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的冬天走了,1998年的夏天还会远吗?
京城的春天并不友好,沙尘暴并不常有,风沙却随时迎风飘扬,因为还没入世,所以雾霾还处于似雾非雾的时候,口罩也属于身体抱恙专用。
还好,现在是京城的季春,季春,也就是春天的尾巴,马上就要进入骄阳如火,汗流浃背的夏天了。
用动物世界里的开篇语来说,那就是繁衍生息的最后机会,要紧紧把握住。
此刻,蓟门桥下的小月河畔,风华正茂的林北生正在看着水里的倒影自怜。
小月河不是自然形成的河流,而是原来的护城河,古城墙早没了,是后来有人考古发现这地方有元大都的遗迹,这才把原来的臭水沟改造成了一条不到两公里的小河。
看着碧绿的河水,林北生的脑子里一直回想着那句单薄却又回味悠长的台词——“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电影里怀念的是什么,林北生不知道,可能是回来的猝不及防,从二十一世纪猝不及防的回到了二十世纪末,除了怀念,就剩下祭奠了。
未来的电脑,好吧,windows98刚刚发布,凑合着用吧,好歹能打网游了,不过,还得等几年,现在带宽不够。
未来的网络游戏,未来的智能手机,未来的小破站,未来的小视频,全特么没了。
太突然了!
啧,怎么就没人通知一声呢?
眼睛一闭一睁就回到了1998!
回来搞什么呀!
相约酒吧吗?
再说,林北生也不喜欢泡吧,酒吧又不是K吧,诶,貌似现在的酒吧还没有进入群魔乱舞的时代,那些破落户老外还没涌进内地,所谓的纨绔子弟还在大洋彼岸当混子,偶尔还能遇见相对优质的大洋马。
当然,你看大洋马是西洋镜,大洋马看你是异域风情,最重要的是——大洋马未必看得上京城土著的异域风情!
唉,想的有点多!
印象中的1998,好像很遥远。
98年,长野冬季奥运会增加了女子冰球大战。
98年,铁达尼号给痴男怨女们上了一课。
98年,偶像辫子戏就要席卷内地。
这是神奇的一年,不少95后的小花们在这一年出生,诶,这个重生有点早啊。
对了,兔子的一生之敌,鹰酱的大统领克林顿带着一家三口来京城体验了一把泱泱古国的待客之道,回去就成了拉链顿了。
就因为这个桃色丑闻,内地的新闻跟过年似的,要不是禁止燃放烟花炮竹,高低得来场烟花秀,就这样,还连篇累牍呢。
内地,七月份,发布了《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预示着商品房时代要来了。
贷款买房的日子不远了,炒房团即将继往开来。
林北生能想到的大事也就这些了,实在是太遥远了,实在是想不通,回来的意义在哪呢?
难道要夺他人气运,抢他人机缘?跑到中关村卖盘去?那有个屁用,凤凰男大东子可是有贵人扶持的。
算了吧,即便是走别人的路,未必能让别人无路可走啊。
太想当然了。
某大许老板前车之鉴,坠楼的上市老总殷鉴不远,水不止太凉,还非常深,想摸石头过河,没准就被绑石头沉河了。
人生如此巧合,就不要自己给自己上价值了。
人生如此艰难,就不要偏向虎山行了。
人生如此短暂,做一条咸鱼挺好的。
远处的小广场上传来阵阵歌声,微风轻轻吹过,小河里垂柳的倒影随风摇动。
林北生的目光最后聚焦在水里自己的倒影,默默吐槽:“春风自有怜花意,奈何明月照沟渠。”
就这样吧,哪儿的黄土不埋人啊。
林北生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溜溜达达的往回走,也就是裤裆里的***太小,影响了甩棍的活动空间,要不然,就该裆门立柱了。
年轻真好!
摩擦不止发热,还能触动被动技能。
林北生由衷的感叹,谁又会不喜欢十八岁呢?
不甘心的老娘们儿喜欢小鲜肉,就跟霸王别姬里的老太监喝童子尿似,那是得不到的,在骚动。
不死心的老爷们儿喜欢二八芳华,就跟厦门的小红楼和某大歌舞团似的,玩的就是样样红。
林北生想起前世那些懂事的红颜知己,可惜了,连句再见也没说就再也见不到了。
林北生不自觉的哼唱了起来。
“我怕我没有机会。”
“跟你说一声再见…”
林北生边走边哼哼,生活处处是风景,既来之,则安之吧。
去不起天上人间,还去不起三里屯捡尸啊。
当然,林北生也就是想想,时刻把遵纪守法好市民藏在心底,一直奉行“三不”原则。
从蓟门桥往北,过了三环路,往西就到了西土城路,西土城路上的风景不比天上人间差。
后世鼎鼎大名的京城电影学院就在这条路上,附近还有不少大学,来自全国各地的女大学生如过江之鲫,只要肯打窝,夜夜当新郎可能不现实,周周常新绝对没问题。
前世的林北生情窦开的晚,所以错过了不少美丽的风景,难道重来一次的意义是为了弥补一下?
这…就不突然了。
作为京城的伪土著,有房有自行车的林北生还是非常有先天优势的,身高体长,五官立体,在体校学过武,什么太极拳,八极拳,八卦掌,赵匡胤长拳都能来两下,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也能耍几下,曾经有电影电视剧的剧组来体校挑人,要不是沉迷网络游戏无法自拔,说不定就去祸害娱乐圈了,什么天涯四美,必有林北生一席之地,什么虎扑女神,呃,必然一网打尽。
林北生的祖上三代贫农,感谢新社会,人民当家做主,托新社会的福,林北生的爷爷落户京城,还分了房,还安排了工作。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爷爷和奶奶没抗住岁月洪流,早早的就走了,还是托新社会的福,林北生的爸爸长大成人,结婚生下了林北生。
轮到林北生就稍微惨了点儿,幼年失怙,少年失恃,托祖上的福,衣食无忧,快乐成年。
林北生的家离京城电影学院不远,独门独户的四合院,除了地方大,其他都不方便,夏热冬冷,每年夏季之前,还要做一遍屋顶防水,冬天还要注意一氧化碳中毒,下雪了,还要扫雪。
又到给屋顶做防水的时节了。
林北生溜溜达达到胡同口,一路上看到不少人家找了工人做防水。
“小林子,有谱没谱啊,瞅瞅都几点了?老衲等得豆汁都馊了。”
林北生听声音就知道是谁,邻居老那,全名没人知道,偶尔老那会自称“那图鲁”,别人亲切的称呼他“老那”,跟上了年纪的和尚的自称差不多,户口本上标着汉族的老八旗,喝多了,偶尔吹嘘祖上是正红旗佐领,守着西直门。
大清朝的时候,也不止是大清朝,大明朝也一样,由于京城的水质太差,皇家用水就需要从玉泉山运水喝,玉泉山的水车每天都要过西直门送进皇宫,所以西直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现在的新文化街137号就是镶红旗满洲都统衙门遗址,私搭乱建的传统仍然健在,不仔细看招牌,那就是一群违章建筑。
可惜了,建筑规模仅次于正阳门的西直门早早的就完成了历史使命,拆的毛干鸟净。
提起这个,老那就拍手叫好,他家私搭乱建的小厨房就是用的西直门拆下来的砖头,抛开现实,这也算继承祖业了。
看到老那,林北生亲切啊,这位是真神,祖上正经阔过,据说他阿玛和富可敌好几国的庆王爷有旧,却没有一点落魄贵族的做派,偶尔还故意用南城口音聊天,没大没小是美德,说古论今是真性情。