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知了吵得人头疼，灶台上的油锅滋滋响。煎蛋快糊了，我手忙脚乱地铲起来，
又差点撞翻牛奶杯。“妈妈，我的超人书包！”小宇揉着眼睛从儿童房跑出来，
头发睡得翘起一撮。“在沙发上。 ”我把焦边的煎蛋放进他碗里，“快吃，校车要来了。
”手机在餐桌另一头嗡嗡震个不停。瞥了一眼，一串陌生号码。没空接。给小宇背上书包，
塞了盒酸奶在他手里，半推着送出门。隔着防盗门还能听见他哒哒哒跑下楼的脚步声。
世界总算安静了三秒。手机又响了。“喂？”我抓起电话，肩膀夹着，
腾出手收拾桌上的狼藉。“请问是乔沐瑶女士吗？”一个很职业的女声。“我是。”“您好，
我是《快乐萌娃向前冲》节目组的编导，我叫徐莉。恭喜您，您和您的孩子乔铭宇小朋友，
通过海选，成为我们新一季节目的正式嘉宾！”勺子掉进洗碗池，哐当一声。
油锅的烟更大了。“什么？”我以为自己没睡醒，昨晚熬夜赶设计稿，可能幻听了。
“《快乐萌娃向前冲》，亲子综艺。您之前不是在网上填过报名表，还上传了小宇的视频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几个月前，小区里另一个宝妈分享的链接，说好玩，填个表又不花钱。
我就顺手填了，还传了一段小宇在公园玩滑板车的视频。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我……我们被选上了？”我拧上煤气灶开关，厨房里的油烟味呛得我咳了两声。“是的！
节目录制就在下个月初，一共四期，每期录制两天。地点就在本市郊区度假村。
我们提供全程食宿，录制结束还有丰厚的酬劳。”徐莉的声音像涂了蜜，
“小宇非常活泼可爱，很有观众缘，我们导演一眼就看中了！”钱。这个词狠狠戳了我一下。
设计工作室最近接不到单子，房东昨天刚催过下季度房租。小宇念叨好久的乐高火箭，
我一直没舍得买。“酬劳……是多少？”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点。徐莉报了个数字。
足够付半年房租，还能余下不少。“我需要做什么？”“很简单！
就是妈妈和孩子一起完成一些轻松有趣的亲子游戏和任务。我们会确保安全和舒适。
主要是展现真实的亲子互动，让观众感受到爱与陪伴的温暖。”她说得轻松愉快。
听起来确实不坏。小宇肯定喜欢。钱也实在。“合同和相关资料我们会尽快发到您邮箱。
您先看一下，没问题的话，这周内给我们回复就好。 ”徐莉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点，
带着点神秘，“对了，乔女士，这次我们还邀请了一位神秘重量级嘉宾，绝对的大咖，
收视保证！不过暂时需要保密，录制当天您就知道了，绝对惊喜！”挂了电话，
厨房里还弥漫着油烟味和焦糊味。我靠在料理台边，看着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影子。
一个被生活追着跑的单亲妈妈，脸上是遮不住的疲惫。带小宇上电视？和陌生人一起做游戏？
还有那个什么“神秘重量级嘉宾”？手机屏又亮了，房东的微信头像跳出来：“小乔，
房租的事……”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混合着油烟、焦糊和一点点残留的洗洁精柠檬味。
手指在屏幕上敲字，回复徐莉：“好的，我参加。”一个月时间快得像被狗撵。签合同，
看流程，拍宣传照。小宇兴奋得不行，逢人就说“我要上电视啦”。录制前一天，
节目组派车来接我们。小宇抱着他的小恐龙背包，眼睛亮得像星星。我拖着两个行李箱，
一个我的，一个他的，装满了换洗衣物和必需品，还有一堆以防万一的零食。
车子开进郊区一座豪华度假村。绿树掩映，小桥流水，跟我们那个老旧小区完全是两个世界。
有穿着马甲挂着工作牌的人跑过来接行李，领我们去房间。我们的房间在二楼，宽敞明亮，
带一个大露台。小宇欢呼着扑向柔软的沙发床。安顿好没多久，房门被敲响了。是徐莉。
她身后跟着一个扛摄像机的大哥和一个年轻助理。“乔女士，小宇，休息得还好吗？
”徐莉笑容满面，“我们来拍点入住花絮，顺便跟你们确认下明天流程。”我点头，
把沙发上蹦跳的小宇拉过来坐好。摄像机红灯亮起。徐莉简单问了问我们的心情，
小宇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逗得大家直笑。气氛挺轻松。“沐瑶姐，
”徐莉翻着手里的流程本，很自然地改了称呼，“明天早上九点，
在度假村中心的阳光草坪***。所有家庭都会在那里第一次亮相。
然后我们会宣布第一个亲子任务。”“好的。”我应着。“对了，”徐莉合上本子，
像是刚想起来，“我们那位神秘嘉宾，明天也会正式亮相。你们期待吗？
”小宇抢答：“期待！是谁呀？是不是奥特曼？”徐莉被逗乐了：“哈哈，
比奥特曼还厉害哦！明天就知道了！”她冲我眨眨眼，带着摄像团队离开了。门关上，
小宇还在追问我神秘嘉宾到底是谁。我心里隐隐有点不安，徐莉那个眨眼，
总感觉藏着点别的意思。甩甩头，也许是我想多了。管他是哪个明星呢，
我和小宇录好我们的部分，拿钱走人就行。晚上给小宇洗澡，他玩着泡泡，
突然仰起小脸：“妈妈，明天爸爸会在电视上看到我吗？”我手一抖，花洒的水溅到脸上，
有点凉。“……可能吧。”我扯过毛巾给他擦脸，避开他的眼睛，“赶紧擦干，睡觉了。
”“爸爸看到我，会来找我们吗？”他声音闷在毛巾里。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攥了一下，
闷闷地疼。“……睡吧，小宇，明天要早起呢。”好不容易哄睡他，我站在露台上。
山里夜晚的风有点凉，吹在脸上很舒服。远处星星点点的灯光，衬得夜空格外黑。五年了。
沈曜。这个名字像一颗生锈的钉子，钉在记忆深处。他现在是如日中天的顶流，粉丝千万，
演唱会开遍全球。我和小宇，只是他辉煌人生里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或许早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了。他不会看到我们的。就算看到，也不会在意。我对自己说。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阳光草坪已经布置好了。彩色气球拱门，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条餐台，
摆满了饮料和精致点心。好几个摄像机位对着场地中央。已经有几组家庭到了。
大家互相打招呼，孩子们很快玩到了一起。小宇有点害羞，
但还是被一个小女孩拉着去看旁边笼子里的小兔子。徐莉穿梭在人群中，指挥着工作人员。
她今天穿了件亮眼的红色外套，很好找。“沐瑶姐！”她看到我，快步走过来，
脸上带着一种压不住的兴奋，“昨晚休息得好吗？”“挺好的，徐莉。
”我看着她发亮的眼睛，那种不安感又来了。“那就好！待会儿开机仪式，大家先亮相，
主持人会介绍，然后神秘嘉宾压轴登场！绝对燃炸！”她搓着手，声音因为激动有点变调。
燃炸？这词用得有点怪。我还没细想，主持人已经拿着话筒站到了场地中央，示意大家安静。
孩子们也被家长领回身边。“各位亲爱的嘉宾家庭，现场的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
大家早上好！欢迎来到《快乐萌娃向前冲》的录制现场！”主持人热情洋溢地开场，
带动气氛。接着，他依次介绍到场的家庭。轮到我们时，
他笑着说：“下面是我们阳光帅气的乔铭宇小朋友和他的妈妈，乔沐瑶！欢迎！
”摄像机对着我们，我拉着小宇的手，对他笑了笑。小宇有点紧张，
但还是对着镜头挥了挥手，小声说了句“大家好”。介绍完所有家庭，主持人声音陡然拔高，
充满悬念：“相信大家早就听说，我们这一季，邀请了一位神秘的重磅嘉宾！
他是无数粉丝心中的偶像，是舞台上的王者！让我们用最最热烈的掌声，
欢迎——”背景音乐骤然变得激昂。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所有摄像机镜头，
都齐刷刷转向草坪入口处的拱门。我的心跳，在那一刻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一个高挑的身影，在助理和工作人员的簇拥下，穿过拱门，走了进来。简单的白T恤，
破洞牛仔裤，外面随意套了件休闲西装外套。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挺拔的身姿，
那随意走路都带风的熟悉感……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掌声、欢呼声、主持人的介绍词，
都变成了一片模糊的背景噪音。只有那个人，清晰地占据了我全部的视野。他走到场地中央，
站定。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摘下了墨镜。一双深邃的眼眸，带着恰到好处的营业微笑，
扫过全场。目光掠过我们这边时，没有任何停顿，像看任何一组普通家庭一样，平静无波。
主持人激动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欢迎我们的顶流巨星——沈曜！
以及他的……”主持人卡壳了，疑惑地看着沈曜身边。那里并没有孩子。
沈曜自然地接过话筒，笑容迷人，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草坪，
也像冰锥一样扎进我耳朵里：“大家好，我是沈曜。
很荣幸能作为‘特别观察员’加入《快乐萌娃向前冲》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这次我没有带小朋友来哦，我的角色是观察和协助各位爸爸妈妈和萌娃们完成任务，
为大家加油打气！希望和大家一起度过愉快的时光！”观察员？不是嘉宾家庭？
我全身的血液好像瞬间冻住了，又在下一秒猛地冲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死死攥着小宇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小宇仰着小脸，看看远处的沈曜，又看看我，
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小声问：“妈妈，
那个叔叔……好像爸爸照片里的人啊？”“小宇！”我猛地蹲下，紧紧抱住他，
声音因为过度压抑而颤抖，“不是爸爸！你看错了！”我把他的小脑袋按在怀里，
不敢让他再去看沈曜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周围的喧嚣重新涌入耳朵。其他家庭都在鼓掌欢迎沈曜，
孩子们好奇地张望着这位光芒四射的大明星。主持人继续说着什么，
沈曜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和笑容，回应着，目光再次扫视全场。这一次，
似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探寻。他身边一个穿着干练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立刻靠近他半步，
低声说了句什么，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孩子。她是林薇，
沈曜的经纪人，圈里出了名的厉害角色。我记得她，当年就是她找到我，
递给我那份冰冷的协议。“沐瑶姐？沐瑶姐！”徐莉挤到我身边，一脸歉疚和紧张，
压低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沈老师是作为观察员来的！
之前一直保密说是神秘嘉宾家庭，
我以为是哪个低调的艺人带孩子……昨天我也暗示过你了呀！”暗示？那个眨眼？
我当时只觉得奇怪，根本不可能往沈曜身上想！带崽上节目，顶流是我前男友？
这他妈是现实版的狗血剧吗？！“徐莉，”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现在退出，违约金多少？”徐莉的脸唰一下白了：“沐瑶姐！别啊！合同都签了，
设备都开了，直播预热都放出去了！现在退出……台里会杀了我的！
违约金……那个数字你也知道，根本付不起的……”她快哭出来了，
“而且沈老师只是观察员，他不参与家庭任务的！你和小宇就正常录你们的，
尽量避开互动就好……求你了沐瑶姐，帮帮我这次……”她苦苦哀求，眼睛通红。我看着她，
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宇。他安安静静地靠着我，小手抓着我的衣角，
大眼睛里满是懵懂的不安。半年房租，乐高火箭，
房东催租的微信……还有那份高昂的违约金，像沉重的枷锁套在我脖子上。“妈妈？
”小宇小声叫我。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青草的味道混合着花香，此刻却让我窒息。
我强迫自己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四个深深的月牙印。抬起头，视线越过人群，
精准地撞上沈曜投过来的目光。这一次，他的视线停留了。不再是刚才那种礼貌性的扫视，
而是带着一丝明显的审视和……疑惑？他微微蹙起眉，目光在我脸上，
然后移到了我怀里的小宇身上。小宇也正怯怯地探出半个脑袋看他。隔着十几米的距离，
隔着五年的时光，隔着无数镜头和人群，那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沈曜身边的林薇立刻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微笑着对他说了什么。沈曜收回目光，
脸上的疑惑瞬间被完美的笑容取代，继续和主持人交谈。那一瞬间的交汇，
却像烙铁一样烫在我心上。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沐瑶姐？”徐莉还在等我答复，
声音带着哭腔。我闭上眼睛，再睁开。指甲掐进掌心，用疼痛让自己冷静。“……我知道了。
录吧。”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陌生。徐莉如蒙大赦，连声道谢。
开机仪式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节目组让大家熟悉环境，
孩子们可以吃点东西。家长们领着孩子走向餐台。我拉着小宇，
特意选了一个远离中心的角落位置。拿了一块小蛋糕给他，他小口吃着，
眼睛却忍不住瞟向远处被一群人围着的沈曜。“妈妈，”他舔了舔嘴角的奶油，
“那个叔叔……真的不是爸爸吗？”“不是。”我斩钉截铁，抽纸巾用力擦掉他嘴边的奶油，
“快吃，吃完我们去那边看小鸭子。”我指向远处的人工湖。小宇“哦”了一声，低下头，
默默吃蛋糕，长长的睫毛垂着，盖住了眼睛里的光。我的心像被针密密麻麻地扎着。“嗨！
你好！”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是刚才和小宇一起看兔子的女孩的妈妈，
她端着两杯果汁走过来，笑容爽朗，“我叫周倩，这是我女儿朵朵。你家小宇真乖。
”“谢谢，我叫乔沐瑶。”我勉强笑了笑，接过果汁。周倩很健谈，
跟我聊起带孩子的不容易。朵朵拉着小宇要去喂兔子，小宇抬头看我，我点点头：“去吧，
别跑远，就在妈妈能看见的地方。”两个孩子高兴地跑开了。“你一个人带孩子？”周倩问，
语气里没有打探，只有理解和同病相怜。“嗯。”我点头，看着小宇小小的背影。
“真不容易。”周倩叹了口气，“不过看你儿子多可爱，长得真漂亮，像你……咦？
”她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目光越过我，看向我身后某个方向，
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惊讶和八卦的表情。我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沈曜不知何时摆脱了人群，
正端着一杯水，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他走得不快，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旁边的人工湖上，
但眼角的余光，分明是锁定了这边。尤其是——正在草坪上和小兔子玩耍的小宇。
林薇紧跟在沈曜侧后方半步的位置，脸色有些紧绷，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我和小宇，
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审视。我的神经瞬间绷紧，后背僵直。沈曜越走越近，
那股强大的、无形的压迫感也随之而来。周围其他家庭和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
窃窃私语声像水波一样荡漾开，不少手机镜头悄悄地对准了这边。
他停在了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目光终于从湖面收回，落在了我脸上。深邃的眼底，
探究的意味更浓了，甚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乔小姐？”他开口了。
声音比五年前更低沉磁性，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却也透着一丝刻意的温和，
仿佛只是普通的初次见面寒暄。周倩倒吸一口气，捂住了嘴，眼睛瞪得老大。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认出我了？
还是仅仅因为刚才开机仪式上的那一眼？林薇立刻上前一步，
脸上堆起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沈老师，那边王导好像找您有点事，
关于下午的流程……”她试图引开他。沈曜却像没听见，依旧看着我，
目光平静却极具穿透力，又问了一句：“我们……以前见过吗？
”轰——我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记得！至少，他觉得我眼熟！那……小宇呢？
他看到小宇的脸了？所有的摄像机，所有工作人员，所有嘉宾的目光，
此刻都聚焦在我们这一小块区域。空气凝固了。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棉花堵住，
发不出任何声音。手心全是冷汗。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叔叔！
”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响起。小宇不知何时跑了回来，手里还捏着一根刚拔的狗尾巴草。
他跑到沈曜面前，仰着小脸，大眼睛清澈又好奇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大人的紧张局促。
“叔叔，你是电视里的人吗？你好高啊！”他天真地问。一瞬间，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
沈曜的目光，终于完完全全、毫无遮挡地落在了小宇的脸上。那目光，像是最精密的扫描仪，
带着前所未有的专注和一丝震惊，仔仔细细地、一寸寸地审视着这张稚嫩的小脸。
小宇的眉眼，小宇的鼻梁，
小宇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甚至是他微微歪头时那个无意识的小动作。
沈曜脸上的温和笑容消失了。他高大的身躯似乎极其细微地晃动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翻涌起剧烈的波澜——震惊、难以置信、困惑，还有一种极其陌生的、近乎本能的悸动。
他忘了镜头，忘了周遭的一切，忘了林薇焦急的拉扯，就那么失态地、死死地盯着小宇。
“小朋友，”他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乔铭宇！”小宇响亮地回答，举起手里的狗尾巴草，“叔叔，给你！
这是小兔子喜欢吃的！”沈曜没有接。他像是被定住了，目光粘在小宇脸上，
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乔……铭宇？”林薇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猛地用力拽了一下沈曜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阿曜！王导在等！
”她强硬地挤出一个笑容对我和小宇说：“不好意思，孩子真可爱。沈老师还有事，
我们先过去了。”说完，几乎是半推半拽地把还处于失神状态的沈曜拖走了。
沈曜被林薇拉着走，脚步有些踉跄，却还在频频回头看向小宇，
眼神里是巨大的混乱和不敢置信。周围响起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天哪，沈曜刚才怎么了？
”“他好像很失态……”“那孩子……你们觉不觉得……有点像？”“嘘！别乱说！
摄像机拍着呢！”周倩捂住嘴，凑到我耳边，声音激动得发抖：“沐瑶！沈曜！
他刚才看小宇的眼神……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还有他问你‘以前见过吗’？
你们……你们是不是认识？小宇他爸爸……”“没有！”我猛地打断她，
声音尖利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我一把拉住小宇的手，力气大得他“哎哟”了一声。
我顾不上那么多，几乎是逃离一样，拖着他快步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留下一地探究和兴奋的目光。“妈妈？”小宇被我拽得跌跌撞撞，委屈地叫，“我的手好痛！
那个叔叔还没拿我的草呢！”我充耳不闻，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血液在耳朵里轰鸣。完了。沈曜怀疑了。林薇肯定也知道了。
接下来怎么办？带着小宇冲到湖边一个偏僻的长椅，我才松开手，大口喘着气。
小宇揉着发红的小手腕，扁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小宇，妈妈弄疼你了。
”我蹲下来，看着他委屈的小脸，心如刀绞。我捧着他的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听妈妈说，以后……离刚才那个叔叔远一点，好不好？不要跟他说话，不要看他，
离他远远的！”小宇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为什么呀？
那个叔叔……好像爸爸……”“他不是！”我几乎是低吼出声，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他不是你爸爸！你爸爸……他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那个叔叔是陌生人！
很危险的陌生人！他会抢走小宇！会把你从妈妈身边带走！你明白吗？！
”我用最直白、最可怕的话恐吓他。小宇被我狰狞的样子吓呆了，眼泪挂在脸上，小脸煞白，
惊恐地看着我，忘了哭。“会……会抢走小宇？”他吓得声音都变了。“对！
”我用力抱住他颤抖的小身体，眼泪洇湿了他的衣服，“他会抢走小宇！
所以小宇一定要听话，躲开他！看到他就跑！记住了吗？”小宇在我怀里，
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用力地点着小脑袋，
带着哭腔：“记住了……小宇躲开……不让他抢走……”我的心脏疼得快要裂开。
对不起小宇，妈妈吓到你了。可是妈妈没有办法，妈妈不能失去你。沈曜现在的身份，
林薇的手段，他们要是知道小宇的存在……我不敢想。接下来的自由活动时间，
我像个惊弓之鸟，带着小宇在度假村最偏僻的角落游荡，避开所有人。小宇也明显蔫了，
紧紧抓着我的手，大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生怕那个“会抢小孩”的叔叔突然出现。
直到下午的任务开始***，我才硬着头皮拉着小宇回到阳光草坪。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探究和八卦。周倩想过来跟我说话，被我刻意避开了。
沈曜已经恢复了常态，依旧是那个光芒四射的顶流巨星，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
和主持人以及其他工作人员谈笑风生。仿佛中午那个失态盯着小宇的人不是他。
但我敏锐地捕捉到，当我和小宇出现时，他眼角的余光像探照灯一样扫了过来。
林薇更是全程站在他身边，像一堵移动的墙，目光锐利得像刀子，
毫不掩饰地、冰冷地剐着我和小宇。主持人宣布下午的任务：“森林寻宝！
爸爸妈妈们要带着宝贝，根据地图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