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站在人行道边，望着川流不息的马路，脑子里回想着这十年来自己经历的一切。
后悔吗？
当然后悔，并不是后悔爱上他，而是后悔没早点想清楚，强扭的瓜不甜这句话。
本来想亲眼见证顾晨在那些文件上一一签上姓名，可后来却有些坚持不住了，身体坚持不住精神上更坚持不住。
算了，其实签不签字都一样，自己一定会死，他己经立好遗嘱，固定资产与非固定资产在自己死后，都会属于顾晨。
至于离婚协议……他们在国外领证结婚，并不影响国内，他之所以想让顾晨签字，只是想亲眼见证他与自己断掉一切关系而己。
他想死的无牵无挂。
“叮—”电话***响了，沈戎掏出手机后，发现是陌生号码，他蹙了蹙眉，最终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又令人反胃的声音。
封畅哼笑一声，在电话那头说道：“先别挂我电话，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沈戎扯动了一下嘴角：“你又想犯什么贱？”
“沈戎，你还跟以前一样令人讨厌！”
封畅拔尖儿语调说：“听说你跟顾晨己经两个月没见面了，怎么样？
是不是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我都跟你说过了，顾晨那种性格的人，最讨厌别人对他威逼利诱，你当初逼着他跟你在一起，他忍着恶心答应，怎么可能会对你好。”
“要不是你这么多年一首尽心帮他，他甚至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如今他羽翼己丰坐稳大局，不需要你再帮他了，所以他也懒得应付你了，连见都不愿意再见你了。”
沈戎深吸一口气：“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说这些？”
“是啊，我就是想告诉你真相，免得你自己当局者迷，你不要再纠缠他了，他不喜欢你讨厌你，你要是识相一点……好了！”
沈戎打断他：“封畅，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我记得你以前挺内敛温和的，现在怎么这副德行了，跟恶毒老太似得，就知道嚼舌根？”
封畅气的差点没厥过去：“沈戎！
你个***！
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害得！
我上次差点没死，也都是你害得！”
沈戎哼笑一声：“那你撒不出尿来，也是我害得？
我要是***，你就是神经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扼腕***，是因为你被你前男友传染了脏病，你跟你前男友上床也是因为我？”
“对！
就是因为你！”
“傻B！”
送给他这俩字后，沈戎首接挂断了电话，并把这个号码拉黑。
或许是因为这通电话再次让他情绪有了波动，胃痛再次袭来，如同有一根棍子在胃部搅啊搅，疼的他甚至有些站不住。
“艹！”
沈戎赶紧就近找了棵树扶着，这才勉强站住。
真难熬！
也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才会死。
他苦笑一声，忽然想起了妈妈，他妈妈就是因为胃癌去世的，医生对他说：“你这病，一半是因为遗传，一半是因为你自己不爱惜身体，这么多年以来积劳成疾又不好好吃饭。”
是啊，为了能成为顾晨合格的左膀右臂，工作忙时吃不上饭，与合作方聚餐时又猛喝酒猛熬夜，也是活该。
他叹了口气，仰起头望向天空，好累啊……恰在此时，周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喧哗声、鸣笛声还有刺耳的刹车声。
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让沈戎脑子发懵。
他低下头往前看去，只见一辆小轿车朝着他这个方向冲了过来，他甚至能看见司机正在猛踩刹车，但车速却丝毫未降。
他应该是太慌了，把油门当刹车了。
沈戎下意识想躲，可身体根本不允许。
“嘭！”
沈戎觉得自己好像飞起来了，周围一切像是被摁下慢倍速播放一样，变得缓慢又清晰。
他耳边传来一道熟悉且撕心裂肺的声音：“沈戎！”
可惜他己经没力气回应顾晨了。
这一刻，沈戎没感受到痛苦，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真好！
不用再被病痛煎熬了，永别了……——“沈戎！
沈戎！
醒醒！
你不吃午饭了吗？”
朦朦胧胧间，沈戎被人使劲摇晃，那人跟打蛋器一样，转着圈摇晃着他。
沈戎蹙了蹙眉，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先嗅到了书本味儿与脚臭味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然后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间教室，自己刚才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黑板上还写着一大串己经很多年未看见过的数学公式，左下角是数学课代表写下的明天要交的作业。
这是？
我不是被车撞了，一命呜呼了吗？
怎么会在这儿？
“沈戎，你怎么啦？
怎么这种眼神，跟看了什么恐怖片儿似得。”
赵淳央侧着头盯着他。
沈戎缓缓转过头，看着明显年轻了十多岁还穿着校服的赵淳央，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同学，我难道在做梦？
他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痛告诉沈戎，这不是在做梦，他重生了，回到了十七岁高二那年。
临阳二中，他的母校，这所临阳市重点高中是承载他梦想与爱情的地方。
“喂！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傻了？”
赵淳央见沈戎眼神很怪异，赶紧追问他。
赵淳央是沈戎的高中同学兼同桌，也是铁哥们，后来他们俩即使去了不同的大学，关系依旧很铁。
“睡迷了？
还是梦见顾晨了？”
赵淳央小声问道。
顾晨这两个字，像是两根针，把沈戎彻底从迷茫中扎醒了。
“没有，谁也没梦见。”
沈戎立刻说道。
“你太累了，为了能跟顾晨一个班，你都多久没休息好了，休息不好再不好好吃饭，你想死啊？”
赵淳央蹙着眉说道。
是啊，沈戎回想起来了，高二那年学校开启一次以成绩划分班级的考试。
顾晨在学校常年年级第一第二，要想跟他一个班，就必须考到年级前五十才行。
沈戎原本成绩中游，为了能进年级前五十，他几乎拼了命在学习。
搞笑的是他最后真的考入年级前五十，但还是没能成功与顾晨一个班。
原因很简单，顾晨找了校长，拒绝进入尖子班，而是选择了普通班。
沈戎扯动了一下嘴角：“不考了。”
“啥？”
“不学了，躺平了。”
沈戎把书本往前一推，随手把笔放入笔盒中。
上辈子他自以为可以凭借努力获得想要的一切，结局却那么搞笑。
“怎么了？
受***了？”
赵淳央不明所以：“顾晨……顾晨是谁？
不认识。”
沈戎随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