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贴着维修通道的石壁蹲下,掌心的战术刀把儿硌得虎口发疼。
怀里的孩子被苏璃捂住嘴,小小的身子抖得像筛糠,鼻涕眼泪全蹭在她满是血渍的白大褂上。
"第三个人在左后方三米。
" 苏璃突然凑近他耳边,温热的呼吸透过防化口罩传来,"他的靴底有金属摩擦声,应该带着霰弹枪。
" 陆沉眼皮一跳,这娘们儿耳朵比他养的黑背还尖 —— 不对,刚才在药店她还连灭火器保险栓都掰不开,这会儿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混合着金属器械的碰撞声。
陆沉从战术腰带上摸出鱼线,这玩意儿平时用来捆扎陷阱,此刻在手电余光里泛着冷光。
当第一个戴防毒面具的男人踏入射程时,他突然甩出鱼线,绳套精准套住对方脚踝,猛地往后一拽!
"扑通" 一声,男人摔在铁轨上,霰弹枪 "当啷" 滑出老远。
另外两人立刻转身,枪口的红点在陆沉胸口晃荡。
千钧一发之际,苏璃突然把装着病毒抑制剂的试管砸向地面,淡金色液体溅在最近的感染者尸体上,顿时腾起蓝白色烟雾,带着强烈的臭氧味。
"操!
有毒!
" 其中一人慌忙后退,防毒面具的滤芯发出 "嘶嘶" 的报警声。
陆沉趁机扑上去,战术刀划过第二个男人的手腕,血珠溅在他战术靴的防滑纹里。
第三个男人刚捡起霰弹枪,就看见苏璃不知何时绕到他背后,用灭火器重重砸在他后颈上。
隧道里的混战只持续了三十秒。
当最后一个铁刃同盟成员倒地时,苏璃蹲下身扯开对方的战术背包,里面掉出几个真空包装的试剂瓶,液体里漂着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结晶。
"碳化病毒的原始毒株。
" 她的指尖刚触到玻璃瓶,瞳孔突然收缩 —— 那些结晶在她掌心发出微弱的金光,像活物似的蠕动。
"别看了!
" 陆沉踹了踹装甲车的轮胎,发现油箱还是满的,"他们的人听见枪声马上会来,带着物资钻通风管!
" 张芳抱着孩子躲在阴影里,嘴唇咬得发白,首到苏璃把饼干塞到她手里才回过神来。
通风管道比想象中宽敞,内壁凝结着黑色的黏液,不知道是感染者还是变异老鼠留下的。
陆沉在前开路,手电筒光束扫过管壁时,突然照见密密麻麻的抓痕,有些新鲜的痕迹里还渗着黑血。
"小心,这些玩意儿会爬管子。
" 他低声提醒,掌心的冷汗把战术刀的缠绳都泡软了。
爬出管道时,他们掉进一个堆满废弃地铁列车的仓库。
月光从破损的穹顶漏下来,照亮车厢上斑驳的广告:"辉光城购物中心 —— 您的都市绿洲"。
苏璃摸着生锈的车厢编号,突然僵住了:"这辆车是 13 号线末班车,三天前就该停运了..."她的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装甲车的轰鸣。
陆沉一把拽住两人躲进车厢,透过破碎的车窗,看见五辆装甲车组成的车队开进仓库,车灯扫过他们刚才爬出来的通风口。
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站在车顶,手里的对讲机传出杂音:"霍克老大,在隧道里发现铁刃的兄弟,全死了,现场有病毒抑制剂的反应。
""抑制剂?
" 墨镜男的声音像块生锈的刀片,"把方圆三公里的耗子洞都给我掀了,活的带回来,死的扒层皮!
" 他抬手时,陆沉看见他手腕内侧纹着交叉的刀刃和齿轮 —— 正是铁刃同盟的标志。
苏璃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子,指尖在他掌心画了个圈。
陆沉低头,看见她掌心躺着颗纽扣大小的追踪器,正是从刚才那个男人的背包里摸出来的。
"他们用的是军用频段," 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得找个信号屏蔽的地方。
"三人在废弃车厢间穿梭,陆沉突然听见头顶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音。
抬头望去,十几个感染者正倒挂在车顶,皮肤呈暗金色,指甲长得像刀叉,正是苏璃在实验室手札里记过的 "炎烬尸"—— 高温环境下进化的亚种。
"往左!
" 陆沉一把推开苏璃,炎烬尸的爪子擦着她发梢划过,在车厢上留下五道火星。
张芳尖叫着摔倒,怀里的孩子滚到轨道中间。
苏璃想冲过去,却被陆沉拉住:"别犯傻!
" 他摸出腰间的防风火柴,点燃随身携带的酒精瓶,朝感染者甩去。
火焰在炎烬尸身上蔓延,它们发出非人的嚎叫,皮肤下的金色光带亮如白昼。
趁乱之际,陆沉抱起孩子狂奔,苏璃捡起掉在地上的试剂瓶塞进背包 —— 这些原始毒株说不定能救更多人。
仓库尽头有扇生锈的铁门,门上刻着褪色的双环标志。
陆沉用战术刀撬开门缝,里面是条向下的螺旋楼梯,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苏璃刚踏上第一级台阶,突然按住太阳穴:"下面... 病毒浓度很低,可能有净化系统。
" 她的指尖在怀表表面敲了三下,这是父亲教她的镇定动作。
楼梯尽头是条混凝土走廊,墙壁上每隔十米就有个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
张芳突然指着前方惊呼:"有人!
" 拐角处坐着个穿工装的老人,正在用铁丝修补滤水器,脚边放着个磨破的帆布包,上面绣着朵褪色的向日葵。
"别过来!
" 老人抄起身边的扳手,却不小心碰倒了装着污水的塑料桶。
陆沉注意到他工装左胸口袋里露出半截工作证,上面写着 "周建国 基建工程师"。
"我们不是铁刃的人," 他摘下防化口罩,露出两道疤痕的脸,"刚从隧道逃出来,您知道怎么去地下庇护所吗?
"老人浑浊的眼睛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落在苏璃怀里的试剂瓶上:"庇护所三天前就被那帮狼崽子端了," 他用扳手敲了敲走廊尽头的铁门,"这儿是备用通风站,勉强能躲两天。
" 说话间,远处传来装甲车的轰鸣,夹杂着感染者的嘶吼。
苏璃突然蹲下身,握住老人的手。
老人想躲,却被她掌心的温度怔住了:"您手腕上的红斑,是病毒初期感染症状吧?
" 她从白大褂口袋摸出银制探针,轻轻点在红斑上,金色光带顿时收缩成几缕细线,"还好,病毒还没侵入中枢神经,用抑制剂能控制。
"老人惊讶地看着自己手腕:"闺女,你是学医的?
" 苏璃刚要回答,走廊尽头的铁门突然被撞得巨响,装甲车的车灯透过门缝照进来。
陆沉一把拽住两人往反方向跑,却发现前方是死胡同,墙上只有个仅供一人通过的检修口。
"你们先走!
" 陆沉把战术背包塞给苏璃,里面装着仅剩的五片净水片和三包压缩饼干,"我拖住他们。
" 苏璃想反驳,却被他瞪了回去:"磨叽什么?
带着孩子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检修口里面是狭窄的管道,苏璃抱着孩子爬在前面,老人断后。
管道里传来陆沉引开追兵的脚步声,还有铁刃同盟成员的叫骂声。
当他们终于从管道另一头钻出来时,眼前的景象让苏璃愣住了 —— 这是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间有座废弃的地铁站,站台墙壁上用红漆写着 "曙光聚落筹备处",箭头指向站台深处。
"老周!
你还活着!
" 黑暗中突然有人冲过来,是个穿校服的少年,手里拎着把用钢筋改装的弓箭,"刚才听见枪响,还以为你被铁刃的人抓了!
" 老人苦笑着拍拍少年肩膀:"小羽,快带这两位去医疗舱,这位姑娘能治感染者。
"苏璃这才注意到少年袖口的血迹,不是人类的血,是暗金色的 —— 感染者的血。
少年名叫林小羽,三天前在便利店被陆沉救下,后来跟老周一起逃到这里。
"沉哥呢?
" 他看见苏璃手里的战术背包,眼圈突然发红,"他是不是..."" 别瞎想,"苏璃把试剂瓶塞进他手里," 你沉哥精得很,比泥鳅还滑溜。
"地下空间深处传来发电机的轰鸣,老周打开一盏自制的 LED 灯,照亮了简易的医疗台:报废的显微镜、用矿泉水瓶改装的吊瓶、还有几支冻在冰块里的抑制剂。
苏璃戴上从陆沉背包里翻出的手套,开始检查张芳孩子的状况,指尖刚触到孩子额头,眼前突然浮现出淡金色的光带 —— 不是病毒,是某种微弱的、抗争的光芒。
"他体内有抗体。
" 苏璃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很弱,但病毒无法完全侵蚀他的细胞。
" 老周和林小羽对视一眼,眼里燃起希望。
这时,远处的管道突然传来响动,金属碰撞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压抑的咒骂:"操,铁刃的孙子们追着老子跑了三条街,等老子缓过气来,非把他们的装甲车轮胎全扎爆不可!
"林小羽眼睛一亮:"是沉哥!
" 他冲过去掀开检修口的盖子,陆沉带着一身硝烟味摔进来,战术刀上还滴着黑血,左手臂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别愣着," 他踢开脚边的碎石,"那帮孙子在管道里放毒气,得赶紧封死入口。
"苏璃赶紧撕开他的袖子,用银制探针清理伤口。
陆沉疼得倒吸凉气,却还咧嘴笑:"妹子,你这手法比我在中东挨枪子时的军医还狠。
" 当她把抑制剂注射进伤口时,陆沉突然愣住 —— 他清晰地感觉到,有股热流顺着血管蔓延,刚才几乎要失控的颤抖,正在慢慢平息。
地下空间的铁门终于被封死,老周用报废的钢筋焊死了检修口。
苏璃坐在医疗台前,借着 LED 灯的光记录今天的发现:"3 月 15 日 23:17,发现首例儿童抗体携带者,病毒在其体内呈休眠状态。
铁刃同盟携带原始毒株,证实病毒人工合成论。
陆沉的伤口愈合速度异常,推测与危机首觉能力相关。
"远处,陆沉正在教林小羽布置陷阱,用鱼线和碎玻璃制作简易绊发装置。
张芳抱着孩子躺在用座椅改装的床上,终于发出了今天第一声平稳的呼吸。
苏璃摸着怀表盖上的划痕,那是父亲在她十六岁生日时刻的 "永远相信光",此刻在 LED 灯的微光下,这些字显得格外温暖。
隧道深处突然传来低沉的震动,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移动。
老周盯着墙上的裂痕,叹了口气:"地火又近了,明天得去上层找点隔热材料。
" 陆沉擦着战术刀走过来,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明天我带队去辉光城,那儿的购物中心有建材市场,说不定还有吃的。
"苏璃抬头看着他,发现他眼底布满血丝,却依然像根绷紧的弦:"你刚受了伤,至少休息十二小时。
"" 少废话,"陆沉拍了拍她肩膀," 这世道,能喘气的时候就得干活,等躺下了,指不定就再也起不来了。
"他转身走向隧道深处,战术靴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苏璃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在药店看见的场景 —— 当他挥舞灭火器砸向感染者时,背后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永不弯曲的钢柱。
在这个碳化的世界里,这样的影子,或许就是幸存者们最后的锚点。
凌晨三点,苏璃终于在简易床上躺下。
怀表的指针在黑暗中发出幽蓝的光,她数着远处发电机的轰鸣,突然听见隔壁传来陆沉和林小羽的低语。
"沉哥,你说咱们真能重建家园吗?
" 少年的声音带着不安。
"傻小子," 陆沉的声音带着笑意,"只要还有人活着,就有希望,没看见你苏姐整天鼓捣那些瓶瓶罐罐吗?
她啊,比咱们都硬气。
"苏璃嘴角微微上扬,把脸埋进散发着霉味的枕头里。
隧道深处的震动还在持续,远处偶尔传来感染者的嘶吼,但在这个临时搭建的庇护所里,她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安全。
或许,这就是末世里的微光吧,虽然微弱,却固执地亮着,照亮每一个艰难前行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