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绝境凶顽
宇文彻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冰冷的恐惧与滚烫的愤怒交织，反而催生出一种极致的冷静。
他的目光如同猎豹，急速扫过这间逼仄的窝棚。
硬拼是死路一条。
这具身体太虚弱，后脑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而门外的张奎人高马大，是宇文府里有名的打手，惯会欺压下人。
求饶？
原身的记忆清晰地告诉他，张奎此人贪得无厌，心狠手辣，绝不会因为几句哀求就放过他，反而会变本加厉。
逃跑？
唯一的出口正被对方堵死。
目光最终定格在门闩旁那根用来顶门的歪扭木棍上，约有手臂粗细，一头还带着些许棱角。
他悄无声息地扑过去，将木棍紧紧攥在手里。
触手粗糙，却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他又快速退到门侧的阴影里，紧贴着冰冷的土墙，屏住呼吸。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利用对方破门瞬间的松懈和视野盲区。
“妈的！
给脸不要脸！”
门外的张奎显然彻底失去了耐心。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本就脆弱的门闩应声断裂，木门被一脚狠狠踹开，撞在内部的墙壁上，弹回些许。
一个高大的、穿着青色家丁短褂的身影堵住了门口，遮住了巷子里微弱的光线。
张奎满脸横肉，带着酒气，一双三角眼凶光毕露，先是嫌恶地扫了一眼这破败的窝棚，随即目光落在空荡荡的板床草堆上。
“嗯？
真死了不成？”
他嘟囔着，迈步跨了进来，完全没注意到紧贴在门后阴影里的宇文彻。
就是现在！
宇文彻眼中寒光一闪，将所有对命运的不甘、对眼前这恶奴的愤恨，以及求生的渴望，全部灌注到双臂之中。
他猛地从阴影里窜出，双手高举那根硬木棍，对着张奎毫无防备的后脑，用尽全力狠狠砸下！
呼！
风声骤起。
张奎毕竟是练过几下子的护院家丁，虽喝了酒，但危机临头的瞬间还是生出一丝感应，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
“砰！”
木棍没能砸中后脑要害，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右侧耳后和脖颈交界处！
“呃啊——！”
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嚎响起。
张奎被打得眼前一黑，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差点一头栽在板床上。
剧痛从被击中的地方炸开，瞬间蔓延半个脑袋，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蜂在叫。
他完全没料到，那个平日里唯唯诺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宇文彻，竟然敢反抗！
竟然下如此狠手！
宇文彻一击得手，毫不迟疑。
他知道这只是侥幸，若等张奎缓过劲来，自己必死无疑。
他趁势上前，抬起脚，对着扑倒在板床边的张奎的腰眼，又是狠狠一脚踹去！
张奎又是一声闷哼，痛得蜷缩起来。
“小杂种！
你……你敢打你张爷！”
张奎又惊又怒，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耳后的剧痛和接连的重击让他一时头晕目眩，身形不稳。
宇文彻根本不答话，眼神冷得吓人。
他再次举起木棍，这次是对准了张奎的小腿骨——那里神经密集，击打效果显著。
但张奎终究是体力占优，剧痛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
他猛地一滚，躲开了这一棍，木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咆哮着，如同受伤的野兽，反手就要来抓宇文彻的脚踝。
窝棚内空间狭小，两人几乎是贴身扭打。
宇文彻仗着身形相对瘦小灵活，不断利用床沿、墙壁躲避，手中的木棍一次次朝着张奎的软肋、关节处招呼。
他没有章法，全是凭借一股狠劲和前世零星格斗知识的本能运用，专挑吃痛的地方下手。
张奎空有一身力气，在狭小空间内施展不开，又先受了重击，一时竟被这不要命的打法逼得手忙脚乱，身上又挨了好几下，虽不致命，却也疼痛难忍。
“反了！
反了天了！”
张奎气得哇哇大叫，眼睛都红了。
他猛地发力，不顾砸来的木棍，一把抓住了宇文彻持棍的手腕，巨大的握力让宇文彻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
“小畜生，看老子不弄死你！”
张奎狞笑着，另一只手握拳，就要朝着宇文彻的面门砸来。
死亡的阴影再次扑面而来！
宇文彻瞳孔骤缩，情急之下，低头猛地一口咬在张奎抓着他的手腕上！
这一口他用尽了全力，几乎是野兽般的撕咬！
“啊——！”
张奎发出一声比刚才更凄厉的惨叫，手腕上瞬间鲜血淋漓，吃痛之下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宇文彻趁机挣脱，毫不犹豫地弃了木棍，猛地将张奎往后一推，自己则借力踉跄着冲向那扇破开的门。
逃！
必须立刻逃离这里！
张奎被推得撞在板床上，又惊又怒，捂着手腕上的伤口，看着宇文彻夺门而出的背影，发出暴怒的咆哮：“狗东西！
你跑不了！
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咆哮声在狭窄的后巷里回荡，惊起了几声零星的犬吠。
宇文彻什么也顾不上了，他捂着依旧剧痛的后脑，凭借着原身对这片区域的熟悉，在迷宫般的后巷里拼命奔跑。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带来***辣的疼痛，身后的咒骂和追赶声如同附骨之蛆。
他不敢回头，只知道拼命向前跑。
刚才的爆发耗尽了他本就虚弱的体力，伤口似乎又裂开了，温热的液体正沿着脖颈流下。
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必须找到一个藏身之处！
否则，一旦被追上，就真的死路一条了！
就在他几乎力竭，脚步开始踉跄之时，前方一个巷口，隐约出现了一个推着独轮车、装着潲水桶的粗壮身影。
那身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后面的叫骂，疑惑地停了下来，转头望来。
模糊的视线中，宇文彻依稀认出了那张带着几分憨厚和惊讶的熟悉脸庞。
是石猛！
他那个一首在宇文府底层挣扎求生的发小！
“石…”宇文彻想喊，却几乎发不出声音，只是朝着那个方向奋力跑去，眼中闪过一丝绝处逢生的希冀。
石猛看清了来人是浑身狼狈、甚至带着血迹的宇文彻，又看到他身后不远处凶神恶煞追来的张奎，憨厚的脸上瞬间涌起震惊和愤怒。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独轮车的车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