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细密的紫烟，像打翻的墨汁在水里晕染，转瞬便聚成翻滚的雾团，带着咸腥的海风朝陆地扑来。
那时的人类还在为可控核聚变的新突破欢呼，没人在意卫星云图上那片迅速扩大的紫色——首到三天后，第一滴血雨砸在纽约证券交易所的玻璃幕墙上。
淡粉，殷红，最后成了粘稠的暗红。
血雨砸在行人脸上，渗进衣领，腥气钻进鼻腔时，像被生肉堵住了喉咙。
紧接着，紫雾漫过海岸线，所到之处，电子屏滋滋作响后黑屏，绿化带里的梧桐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曲、焦黑，而暴露在雾中的流浪猫，皮肤很快泛起紫斑，却没倒下，反而弓起身子发出从未有过的低吼，爪子弹出时竟带起细碎的红光。
恐慌爆发的第七天，有人发现了“奇迹”。
东京街头，一个被紫雾呛得濒死的流浪汉，挣扎着啃食了一只变异野猫的血肉。
剧痛过后，他枯瘦的手臂竟爆出青筋，一拳砸穿了便利店的铁皮货架。
消息像血雨一样蔓延，越来越多人发现，被血雨浸泡的土壤里长出的毒草，嚼碎后能让伤口快速愈合；吸入少量紫雾，脑海里会浮现奇怪的纹路，按图索骥地打坐，竟能让身体轻盈得像要飘起来。
“灵气复苏了！”
不知是谁先喊出这句话。
曾经只存在于古籍中的“修炼”，成了街头巷尾的日常。
有人对着血雨张开嘴，任由那腥甜液体滑入喉咙，说这是“天地精血”；有人在紫雾最浓的废墟里打坐，皮肤被腐蚀得溃烂，却笑得癫狂，说这是“洗髓伐脉”。
修为的提升变得触手可及——断了的腿能重新长出来，只是可能带着鳞甲；眼睛能看透百米外的障碍物，代价是瞳孔变成浑浊的紫色。
“每个人都能成仙！”
狂热的口号在血雨里回荡。
有人真的“飞升”了。
在一场紫雾浓度爆表的夜里，一个修炼者浑身冒出血光，身体像被点燃的纸团般升空，发出非人的尖啸。
旁观者跪在血水里欢呼，没人在意那啸声里的痛苦，只当是“脱去凡胎”的征兆。
更多人效仿，用刀刃划开血管，让鲜血混入血雨，在紫雾中跳着扭曲的舞蹈，期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死亡成了最廉价的“恩赐”。
医院早己成了废墟，病死、被变异生物撕碎、修炼时爆体而亡……尸体在街头腐烂，很快被血雨冲刷进下水道，滋养出更怪异的藤蔓。
活着的人对此习以为常，甚至带着羡慕——或许那些死者，己经在另一个世界成了神。
紫雾还在扩张，血雨从未停歇。
曾经的文明痕迹被一点点抹去，取而代之的是疯狂的修炼者、变异的生物，以及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血腥、腐烂与未知能量的诡异气息。
这个世界确实无药可救了。
但在幸存者眼里，这不是末日。
这是一个人人皆可成神的时代，只要你足够“勤奋”——足够疯狂地吞咽血雨，足够勇敢地拥抱紫雾，足够坦然地迎接死亡。
而紫雾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低语，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