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来电与消失的面包屑
像只烦人的苍蝇撞在玻璃上。
屏幕光映着苏哲僵硬的脸。
汗湿掌心紧握着那块冰冷的树脂板，寒意如细针扎进脊椎。
陌生号码。
寂静楼道里还回荡着张奶奶哽咽的安抚声和***满足的呼噜。
与眼前不断震动的手机形成诡异割裂。
谁？
糖糖靠着他大腿。
小脑袋一点一点，眼睛己经完全合拢，对尖锐震动毫无反应。
小脸被阳光晒得暖融。
只有熟睡时才如此放松。
完全不受世界干扰。
苏哲深吸一口气。
手指微颤，划过接听键。
几乎屏住呼吸，把手机凑到耳边。
没开口。
听筒沉寂一秒。
一个低沉、冷静、不疾不徐的男声传来。
像精密仪器运转的声音。
“苏哲？”
声音穿透力很强，带着一丝确认的意味。
苏哲心脏猛缩！
后背瞬间出了一层薄汗。
首接叫出他名字？
“哪位？”
他哑声问。
警惕拉满。
那边轻轻笑了一声，很淡，听不出情绪。
“沈确。”
两个字。
干脆利落。
苏哲脑子轰然一响！
差点没拿稳手机。
沈确！
他工作室破产前唯一洽谈过、也是最有希望的投资人。
业内赫赫有名的科技创投新贵。
眼光毒辣，背景神秘。
工作室破产清算邮件石沉大海。
他怎么会……现在打电话？
苏哲喉咙发干。
“沈…沈总？”
他难以置信。
破产清算都尘埃落定了！
“下午三点。”
沈确的声音没有寒暄，报了个市中心高级写字楼的咖啡厅名字。
“带上你《星际矿工》的原始核心模块。”
“和你那个……”他微妙地停顿半秒。
“特别的小开发者。”
特别的小开发者？
苏哲瞬间低头，瞳孔骤缩！
看向腿边呼吸均匀、睡得香甜的糖糖。
小卷毛在阳光里蓬松柔软，像个毫无防备的天使。
怎么可能……他心跳如鼓擂，一股冰冷恐惧攫住他。
“她只是……”苏哲想否认，“我女儿才三岁”！
但电话己***脆利落地挂断。
“嘟…嘟…嘟…”忙音空洞。
像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在苏哲心口。
他僵在原地，手机屏幕暗下，掌心冰凉一片。
糖糖……被看到了？
什么时候？
张奶奶找猫？
楼道里的混乱？
沈确的手……伸得这么长？！
目的呢？
找那个早就被业界认为烂尾的失败项目核心模块？
还是……为了糖糖？
他不敢深想。
低头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
心脏被恐惧和浓烈保护欲狠狠攥紧。
不知过了多久。
“咕噜噜……”轻微闷响打破死寂。
是从糖糖肚子里发出的。
苏哲回神。
窗外阳光己经西斜。
糖糖被饿醒了。
揉着眼迷糊抬头，小嘴瘪瘪。
“爸爸……肚肚饿……”奶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满是委屈。
瞬间冲散了苏哲满腹的惊惧和沉重。
当务之急：喂饱女儿！
“好好，爸爸给你拿吃的！”
苏哲赶紧把盾牌放桌上。
手机像烫手山芋丢开。
翻箱倒柜找吃的。
家里存货几乎告罄。
冰箱空空荡荡，只剩半袋切片吐司，干巴巴孤零零躺在橱柜角落。
生产日期……好像是前几天买的？
苏哲抓出两片。
自己那破电磁炉和煎锅己经卖废品了。
“吃点面包？”
他把面包片递给糖糖。
糖糖皱着小鼻子接过来。
咬了一小口。
干涩的味道让她不太喜欢，皱巴巴小脸，但还是努力嚼咽。
一点面包屑掉在苏哲油腻的键盘上。
像个无力的***。
糖糖小口小口吃着。
苏哲心烦意乱。
目光落在刚刚被沈确电话点名的破笔记本上。
屏幕休眠。
漆黑一片。
映出他自己憔悴焦虑的倒影。
和旁边那块愚蠢又诡异的“盾牌”。
沈确的话像魔咒盘旋。
《星际矿工》核心模块……那个卡死他三天、耗干他最后希望的模块。
一堆垃圾！
他烦躁地按下空格键唤醒屏幕。
输入密码。
复杂的后台界面弹出。
依旧是卡死在那该死的物理碰撞检测报错。
红色的ERROR图标刺眼无比。
像无声的嘲讽。
提醒着他的彻底失败。
苏哲看着满屏报错。
挫败感混合着被沈确电话带来的沉重压力。
像块巨石压上来。
他痛苦地埋下头。
双手***鸡窝般的头发里。
低吼压抑在喉咙。
“操……”为什么？
为什么要再扒开这个血淋淋的伤口？
还要把糖糖扯进来？
绝望像冰冷的浪潮。
将他淹没。
沉重的情绪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堆积膨胀。
几乎要凝成实质。
没人注意。
安静啃面包的糖糖。
小脑袋偏了偏。
乌溜溜的大眼睛。
一眨不眨。
投向了电脑屏幕上那跳跃闪烁的ERROR图标。
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刺眼。
晃动着。
让她小眉头又蹙起来。
有点像……她不喜欢吃的胡萝卜粒。
讨厌的感觉。
糖糖努力咽下最后一口干涩面包。
小身子扭动。
从椅子上滑下来。
抱着半块没吃完的干面包片。
踢踏着小拖鞋。
悄无声息凑到破电脑桌前。
挨着爸爸。
苏哲还沉浸在崩溃中。
没有察觉。
糖糖踮起脚，一只小肉手扶着冰冷桌沿。
另一只拿着面包片的手，伸向那闪烁着讨厌红光的键盘，目光懵懂。
在红彤彤的ERROR图标和屏幕上另一个角落的图标之间来回游移。
那个角落。
有个小小的。
不起眼的。
画着几粒白色碎屑和一块面包片轮廓的图标——那是他之前随手做的、根本没完成的废弃食物道具存档！
糖糖似乎把它当成了某种……面包屑？
在苏哲毫无所觉、沉浸在失败的巨大阴影里时。
糖糖带着点“为什么面包不能这样放”的、简单的孩子思维。
伸出肉嘟嘟、沾着点面包渣的食指。
对着那个不起眼的“面包屑”图标。
好奇地。
坚定地。
按下去！
“啪嗒。”
轻微按键声。
几乎淹没在苏哲粗重的呼吸里。
不可思议的魔法。
或者说。
一场颠覆认知的代码风暴。
在沉默的屏幕深处。
瞬间爆发！
原本凝固僵死的后台界面，代码瀑布流般疯狂刷下！
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屏幕瞬间被密集的绿色字符洪流淹没！
红色的ERROR图标被炸得粉碎，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
那些苏哲熬秃头也搞不定的逻辑死锁、参数冲突……像被一个看不见的、极其蛮横不讲理却又精准无匹的巨大刷子！
强行梳理！
粗暴修复！
以碾压式的速度！
几乎在瞬间，就将整个卡死的模块冲刷得焕然一新！
运行流畅丝滑！
绿莹莹的光芒在糖糖纯净的大眼睛里跳跃。
她看着屏幕上那些飞速闪动的绿光小字。
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动画。
小嘴无意识地咧开，发出一个极轻极轻的单音节。
“嘟？”
带着完成小任务的轻松和一点点好奇？
然后。
她低下头。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继续专注地对付手中剩下的半片干面包。
小嘴巴努力咀嚼着。
面包屑又掉了几粒在键盘缝隙中。
毫不在意。
仿佛刚才那足以让资深程序员尖叫惊掉下巴的神迹。
只是她拍走了一只讨厌的小虫子。
苏哲猛地吸了吸鼻子。
用力抹了把脸。
从那窒息的情绪废墟里勉强挣扎出来。
现在崩溃没用！
得面对现实。
三点钟……他得去！
为了……糖糖。
他红着眼抬起头。
目光茫然聚焦在屏幕上。
等等？
屏幕……苏哲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嘴巴微张。
呆滞。
石化。
像被一道无形雷电劈中天灵盖！
心脏差点停跳！
屏幕！！
上面疯狂流淌的……是特么绿色字符！！！！
流畅得如同瀑布！！！
原先卡死他的报错……荡然无存！！！！
模块运行顺畅无比！！！
旁边一个进度条显示。
优化……99.9%？
什么鬼？！！！
“我……我……” 苏哲喉咙发紧。
他想叫。
想喊。
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只是猛地低下头！
惊恐又狂喜。
难以置信。
死死盯着脚边。
糖糖正抱着干面包片，小口小口吃得无比认真，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小脸蛋上，沾着零星的面包屑。
纯真无邪。
浑然不觉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安静的出租屋里。
只有电脑风扇的轻嗡。
和糖糖小嘴嚼面包的细微“吧唧”声。
那细微的咀嚼声。
此刻听在苏哲耳中。
犹如……神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