼睛。
导航彻底歇菜：“您己到达目的地附近。”
附近？
这方圆几百米就这一个破门！
雨更大了，砸得人睁不开眼。
风卷着雨水，抽在身上生疼。
我停下车，拎着那袋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外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泥水里，朝那扇仿佛通往异世界的大铁门走去。
“午夜凶铃？
外卖！”
我扯着嗓子喊，声音在风雨和空旷的厂区里显得格外微弱，瞬间就被吞噬了。
没人回应。
只有风声、雨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不知道是野猫还是别的什么的凄厉叫声。
“午夜凶铃！
螺蛳粉榴莲蛋糕到了！”
我又吼了一嗓子，声音都劈了。
终于，一栋厂房角落，二楼，一点微弱的光亮了起来。
一扇锈蚀的窗户被推开一条缝，一只手伸出来，极其不耐烦地招了招。
“这边！
磨蹭什么！”
声音尖利，带着一股子被深夜打扰的暴躁。
有门儿！
我精神一振，顾不上脚下泥泞，赶紧朝那栋楼跑去。
楼门是虚掩的，里面一片漆黑，只有楼梯拐角透出点昏黄的光。
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铁锈味扑面而来。
楼梯是老旧的铁架子，踩上去吱呀作响，在死寂的楼里格外瘆人。
我小心翼翼地上到二楼，循着那点光，来到一个房间门口。
门半开着，里面似乎是个废弃的画室或者工作室，堆满了蒙着白布的杂物架子。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背对着门，站在窗边，正烦躁地用手指敲着窗台。
“放桌上。”
那人头也不回，声音冷冰冰的。
我松了口气，赶紧把外卖袋子放在旁边一张落满灰尘的破桌子上。
袋子外面己经湿透了，里面的东西……但愿没事。
“那个……”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得按流程来，“麻烦您确认一下订单，给个五星好评呗？”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尤其是在这种环境，面对这种ID和备注。
那人终于动了，慢悠悠地转过身。
帽檐压得很低，阴影完全遮住了上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或者她？
）没说话，只是走到桌边，动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僵硬感，伸手去拿外卖袋。
就在他手指即将碰到袋子的瞬间——“轰咔——！！！”
一道惨白刺目的闪电撕裂了漆黑的天幕，如同天神暴怒掷下的长矛，精准无比地贯穿了这栋破败厂房的屋顶！
震耳欲聋的炸雷紧随其后，仿佛在耳边引爆了一颗炸弹！
整个世界瞬间只剩下刺眼的白光和恐怖的巨响！
我甚至能感觉到脚下腐朽的楼板在雷声里疯狂颤抖，头顶簌簌落下陈年的灰尘和碎石！
剧痛！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像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同时扎进了每一个毛孔！
我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高压电箱，头发根根倒竖，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视野里一片白茫茫，耳朵里全是尖锐的蜂鸣！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的。
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眩晕中沉浮，仿佛在惊涛骇浪里的一片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