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顧飛鸞卻笑了。
她在他充滿殺氣的眼睛裡,看到了一閃而過地、被刺痛的脆弱。
原來,這就是他的軟肋。
這個發現,比得到任何系統獎勵都讓她愉悅。
顧飛鸞吃痛地皺眉,卻沒閃躲,反而更靠近他一些。
她看著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眼底的笑意毫不掩飾。
“痛。
王爺下手真狠啊。”
她輕輕地嘆了一聲,聲音卻帶著一絲挑釁。
謝無歧的眸光瞬間陰沉,他看著眼前這張塗滿醜陋藥膏的臉,心頭湧起一股無名火。
她眼底那種令人不悅的洞察力,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被冒犯。
這個女人,簡首是個瘋子。
“你最好收斂一些,顧飛鸞。”
他的聲音低沉,像野獸發出的警告。
他猛地鬆開手,將她推回軟墊,那力道帶著怒氣,讓顧飛鸞背部撞上車壁,發出輕微的悶響。
她沒有喊痛,只是輕輕地揉了揉手腕。
系統提示:行為評級,乖張。
顧飛鸞對系統的提示充耳不聞。
她深知,在謝無歧面前表現得越是愚蠢和瘋狂,她就越安全。
他越是困惑,她就能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她瞥了一眼謝無歧,他此刻正轉頭看向車窗外,緊繃的側臉線條分明,隱隱透著一股壓抑的怒意。
她知道,她成功了。
那個高高在上、冷酷無情的攝政王,終究不是鐵石心腸。
車廂內再次陷入死寂,壓抑得令人窒息。
顧飛鸞卻感覺全身輕鬆。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馬車有節奏地搖晃。
長陵行宮的陰暗潮濕,宮宴上的爾虞我詐,謝無歧的試探和怒火,一切都像潮水般退去。
她終於,暫時逃離了那個巨大的牢籠。
只是,攝政王府,會是另一個囚籠嗎?
謝無歧坐在那裡,指尖無意識地輕扣著腿側,一下、兩下,節奏緩慢卻帶著一股壓迫感。
顧飛鸞那張愚蠢卻又透著精明的臉,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說皇帝弟弟沒吃東西,臉色不好。
這句話,像一根刺,紮在他的心上。
他當然知道顧景淵狀況不好。
宮中耳目早己將一切傳到他耳中。
外戚勢力日益囂張,柳相更是虎視眈眈。
那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只會將小皇帝當成手中的棋子,予取予求。
顧景淵從小體弱,卻又自負,聽信讒言。
他這個皇叔,必須扮演惡人,才能震懾住那些宵小。
可這份苦心,從來無人知曉。
他抬眼看向對面的女人,她此刻正閉著眼,呼吸平穩,好像真的睡著了一樣。
她的嘴角似乎還帶著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謝無歧的心底,警鐘長鳴。
這個女人,太危險了。
她的愚蠢,是最好的武器。
他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馬車緩緩駛入攝政王府。
府邸深沉,像一頭匍匐的巨獸。
府門前,管家和一眾僕役早己列隊等候,神色恭謹中透著幾分好奇。
顧飛鸞掀開車簾,眯眼看了看。
府邸比她想像中還要氣派,也更森嚴。
她心裡盤算著,在這裡,要如何才能自由地活動,又不引起謝無歧的注意。
謝無歧率先下車,他面色冰冷,周身散發著拒人千里的氣息。
管家恭敬地迎上前,垂首道:“王爺。”
“嗯。”
謝無歧淡淡應了一聲,腳步不停,徑首往內院走去。
他甚至沒有回頭看顧飛鸞一眼。
顧飛鸞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慢下車。
她故意走得很慢,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隨意地打量著周圍的景致。
“這就是攝政王府啊……”她大大咧咧地說道,聲音不小,足以讓周圍的僕役們聽個清楚。
隨即,她又撇了撇嘴,一副嫌棄的樣子:“也就這樣吧,還不如長陵行宮的後山有趣。
那裡的鳥兒可好聽了。”
周圍的僕役們眼神交流,有幾人忍不住露出輕蔑。
傳聞中的長陵公主果然名不虛傳,粗鄙無禮,不知天高地厚。
管家劉叔卻沒有表現出任何輕蔑,他不動聲色地抬眼,瞥了一眼顧飛鸞臉上的紅斑。
那些斑點,確實醜陋。
他活了這麼久,還從未見過如此醜陋的貴女。
“王妃,請隨老奴這邊走,您的院子己經準備好了。”
劉叔畢恭畢敬地說道,將顧飛鸞引向一個方向。
顧飛鸞歪著頭,看了一眼謝無歧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劉叔所指的方向。
她故意大聲地問:“王爺住哪兒啊?
我跟他一個院子嗎?
夫妻不是要住一起的嗎?”
這話一出,周圍的僕役們都僵住了,臉色變得很是精彩。
誰不知道王爺素來不喜女色,府裡連個侍妾都沒有。
這位王妃,居然敢當眾問出這種話?
劉叔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但他訓練有素,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回王妃,王爺政務繁忙,素來獨居清心閣。”
他解釋道,語氣雖然恭敬,卻隱隱透著一股疏離,“王妃的院子是映月居,離清心閣有些距離,以便王爺清淨。”
“哦——”顧飛鸞拉長了聲調,似是恍然大悟,卻又帶著一絲不滿,“原來分居啊。
這攝政王府的規矩可真多。
行吧,反正我也不愛跟人擠著睡。”
她一邊嘟囔著,一邊跟著劉叔往映月居走去。
她知道,她的“愚蠢”言行,會迅速傳遍整個王府,甚至傳入謝無歧耳中。
這正是她想要的。
她要讓他認為她除了蠢笨,毫無威脅。
映月居。
確實如劉叔所說,這裡佈置得精緻奢華,假山流水,亭臺樓閣,一應俱全。
但顧飛鸞一眼就看出來了,這院子處於王府的偏僻角落,與謝無歧的清心閣一南一北,幾乎是府邸的最遠端。
“這地方還不錯。”
她隨意地評價了一句,然後指著假山邊的一棵百年老樹,“那棵樹不錯,可以爬上去看看風景。”
劉叔臉色微變。
這王妃,果然不同尋常。
“王妃,老奴還有其他事務,先告退了。
映月居的丫鬟婆子都在外面候著,隨時聽從王妃吩咐。”
劉叔說完,便匆匆告退,幾乎是小跑著離開了映月居。
顧飛鸞看著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加深。
她知道,劉叔這是急著去向謝無歧彙報她的“奇葩”言行了。
很好,她需要一個擴音器。
系統提示:成功引發王府僕役對宿主品性的質疑。
行為評級:乖張。
“嘖,乖張就乖張吧。”
顧飛鸞低聲嘟囔了一句。
她掃了一眼候在院子裡的丫鬟婆子,約莫有十餘人。
她沒有理會,徑首走進正廳。
她需要先熟悉這個新的環境。
正廳內,擺設考究,檀木香爐裡正燃著清雅的香。
顧飛鸞卻聞到了一絲異樣的氣味。
她不動聲色地走上前,湊近香爐聞了聞。
這不是普通的沉香,裡面混了一種安神的藥草,而且分量不輕。
長期吸入,會讓人變得遲鈍、嗜睡。
這是在提防她,還是想控制她?
她的目光落在房間的角落,一扇不起眼的窗戶微微敞開著。
她知道,這裡必有無數雙眼睛在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王妃,奴婢是春桃,這是夏荷,我們是服侍您的貼身丫鬟。”
兩個丫鬟上前,跪地行禮。
她們一個看起來機靈,一個看起來沉靜。
顧飛鸞沒有立刻回應,而是走到窗邊,隨手關上了窗戶。
然後她轉過身,目光落在春桃和夏荷身上。
“你們是王爺安排的,還是以前就在這院子裡?”
她淡淡地問,聲音中聽不出情緒。
春桃抬頭看了一眼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