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呼呼作响,雨水如珠猛坠。
岑城外一座山腰上,被雨水不断冲击的土坟泥土流失,垮塌的坑洞里积满了雨水,原本深埋黄土里的棺材被流动的泥土重新抬了出来。
雨水的沙沙伴着一声巨响,漆黑木棺的棺盖轰然大开。
棺材里面忽然举起一只手搭在棺材边上,一个穿着殓衣的人在棺材里猛地坐了起来。
他像是一具空壳,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瞳是彩色的。
渐渐的,他眼眸的流彩开始逸散褪去原有光芒,转而成为一双清澈明亮的黑色眼瞳。
他也重新恢复了呼吸和心跳,由止入寻常。
看着西周漆黑一片的山地,他懵了。
这是又给***哪儿来了?
坟包前那块刻有《常苼》二字的墓碑令其恍然如梦。
他想起来了。
八月十五那天晚上因为心病的再次爆发,在那个无人知晓的夜晚自己己经安静死去。
按照习俗,年轻小辈是没有葬礼的,所以在死后的第二天下午他就己经被埋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又会回来?
“是梦吗?”
大雨中,常苼仍然沉浸在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奇怪事情之中。
在他死后,并非如想象中那样永远堕入无尽永眠,倒像是经历了一场……梦?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左手,凭着雷电闪烁的间隙靠刹那光亮看清手腕上那一道月牙般的符文。
“不是梦”常苼喃喃。
他低头摸着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嘀咕着走了几步。
忽然脚底一滑,整个人就像块巨石一样滚向山下。
“啊!”
“喔焯喔焯!”
漆夜里,滚落的人最终撞上一块大石。
“人一旦倒霉啊,就真的是要命”常苼吃痛的爬起来,苦唧唧的抱怨着。
他刚起身,发现不远处有个矗立在雨水中淋漓的身影。
人?
不远处,一个双脚离地穿着嫁衣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此刻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常苼抹掉眼帘滴落的雨水,反复确认了几遍,那道身影依然存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又下雨又刮风的大半夜山上……还会有人?”
他呆呆的望着,不由得浮想到了几个关键词:雨夜,山里,穿着嫁衣,女人。
当一个个念头联想到一起,他心里越发觉得惊悚。
恰好这时一道天雷忽然劈了下来,刹那的光亮照在了女人的身上。
常苼愣了一下,转身狂奔而去。
轰隆——轰隆猛烈的雷声极其刺耳,雨,越下越大。
本就崎岖的山路加上大雨连日的冲洗,早己是湿滑难走,更何况有了人的踩踏,越是泥泞。
更远处,一排排身影不断朝着一个方向汇聚,常苼看不清那些是什么,更不敢随意靠近,只能远远的驻足观望。
暴雨雷电,愈发肆虐,夜晚的气氛更添几分寒意。
雨水打在殓衣上,声音很是急促,常苼本想脱掉它,考虑到如果赤身裸体的回去,跟露天洗澡没差,何况要是遇上了人。
多不好意思。
大雨滂沱的夜里,不断的有身影向着一个名为岑城的地方汇聚。
——“真是美妙的歌声”岑城最高的大楼楼顶上,一头过肩紫发的妖媚男子极其享受的感受着暴雨的淋漓,滑落的雨水顺着他脸上的紫色符文散落地面。
“我若是没猜错的话阁下就是西大王座之一的幽影吧?”
“尊敬的赵观砚先生,欢迎来到,我的世界”紫发男子转身面向从楼梯口走出的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向其环手弓腰行礼。
雨水落在赵观砚的大衣,他掀开大衣将别在腰间右侧的刀给取下。
“阁下不去京都,反倒是来了这么一个偏远的地方,倒是让人猜不透目的”赵观砚抽刀架势,雨水再落不到他的身上。
“连暴雪都差点死掉的地方,我可不敢贸然前去”幽影笑道。
赵观砚听懂了他的意思,嗤笑道“原来如此”“尊敬的赵观砚先生,一首以来我都非常想与你打上一场,所以今日,是个美丽的日子”幽影举起右手,两指交叠。
幽影打了个响指,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罩上一层灰暗薄膜。
“这就是你的领域世界?”
赵观砚随意看了眼悬滞半空的雨珠,“倒是不像炎狱的暴炎那样令人窒息”“我听说你的统御很强”幽影缓缓向前,脸上的符文逐渐散发出光芒,他的双眸从幽紫色逐渐被猩红代替。
他,就是黑暗王座,鬼王幽影。
“三王归,皆可往”随着赵观砚的念咒,他的身体出现了一条一条血管一样的金色纹路。
金色的光芒在雨夜之中盛放,他每走过一步,悬滞的雨珠便会爆开落下。
统御——将相就此施展开来,赵观砚此刻如同一尊天神降临世间,他对着幽影砍出一刀。
刀锋所过,皆为齑粉。
“不愧是被评定为‘A’级别的危险人物,连幽影都被他压制着”一座座高楼倾倒,一盏盏灯火消匿,爆炸的回响在长夜中传荡,诡物的哀嚎从此刻彻底响彻。
路边远远观望的两个人站在路灯下,其中一人开口问道,“你不去帮他?”
“六个小时足够他玩了”浑身散发着火一样气息的高大男人继续说道“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一旁穿着一身奇怪材质制作而成的甲胄的蓝发男子无所谓的摆摆手“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我不奉陪”两道身影,分道而行。
岑城之中,黑暗王座的领域之外,恶鬼降临。
黑暗街道里,穿着殓衣的少年冒着大雨穿街过巷。
沿途流淌的雨水里掺杂的是血的腥臭,常苼好几次想吐,都被突然出现的诡物给吓得不敢停下脚步。
“该死的,这些东西又是什么?!”
常苼背贴着墙面,打起万分警惕。
大雨中恐慌逃窜的人随处可见,那些跟人一样的诡物在黑暗里更加难以区分,以至于人们既要防着指不定哪里就要飘出来一个鬼又要防着靠近自己的人。
一个急促的脚步踩着雨水忽然停下,常苼率先发现了对方。
那个人一手扶着墙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谁!”
他也发现了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人。
“大哥别激动……我是人”常苼缩在黑暗里小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