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在机械键盘上敲得噼里啪啦，代码一行行往下滚。
桌角那杯咖啡早就凉透了，水珠顺着杯壁往下淌，他压根没注意。
"歇会儿吧你！
"顾言抱着笔记本凑过来，屏幕正停在樱花节报名页面，"今年活动挺多的，还有手工集市，去转转？
"陆星磁手指停了一下，瞥见页面上***的樱花图案。
突然就想起去年这时候，他为了躲清静溜达到美院后山，撞见个女生在画流浪猫。
那女生蹲在花坛边，铅笔在纸上沙沙响，风吹起她头发，阳光把侧脸照得特别柔和。
后来他才知道她叫苏晚，美院的，画得挺好。
"没空。
"他转回屏幕继续敲代码，但节奏明显慢了。
顾言早就习惯他这德行："别这么闷啊！
听说美院今年摆摊画人像，说不定能遇见漂亮学妹呢？
你看我去年......""嗯。
"陆星磁心不在焉地应着，其实满脑子都是去年那个场景——苏晚画完猫还从包里掏出火腿肠，小声对猫说："以后就在这儿待着，有人喂你。
"后来在图书馆又见过她一次，踮着脚够书，头发上沾了纸屑都没发现，怪可爱的。
"下周编程竞赛准备咋样了？
"顾言换了个话题，"最后那道动态规划题我还没搞明白......""差不多了。
"陆星磁调出文档，"你要卡壳了随时问我。
""牛逼啊你！
"顾言凑过来看代码，"不过你高中不是还拿过绘画奖吗？
怎么最后学计算机了？
"键盘声戛然而止。
陆星磁想起高三那个下午，他兴冲冲拿着金奖证书回家，结果被老爸一顿骂："画画能当饭吃？
"老妈也在旁边劝："当爱好就行。
"后来他就把画具锁进衣柜最底层，志愿表上清一色填了计算机。
只有半夜睡不着时，才会偷偷画两笔——画窗外路灯，画实验室的键盘，也画那个在樱花树下喂猫的侧影。
"计算机好就业。
"他语气平淡，手指却无意识摩挲着键盘边缘那道铅笔划痕。
顾言识相地没再问，收拾东西准备走："樱花节我给你带点好吃的？
"陆星磁没吭声，点了点头。
等实验室门关上，他鬼使神差点开隐藏文件夹——最后那张素描里，穿杏色裙子的女生正弯腰喂猫，裙摆被风吹起一道弧线。
他关掉图片，顺手搜了校园论坛。
果然有帖子说苏晚要在樱花节摆摊，还附了张老人肖像的素描，连皱纹都画得特别生动。
他盯着屏幕看了会儿，突然抓过凉掉的咖啡灌了一大口。
苦得他首皱眉。
但敲键盘的速度却快了起来，好像这些代码真能搭成一座桥，通向往年错过的樱花雨。
等保存完最后一行代码，他起身时特意看了眼窗外。
月光下的樱花园影影绰绰的，空气里有甜丝丝的香气。
他往外走的时候，脚步不自觉地就放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