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在看到西个嘴里叼着烟、头上染着毛的人吊儿郎当地插兜站在那时,第一反应就是与他无关,绕过去就行。
偏偏人家堵的就是他。
“哥几个等你这么久,终于舍得出来了。”
领头的那个钢丝球将烟掐灭,捋了下本就不在的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一抬头,人没了。
“嗯?人呢?”
钢丝球旁边的小弟对上自家大哥的目光,废了八百来劲才憋住笑,对钢丝球说:“咳,大哥。
人……人滑走了。”
钢丝球:“……什么叫滑走了?残疾人?”他们混这一道的可有规矩,从不欺负老弱病残孕。
“不是不是,他有滑板。”
钢丝球:“……”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但为了大哥的面子,小弟张着嘴朝身后喊道:“跑了不追还站在那儿干啥!!
等着大哥教你们跑步吗?!
还想不想在道上混了?!”
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的朝沈桉跑的方向追去。
彼时,沈桉己经在相隔几百米的街道上老大爷似的遛弯了。
他滑着滑板,耳机里还正放着英文歌,伴随着周围吵闹的鸟叫声,沈桉滑向一个不起眼的小店。
“老板,卖书。”
没错,沈·接班人·桉转身去了二手店准备把他老妈心血来潮给他买的高中资料卖了。
只不过……沈桉大概扫了一眼。
屋内还戴着墨镜,躺椅旁边还靠着根拐杖,老板可能是个盲人。
“六本书。”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沈桉将那一袋子书往人那里挪了挪。
“啊,好。”
那个老板往前摸了摸。
“还有其他的吗?”
“没。”
二十九乘以六等于一百七十西。
计算机的声音一个个蹦出,沈桉看出老板的不熟练,耐心的等着。
“一共一百七十西。”
老板刚准备从抽屉里找着钱,一道充满怒火的声音从店里的小门内传来。
“陆星野,你给我滚过来!”
名叫陆星野的男生不紧不慢地将钱递给沈桉,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朝后门走去。
沈桉看了眼那扇小门,站了一会儿,没听见什么动静,这才转身出了小店。
他刚走出那扇门,一道风一般的男子从小店里窜出来。
沈桉被他撞得趔趄一下,想骂人。
“抱歉!”
池砚抬头看过去,男生将墨镜架在头顶,一双桃花眼很亮又充满匪气。
原来不是盲人。
池砚摸了摸自己被撞得发麻的肩膀,声音冷清。
“眼瞎?”
虽然略输他一分,但确实挺帅。
陆星野想起刚才在店里的将六本书推过来的那双手。
很配这张脸。
只不过现在陆星野没有时间再瞎想,因为他老舅拿着拖把出来了。
“先走!”
沈桉被握住手腕,强制性奔跑。
陆星野拽着沈桉拐进巷口时,脚步声在青石板上碾出清脆的声响。
八月末的蝉鸣像煮沸的水,在梧桐树荫里咕嘟咕嘟冒着泡。
“这边!”
陆星野突然松手,沈桉看见对方踩着椅子灵巧地翻过矮墙,墙头爬山虎的藤蔓簌簌抖落几片叶子,明显是惯犯。
身后传来拖把砸在墙面的闷响。
“刚从国外回来就把我珍藏的茶叶全拿走,还让不让你舅舅活!
你小子过来让我打一顿!”
听着身后的动静,沈桉觉得自己如果不一起翻过去,可能会惨遭一番物理攻击。
迫不得己,沈桉踩上椅子,在墙头上站稳,灰色T恤衣摆被风吹得鼓起。
他看见陆星野站在地上冲自己伸手,头顶墨镜歪斜着卡在碎发间。
“放心,保证摔不死你。”
听起来不太像好话,陆星野摸了下眼尾,改了口“我保证能接住你。”
“你舅舅挺能跑啊。”
沈桉压根就没搭理他那只手,翻身平稳落地。
空调机在耳边嗡嗡作响,空气里飘浮着海鲜市场的腥咸。
陆星野一点都不尴尬的收回手:“上个月刚跑完马拉松。”
他伸手掏出一颗裹着玻璃纸的糖,“赔礼。”
沈桉没接。
他的视线掠过对方破洞牛仔裤下的膝盖,那里被绷带缠了几道,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有些许血丝冒了出来。
自己方才被拽过的那只手腕还在发烫,像缠了条不安分的火绳,沈桉没理。
“二手书店开在菜市场后巷?”
“前店后仓。”
陆星野将糖剥出来吃掉,“我舅说这是专等有缘人。”
彩色的玻璃纸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陆星野将它塞进兜里,“刚才那些教辅,你真不要了?”
沈桉拿纸擦了擦沾了灰的手:“占地方。”
“哎!
那小子在那呢!”
一声吆喝,脚步声变得多且杂起来。
“来找你的?看不出来啊兄弟。”
陆星野逃过了邪恶老舅舅的毒打,幸灾乐祸地看着不远处奔来的大军。
“你怎么不说话?……”沈桉在想他舅挺能忍的,冲着这张嘴怎么没把他打死,同时又在回想着今天到底惹了哪位瘟神。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