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冷风像一记耳光刮在脸上,让他混沌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些。
又是加班到十点半的一天,胃里空得发慌,只剩下咖啡的酸涩味。
他只想赶紧回到那个租来的小窝,把自己扔进床铺,让明天——或者说今天的太阳,晚点再来。
地铁车厢空荡得像被遗弃的管道,灯光明灭不定,映照着几张同样疲惫麻木的脸。
林秋瘫坐在冰冷的塑料座椅上,掏出手机,屏幕却猛地一黑。
“没电了?”
他下意识去摸充电宝。
但下一秒,屏幕又自己亮了起来。
不是一个正常的启动画面,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线条扭曲邪异的图标——那像是一只眼睛,瞳孔处并非简单的圆形,而是一个不断微缩旋转的黑色漩涡,漩涡中心,是一滴仿佛刚刚渗出、即将坠落的暗红色血泪。
一股没来由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天灵盖。
“什么流氓软件?
新型病毒?”
林秋皱眉,手指用力拖拽那个图标,试图删除。
图标却纹丝不动,像焊死在了屏幕上。
他尝试关机,按键失灵;想强制重启,手机毫无反应。
那滴血泪图标,仿佛正透过屏幕,冰冷地凝视着他。
突然,手机自己震动了一下,那个APP强制全屏打开!
界面一片漆黑,只有一行惨白的文字,像墓碑上的刻痕,缓缓浮现:检测到适格者。
新手任务激活。
地点:清河废弃妇幼医院。
任务目标:存活至凌晨4:00,并定位“哭声源头”。
首播将于10分钟后强制开始。
失败惩罚:抹杀。
一个绝对零度、没有任何情感起伏的电子合成音,首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他的神经上。
“抹…抹杀?!”
林秋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疯狂擂鼓。
血液冲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恶作剧?
谁干的?!
出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车厢,另外几个昏昏欲睡的乘客对此毫无所觉,仿佛他和他的恐惧被隔绝在另一个透明的囚笼里。
倒计时像催命符一样跳动。
9:59… 9:58…他徒劳地尝试了一切办法——抠电池(发现是内置电池)、寻找信号、甚至想冲向驾驶室求助。
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冰冷的倒计时无情地走向终点。
00:00…剧烈的眩晕感瞬间吞没了他!
周围的景象——广告牌、座椅、乘客——像被投入疯狂漩涡的颜料,扭曲、拉伸、模糊成一片无法辨认的色块。
他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洗衣机,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等这可怕的传送结束,林秋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一股混合着浓重霉味、灰尘、福尔马林残留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气味的冰冷空气,粗暴地灌入他的鼻腔,呛得他连连咳嗽。
他抬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眼前建筑的轮廓——一栋完全破败的苏式老楼。
“清河妇幼医院”的铁牌锈迹斑斑,一半己经脱落,仅靠一根铁丝挂着,在夜风中发出“吱呀……吱呀……”令人牙酸的***。
所有的窗户都黑洞洞的,许多玻璃碎裂,像一张张咧开的、贪婪的黑嘴。
楼前的空地上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在风中摇曳,如同鬼影重重。
寒风卷着枯叶吹过,林秋浑身一哆嗦,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如冰水浇头,让他从头皮麻到脚底。
这不是玩笑,这不是梦!
手机屏幕是这里唯一的光源,幽幽地照亮他惨白的脸。
显示着首播界面。
观看人数:1。
一条弹幕慢悠悠地飘过,像死神温柔的问候: 观众”无聊的恶魔“进入首播间。
无聊的恶魔:“哦?
新主播?
场景搭得挺像回事嘛。
赌你10分钟吓尿裤子。”
林秋看着那条弹幕,又看看眼前这座在黑暗中蛰伏的、散发着浓浓恶意的建筑,一股彻骨的寒意,终于彻底淹没了他。
这不是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