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墓穴深处的五星好评
他打了个寒颤，死死攥着小电驴的把手，仿佛这是他与正常世界唯一的连接。
“配送愉快…愉快你大爷…”他低声咒骂着脑海里的系统，声音都在发颤。
倒计时还在无情地跳动着：00:21:45。
抹杀的威胁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他的后心。
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妈的，死就死吧！
反正活着也是送外卖，死了说不定还能当个外卖鬼差！”
林天一咬牙，把心一横，从后备箱里拿出那份依旧滚烫的“劲辣鸡腿堡套餐”。
汉堡的香味在这腐臭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点…诱人？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谢天谢地，手机还有电，虽然信号格是空的——一道微弱的光柱刺破了墓穴入口的黑暗。
他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第一步，泥土粘腻湿滑。
墓穴内部比想象中更宽敞，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粗糙开凿的甬道。
墙壁上刻满了看不懂的、扭曲的符文，有些地方还挂着破败的蜘蛛网——但愿那是蜘蛛网。
甬道两旁，时不时能看到一些散落的骨骸，有些看起来像是人形，有些则奇形怪状，绝对不是地球生物。
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在电筒光扫过的角落，他偶尔能看到一两个眼眶里冒着幽蓝魂火的骷髅兵，它们拄着生锈的铁剑，一动不动，仿佛只是装饰品。
但林天经过时，能清晰地听到“咔哒咔哒”的声音——那是骷髅头缓缓转动，用空洞的眼窝“注视”他离开的声音。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林天心里默念着加速咒语，几乎是踮着脚尖，屏住呼吸往前挪。
奇怪的是，那些骷髅兵似乎真的对他没有兴趣，只是“目送”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或许在它们简单的逻辑里，一个拿着发光板砖和散发着古怪香味纸袋的生物，并不在它们的防御清单里。
“这系统还挺靠谱？
加了潜行buff？”
林天暗自嘀咕，稍微松了口气。
顺着手机导航上那个不断闪烁的光点，他终于在甬道尽头看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石室。
石室中央有一个粗糙的石台，上面堆放着一些闪烁着微光的水晶、骨头和古书。
一个穿着破旧黑色法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伏在石台上，似乎在专心致志地研究什么。
它的身体干瘪，露出的手部是苍白的骨节，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毫无疑问，这就是收货人——巫妖克尔苏加德先生。
林天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得发疼。
他看了一眼倒计时：00:05:30。
时间不多了！
他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用尽可能恭敬（但依然发抖）的声音开口：“请…请问是克尔苏加德先生吗？
您…您的外卖到了。”
那身影猛地一僵，缓缓转过身。
林天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那是一张怎样恐怖的脸啊！
皮肤干瘪紧贴在颅骨上，眼眶里燃烧着两团冰蓝色的灵魂之火，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黑洞，下颌骨一张一合…巫妖似乎非常惊讶，灵魂之火剧烈跳动了一下。
一个沙哑、冰冷，像是两块骨头在摩擦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活…活物？
凡人？
你如何闯入我的领域？
是那些愚蠢的冒险者新的把戏吗？”
它干枯的手指间，开始凝聚危险的冰霜能量。
“不不不！
大佬别动手！”
林天吓得差点把汉堡扔出去，连忙举起手中的纸袋，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是送外卖的！
您点的劲辣鸡腿堡套餐！
还…还有您要的番茄酱！”
他手忙脚乱地从配送服口袋里掏出两包挤得皱巴巴的番茄酱，像献宝一样递过去。
“外…卖？”
巫妖凝聚能量的动作一顿，眼眶中的魂火聚焦在那个印着“KFC”老头logo的纸袋上。
那股混合着油炸面皮和肉类的奇异香味，让它似乎陷入了沉思。
“…是的…我想起来了…”巫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和恍然，“我在‘万界网络’的‘奇异美食’板块下了单…没想到真的…能送到？”
它小心翼翼地接过纸袋，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魔法文物。
它笨拙地打开包装，看着那个金黄的面包和露出的炸鸡，魂火再次剧烈跳动。
“这…这就是‘垃圾食品’的至高艺术吗？”
它发出赞叹（或许是吧），然后注意到林天还举着的两包番茄酱，“哦，对，番茄酱…灵魂的调味剂…谢谢你，细心的配送员。”
林天：“……不客气，应该的。”
他己经完全懵了。
巫妖学着图片上的样子，挤上番茄酱，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面包，尝试性地咬了一小口。
下一秒！
“唔！！！”
巫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
眼眶中的冰蓝色魂火仿佛被注入了燃料，瞬间燃烧得更加旺盛，甚至冒起了丝丝“热气”！
“这…这炽热的口感！
这辛辣的冲击！
这油脂的芬芳！”
它激动得骨头都在咔咔作响，“完美！
完美地中和了我灵魂深处的冰冷！
这比吸收一百个生魂还要令人愉悦！
凡人，你带来了无上的享受！”
林天看着一个巫妖因为一个汉堡而激动得手舞足蹈，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滴！
配送成功！
客户‘克尔苏加德’给予五星好评！
奖励结算中…系统的提示音此刻如同天籁！
巫妖似乎心情极好，它挥了挥骨爪：“作为对你高效服务和这无上美味的回报，这个…小玩意儿，赏赐给你了。”
一件东西从它的法袍里飞出，轻飘飘地落在林天手里。
林天低头一看，是一枚看起来古旧无比的青铜戒指，上面刻着一个抽象的骷髅图案，散发着微弱的魔法灵光。
获得：克尔苏加德的赏识之戒（劣质）效果：佩戴后，微弱提升对亡灵生物的亲和力（它们可能会觉得你比较顺眼，但该打你的时候还是会打）。
附带一次性的低级法术微弱骨盾。
还没等林天反应过来道谢，眼前的景象再次开始扭曲、模糊。
石室、巫妖、汉堡的香味…一切都迅速褪去。
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然跨坐在小电驴上，停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街角。
雨还在下，时间仿佛只过去了一秒。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二十分钟，就像一场离奇的梦。
但他湿漉漉的配送服口袋里，分明多了一枚冰冷而坚硬的青铜戒指。
手机屏幕恢复了正常，那个诡异的蓝色APP消失了，变回了熟悉的“饱了么”骑手端界面。
但是——一条银行短信弹出：您尾号xxxx账户收到转账收入，人民币5，000.00元。
当前余额5，128.73元。
另一条信息来自一个未知号码：积分+100。
请妥善使用。
系统将不定期发布订单，请保持手机畅通及电量充足。
祝您生活愉快。
林天呆呆地坐在雨里，看着银行卡余额和手心里的骷髅戒指。
恐惧慢慢消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的兴奋感开始从心底涌起。
他好像…真的撞大运了？
不，是撞邪了。
但…这邪撞得，好像还挺爽？
他猛地一拧电门，小电驴蹿了出去。
雨点打在他脸上，他却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下一个订单…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